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鲤见她望着那个道士的方向,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劝解道:“阿雪姐姐你莫生气,半仙半仙,肯定就是个半吊子才被称为半仙,不可尽信,他若当真算得准,别人肯定就称他为活神仙了。”
公孙雪从那一闪而过的背影中回过神来,“女娲娘娘面前,又有谁人敢真正称自己为神仙?”
她说着话,思绪却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从娲皇宫回来这几日,公孙雪一直在想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真的太熟悉了,即便两人已经有十多年未见,那人早已枯骨黄土,可这世上真的又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洺水之大,人山人海,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人,想要去找谈何容易。
且她如今又不能随意走动,不说江湖上那些人知道天水碧在他们手中,若是她落单了,难保有穷凶极恶之辈拿她去威胁陆双鲤,单是桃花坞的两位娘子难缠的程度她都吃不消。
再者,近来他们出入都是结伴而行,不说疑心重的魏乘风,便是陆双鲤也不答应,万一让她一个人出去,再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她一个人消失的太久,没有合理的借口,难免惹人怀疑。
公孙雪这几日心神不定,终于让在她祭典之日找到了时机。
女娲祭典是整个洺水一年之间最重要的日子,其隆重程度看堪比春节。
祭典当日,当地人会在娲皇宫前摆上猪羊和水果农作物,以表祈求风调雨顺和天下太平,祭祀的队伍会先在城中选出男一女为女娲在人间的座下童子,手捧娲皇信物立于花车之上,由众人抬着游城一圈,行至娲皇宫前,众人参拜,百姓祈福。
游街的队伍十分庞大,不止附近的百姓,全国各地赶来的人也在其中,街道两旁人山人海,比之前他们之前出门时遇到的还多,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公孙雪艰难地行走在人群中,与陆双鲤牵着的手逐渐被人群挤散。
陆双鲤朝她伸手,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抓住她,只能大声喊:“阿雪姐姐,我们在娲皇宫汇合。”
“好,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这样多的人,纵是武林高手,也要被人潮挤散。
公孙雪借着人潮,逐渐隐匿在人群中。
她握紧了手中的字条,走向了与人流相反的方向。
洺水之畔下游有一片小树林,就在他们上次挖野菜不远的地方,公孙雪还记得路线,在她人群中无意间收到这张纸条的时候,便想起了那个地方。
那是她师兄的字迹,却不是她见过的那个人影。
公孙雪熟门熟路的找过去,林中却空无一人。
她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见到人,展开手中的字条,那确实是她师兄的字迹。
旁人并不知她与沈明渊的关系,要引她出来,不至于仿沈明渊的笔迹来哄骗她,且她师兄虽然平日里混不吝,但在大事上向来严谨,明知道她接近魏乘风惊险万分,更不可能在此关头来见她,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是她在林中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沈明渊的踪迹,她不能离开太久,以免惹来怀疑,正欲离开时,抬眼便看到桃花坞的两位娘子拦路。
“公孙雪,我说过,下次再相遇,定不会再放过你。”
“两位娘子,你我并无恩怨,藏宝图也并非我拿的,何必苦苦相逼?”
七娘子慕瑾瑶冷笑一声,“当日在客栈,唯你一人来历不明又行色匆匆,你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做什么逃那么快?”
这是什么歪理?
公孙雪都快气笑了,“七娘子,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觊觎藏宝图,我匆匆南下是受扬州刺史所托前去救命的,事情紧急自然耽误不得,你仅以此来断定是我拿了你的东西,难免有些不讲道理。”
“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是清白的?”
“那你又有什么凭证来证明藏宝图是我拿的?”
