第32章 第 32 章

三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读出了惊讶。眼前这位便是前朝公主,可是似乎从未听人说起过,就连看似与她关系更为密切的太傅周桓也从未提起。

温慈撇了撇嘴:“这个公主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一样的任性娇蛮。”

宋晚秋敲了一下温慈的脑袋,叹道:“这就不懂了吧,女子行于世间本就比男子更加不易,这位史官既然是第一位女官,刁难和险阻自然也不可与后人相比,公主的示好是让那些人知道,这个人她罩着,欺负不了。”

温慈揉了揉脑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公主看样子还挺好的。”

见扇子又要敲下来,他连忙避开,有些气愤道:“秋哥,你动不动就敲我,聪明人也要被敲傻的。”

江南杳玉色的霜颊忽然绽开一抹幽幽的笑,他掀起眼帘,墨瞳神色不定:“你太傻了,好坏可不是这么评判的。”

入夜,少女从床上翻身起来,来到了御书房,透过窗户一道身影仍在忙碌着。

“你来了,公主这几日可有好好完成课业?”

少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女人轮廓分明的脸庞,那双眼幽暗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晦暗。

“公主……公主对课业很认真。”少女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女人大笑出声,笑容豪迈爽朗,不输男儿气概,她那双眸子温柔地望向少女,笑道:

“临阳这几日的课业朕都看过了,她字迹没有你那么清秀,若是她威胁你再帮她写课业,直接搬出朕的名号就是,至于你么,你宫中还有要务处理,不必理会她。”

少女低垂的头忽然昂起:“公主没有,陛下,公主也很努力的,她寝殿里的灯经常燃到三更,那些课业是专门给臣找的,都是为了让臣熟悉事务。”

女人放下批奏折的朱笔,抬起眼眸认真地望着她:“临阳鬼点子多,以后交给你照拂,你和周桓两人一左一右,朕便放心了。”

少女感激地俯首磕头,咚咚作响。女人走下台阶扶起少女,低声道:

“你是朕信得过的人,临阳又是朕唯一的子嗣,她性子骄纵难缠你要多体谅一点。”

少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眸中闪烁着感激的神采。

女人低声道:“去吧。”

少女的裙摆消失在月色中,女人颇是无奈地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了。”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鹂婉转啼鸣:“公主怕黑,有臣在她便不会害怕了。”

温慈看了不出声的两人,诺诺出声:“看来史官和公主感情很好,会不会是因为公主惨死,才……”

宋晚秋沉吟道:“应该还做了别的事情,而且谋反估计也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月,史官的事务越来越忙碌,尽管多次受到皇帝的嘉奖,她仍然龟缩在当初临阳奋力为她争下的那个杂物间,不肯离开。

杂物腾出的隔间上放着一个小桌,案牍高高堆起,淹没少女单薄的身影,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少女批完手上的案牍,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暗中的人影并没有察觉到沉睡的人,倚靠在书柜两侧手上护着一抹微弱的烛光。交谈的两人压低声音:

“将军的意思是……”

那人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两人的窃窃私语落在少女的耳中将其惊醒,少女睁开迷蒙的睡眼,悄悄挪到书柜后,借着偌大的架子隐匿自己的身形,侧耳偷听。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悄声道:“宫中有太傅做内应,比较稳妥。”

“至于那个小小史官,可是皇上的心腹,怎么办?”

接着烛光,少女看清那人的神色,狠厉决绝,他一挑眉,吹熄烛火,整个书房陷入了岑寂。

“要么离间,要么杀了。”

少女的手心已经被汗濡湿,趁两人走了连忙穿过夜色,叩响大殿,她没注意道旁边立着的一抹倩影。

女皇身边的女侍见到少女的一刻,眸中划过诧异,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女皇听她说完,顿了顿笔,声音满是疲惫,犹如被压弯的扁担:“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少女想起几日都未曾见过的笑颜,迟疑着开口:“公主……”

女皇无奈道:“还在跟朕赌气呢,不用理会她。”

少女落寞地退出大殿,抬起头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面前的人影,惊讶道:“公主?”

临阳站在不远处,手里绞弄着狐衾的系带:“母后经常召见你吗?”

少女讶然,抬起头:“公主怎么了?”

