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之所以是祭典,重在祭祀和祈福,场面华丽隆重。
临近三月十八,洺水齐聚天下人杰,百姓参拜是为民生祈福,修士朝拜便是祈求大道通畅。
在正式祭典前几日,祈福之地人流不断,尤其是在娲皇宫前,更是人山人海,公孙雪挤在人群里,颇有种过小长假出门旅游的错觉。
她头一偏,躲过了一个身后背剑的人,那个人转身的时候剑穗差点打到她的脸。
谁知躲过了前面没躲过旁边,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公孙雪转头只见魏乘风高抬胳膊横在她脑后,旁边停着一架挂满风车的小推车。
那小推车的架子比她还高,凸出来的横梁抵在魏乘风胳膊上。
小贩推半天不能前进一步,歪着半个身子探过来看,发现前面打到了人,连忙道歉。
公孙雪往旁边让了让,勉强让小车通过,又听旁边陆双鲤“啊”一声,转头看去,陆双鲤在一个小摊前歪着头,头发上勾着一支长流苏簪。
她旁边也有一个同她一样歪着头的女子,勾着她头发的流苏簪,正是那女子头上的。
程遇青在旁边,一双手举起又放下,显然是无从下手。
公孙雪缩在魏乘风旁边,“桃花坞的九娘子。”
真是冤家路窄,娲皇宫这么大的地方,人又这么多,怎么偏偏遇上了她们姐妹俩。
桃花坞的七娘子与九娘子向来结伴出入,现在却只看到了九娘子一人,约莫两人是走散了。
九娘子与她针锋相对,约莫是魏乘风生的高大,把她挡住了,刚好陆双鲤在旁边的小摊上看热闹,还来不及叫她,这才让九娘子只看见了陆双鲤。
陆双鲤疼得龇牙,“你勾着我头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凶。”
“嘿,你这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己非得撞过来跟我抢,还说我凶。”
“我拿到了自然算我的,又不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说我抢。”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公孙雪不好再坐视不理,连忙走上前去劝解。
“阿鲤莫动,我先替你解开。”
陆双鲤忍着怒气,听她的话站着没动,乖乖任她去解缠在自己头发上的流苏。
九娘子慕嫣然见是她,顿时怒从心起,顾不得发簪还缠在别人头上,拔剑而出道,“你这个小偷,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程遇青眼疾手快按住她的剑柄,“九娘子,刀剑无眼,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动兵刃,以免伤及无辜。”
慕嫣然看着周围百姓脸上的笑,无忧无虑完全没意识到这里差点发生一场动乱,“哼”一声收回剑,“看在祭典的份上,这次便放你一回。”
公孙雪解着陆双鲤发丝上的流苏,抽空回答她,“我只是途径客栈,并未盗你藏宝图,娘子怎就不信?”
桃花坞也是名门大派,主家的小姐吃穿用度自然不菲,她那发簪花丝嵌宝,流苏更是精细如发丝,勾在陆双鲤的发髻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
解开之后陆双鲤紧张地默默头发,“我头发乱没乱?”
“没有没有,还跟方才一样。”
慕嫣然退后几步远离他们,在他们四人身上环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陆双鲤整理好头发,发现她已经没了踪影,问道:“她怎么走了?”
“也许是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与我们起冲突扫了兴致。”
“寡不敌众。”
魏乘风淡淡补刀,惹得三人齐齐看他。
“怎么?”
陆双鲤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阿雪姐姐,听闻女娲娘娘的庙宇很灵,我们也进去上柱香吧。”
“好啊。”
陆双鲤挽着公孙雪的胳膊,两人随着人群往庙宇内走动,却听程遇青道,“我并未有什么需要祈愿的事情,便不进去了。”
二人回头,却见魏乘风与程遇青二人止步不前,停在门外。
程遇青一生中所求无几,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庙宇内人多眼杂,他进去也不过是凭白占了一个位置,浪费了别人的地方。
她们又看向魏乘风,只见他轻掀眼帘,面无表情道:“杀戮过重,不宜入内。”
他身上背负血债,说的轻飘飘,仿佛只是一件十分不起眼的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公孙雪道:“女娲娘娘乃大地之母,应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魏乘风不再说话,双手环胸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这些。
程遇青温柔笑道:“你们去吧。”
娲皇宫香火鼎盛,她们各取了三炷香,在女娲像前虔诚的拜了拜。
公孙雪睁开双眼,仰头看着女娲神像的脸,只觉得连那座石像都带了些神性,令人心中都觉得清朗舒坦了许多。
她没有多大的愿望,只希望能早日解决隐患,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祈愿之后,由于人流太多,他们并没有在娲皇宫附近停留太久。
陆双鲤自来洺水之后,为了给公孙雪制造机会,一直拉着程遇青在外面乱跑,对这里几乎了如指掌,带着公孙雪四处走动。
“阿雪姐姐你看,我便是在那里被偷的。”
陆双鲤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算命摊子,“那个算命的人可准了,别人都叫他半仙。”
公孙雪有点惊讶,“你是在那里看别人算命的时候被偷的?”