少女触到她的指尖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想放在怀里捂热,却被手的主人猛地抽了回去,怀里空荡荡的,那人已经站起身,声音冰冷:

“从明天起,我会向母亲证明我是合格的皇储。”

少女神色落寞,看着那朵娇艳的花儿消失在面前,心中涌上失落。

周围的幻境开始崩塌,温慈被摇摇晃晃的环境震了一下,茫然地护住脑袋,出声询问:“怎么回事,我们是要出去了吗?”

宋晚秋手中折扇飞了出去,化作一叶扁舟将三人载在空中:“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主人的玉灵珠,在怨灵笼罩下结合主人的怨念生了魔,现在都还是在回忆,之所以会如此剧烈地晃动,恐怕是……”

江南杳接过话头:“是史官心绪波动最大的那一日。”

幻境忽然安静下来,厮杀的声音隔着画面穿入耳膜,马蹄声阵阵,刀剑碰撞发出嘶鸣。

一双娇嫩的手从断臂残桓中伸出来,缓缓爬出一个人影,她脚步踉跄地跌倒在地。

一个骑马的士兵望见少女的衣角,像是许久没有吃到肉的饿狼,他策马一阵疾驰,突然弯下腰将人掳上马背,手上被那人狠狠一咬,整个身子跌落,被马蹄踩成烂肉。

火舌贪婪地席卷着每一处屋舍,那人立在颓圮的墙前,一身青衫勾勒出如玉的风度,他冷眼看着马背上的少女:

“把临阳交出来,饶你不死。”

少女握着马鞭的手一紧,惨叫和哀求声被她远远抛在脑后,就连手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也没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意,她愤怒地瞪着面前的男子:

“将公主交给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和那些乱臣贼子做的恶心勾当,只要我还在一日,就会记入史册,让众人都窥见你们丑恶的嘴脸。”

周桓语气一凝,神色阴鸷:“不要让我杀你。”

“阿涧,我和他走。”

临阳眼前覆着白绫,摸索着砖石缓缓走来,手上被烈火燎出水泡,本来洁白的衣衫脏污不堪。

“公主,我能带你走,他已经取走了你一双眼睛,难道你还要把性命也交给他吗?”少女声色激愤,语调末梢染了哭腔。

临阳吃力地摸索,握上少女的手上,感受最后一抹温度,眼前的白绫被鲜血渗染,血泪滴在少女的衣襟。

她附身在少女耳畔低声说了什么,少女由愤怒变为悲痛,看着手中的裙摆消逝在指尖,临阳的声音曾经那么清脆,那么骄傲,犹如一只花孔雀,如今却跪在地上对周桓,摒弃千金之躯的自尊道:

"太傅,以我一命换她一命吧。"

少女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策马出了城,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她从马背跌落到草地上,任凭泪水将眼眶淹没,乌云滚滚,大雨滂沱倾泻而下,她没有找蔽身之所,只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少女发觉自己正在躺一个木车上,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针扎似的痛苦从头颅蔓延至全身,浑身酸软无力,是那日纵马过度的后果。

“你醒啦。你都睡了三日了,该醒了。”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从木车前传出。

少女闭上眼睛装死。

“哎哟,如今的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我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还要来照拂你,哎呀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少女不耐地睁眼,翻身下车,接过木车开始推了起来,老人干脆放开手。

城门盘查的军士看见少女那张脸顿时紧张起来,对老人喝道:“她是你什么人?”

老人冷哼一声:“自然是我孙女,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骗你不成?”

士兵盯了少女和通缉令上如出一辙的脸,眉头紧锁,一旁忽然来了个人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挥了挥手。

“放行吧。”

一滴血忽然低落少女的眉心,她捻起血放在指尖一闻,抬起头,声音轻颤:“这是谁?”

士兵浑然不在意地道:“自然是叛贼,前朝临阳公主,皇上对前朝余孽积怨已久,于是割下头颅,悬在城墙上,用以警示众人。”

少女手握成拳垂在两侧,身子因为极度气愤而颤抖:“她不是叛贼……”

老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将她的嘴死死捂住,略带歉意地道:“小孙说话无遮无拦的,莫要挂怀。”

军士脸色古怪,目光在少女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脸上四处游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老人家,可要管好你那无知小儿,也就只有我宽宏大量不计较,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今日连城门都过不去。”

老人连连应是,将少女扯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面前,过了许久才松开手。

少女神色变得木然,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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