这是算的有多准,能让她着迷到连钱包被偷了也不知道。
陆双鲤瘪嘴,“我第一次见嘛,还以为是个骗子,谁知道有点真材实料,看得入迷了。”
她摇摇公孙雪的胳膊,“我们过去看看嘛,我来了好几次都没排上,这次一定要让他给我也算算。”
公孙雪被她摇的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去排队。
那个算命的摊子确实很受欢迎,前面排了长长的队,好容易排到她们,陆双鲤规规矩矩的坐下来,双手摊在桌面上冲着那个被称作“半仙”的道士笑。
那道士年岁颇大,头发灰白,脸上皱纹密布,一双眼睛却不似寻常老人般浑浊,看着比年轻人的还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望着陆双鲤期待的脸,捻了捻灰白的胡须,“小娘子这是第六次来老朽这里,这次终于有耐心等了?”
陆双鲤骄傲地抬头,“我这次有人陪着。”
“小娘子想算什么?”
她就是来凑个热闹,真要她算什么,自己也不知道,陆双鲤只能说道,“自然是算未来,这附近的人都说你算的准,你就算算我的未来如何。”
“娘子便写个字如何?”
陆双鲤在纸上写了个“双”字,她的字近似柳体,规整中又自带一股洒脱。
“人这一生无非名利与情爱,娘子志高,半成半虚,仅此而已。”
“什么半成半虚?意思是说我只能得到一半?”
陆双鲤挠挠头,没怎么听懂。
道士合上纸,笑得高深莫测,不再说话。
陆双鲤轻哼一声,“那你算下我阿雪姐姐。”
“我就不用了吧。”
公孙雪有点抗拒,这半仙给陆双鲤的批语,跟原书中的结局几乎相似,让她有点害怕了,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预测,她还有什么心再去自救?
道士但笑不语,陆双鲤劝她,“来都来了,试一试嘛。”
她拗不过陆双鲤,提笔写下一个“和”字。
她的字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穿越这么多年以来,毛笔字一直都没有练成什么形体。
道士看了她的字,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提笔在她的“和”字旁边又写下“一缕孤魂,命若蜉蝣”几个字。
他把那张写有两人字迹的纸又递还给她,“娘子所求,微乎其微。”
公孙雪:“……”
这半仙有点东西。
算出来她是孤魂,又说她命若蜉蝣,所求微乎其微,不就是算出来她想要的几乎不可能达成吗,这张纸跟烫手山芋一样,她是接还是不接?
这个批语太刻薄了,陆双鲤看她脸色有点不对,也有点生起气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命若蜉蝣?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公孙雪拦下她,望着道士,“若我不认呢?”
只听这道士回她:“天命如此。”
“我只信人定胜天。”
生死攸关的大事,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胜算,她也要去试一试。
她把道士手上的纸收起来,拉着陆双鲤起来,点头还礼,“多谢道长。”
陆双鲤被她拉着走远了还在生气,“什么半仙,我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阿雪姐姐,你根本就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
公孙雪冲她笑道:“他也是混口饭吃,我知道。”
“早晚有一天我要砸了他的摊子。”
“他在这一带颇受欢迎,你要是去砸他的摊子,当心被人群攻。”
陆双鲤嘀咕,“那就我半夜偷偷地砸。”
公孙雪哭笑不得,“哪有那么严重。”
陆双鲤的插科打诨缓解了她的焦虑,魏乘风他们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真的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热闹的氛围了,走在人群中虽然很挤,沿街的吆喝声听着却能让人有一种脚踏实地的踏实。
两人继续逛着,公孙雪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却让她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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