慕嫣然抽出长剑,“七姐,何必与她多费口舌,我看她是不会承认了,先抓住她带回去再说。”
大家族出来的人都十分傲气,身手再不济也不是常人可比。
桃花坞名满江南,七娘子与九娘子的蛮不讲理更是出了名,她们的身手又远在寻常人之上,认定的事情任凭旁人怎么说都不成,公孙雪见劝说不动,只能苦恼地躲避她们的攻击,心中暗暗埋怨师兄。
有什么事不能等她回去再说,引她过来又不现身相见,害得她被人拦在这里。
慕瑾瑶擅使鞭,公孙雪狼狈躲过慕嫣然刺过来的剑,却来不及躲开长鞭。
那条长鞭上带着骨刺,若是打在脸上毁容已算轻伤,她连忙侧过身子,用背抗下那一击,刺骨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挥出的长鞭带着凌厉的风,公孙雪被抽飞出去,远远跌落在地,紧接着 慕嫣然又挥剑而来,公孙雪咬着牙用灵力击退她,自己撑着地艰难站起身来。
“听闻桃花坞向来以礼待人,在江南颇有名望,你二人如今却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蛮不讲理,有负桃花坞的威名,亦或是那藏宝图本就是个幌子,你们二人也是为天水碧而来,打着我盗图的名义,好以此来将我带走,然后威胁阿鲤交出天水碧。”
“伶牙俐齿。”
“过奖,看来桃花坞也不过是一群假仁假义之辈。”
公孙雪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自认脾气一向很好,从小到大就没动过怒,东西丢了她也很同情,但是这姐妹俩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冤枉她,现在更是痛下杀手,若这次她们冤枉的只是个普通人,那岂非有冤无处申,就这么丢掉小命了。
“放肆,竟敢诋毁桃花坞的名声。”
慕瑾瑶厉声呵斥,手中长鞭再次挥出,慕嫣然也提剑袭来。
公孙雪手中运转灵力,正欲击出时,隐约感觉到什么,又急急收回,侧过身子闭上眼,抬手遮住脸,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
忽有一道人影出现,挡在公孙雪身前,左手缠住长鞭,右手刀未出鞘,仅以刀鞘便抵挡住慕嫣然的攻击。
动静暂歇,公孙雪悄悄放下胳膊,面前悬着的赫然是慕嫣然那边泛着寒光的剑刃,那剑刃离她仅一寸的距离,差点就伤到她,被一把未出鞘的黑色长刀拦住。
公孙雪悄悄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面前背对着她的人,那人墨蓝色长袍,小臂黑甲紧束,黑发束高马尾却不带丝毫少年气,俨然正是魏乘风。
魏乘风严严实实的挡在公孙雪身前,手中抓着带着骨刺的长鞭,尽管鲜血淋漓也不曾放开。
她上前几步站在他身后,悄悄抓住他的衣服,面色满是惊慌之色,一副柔弱无辜状,语气哽咽,又是害怕又是惊喜,“郎君。”
魏乘风身形未动,手中略微用力,姐妹两人便被他的力道震了出去。
她们狼狈后退几步才站稳,慕瑾瑶收回长鞭抖了抖手,“素问活阎罗魏乘风不近女色,如今却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与桃花坞为敌吗?”
魏乘风不答,冷眼看着她们,挡在公孙雪前面寸步未动。
公孙雪在他身后悄悄探出脑袋,只觉她方才说的那话十分熟悉,前不久好像刚听过。
姐妹俩是识时务的人,自知不是魏乘风的对手,便对藏在他身后的公孙雪道:“盗图之仇不共戴天,公孙雪,有本事你就让藏剑山庄少庄主护你一辈子。”
待姐妹俩走远,公孙雪彻底松懈下来,捂着受伤的一边肩膀,疼的只冒冷汗。
慕瑾瑶下手真狠,还刚好打在了被卖花娘子刺中的地方,那里的伤口刚养好没多久又添新伤,也不知道这次又要养多久。
魏乘风转身,俊脸之上满是冷意,“你来此见什么人?”
“我……”
公孙雪被他问到了,面上一副为难之色,几次开口又闭上,不知道该不该说,脑子里却疯狂的想对策。
难怪师兄一直没出现,怕不是早就发现魏乘风一直在跟踪她,若是现身她就要暴露了。
见她说不出话来,魏乘风的脸色难看,眼中阴鸷之色更起,手腕抖动,长刀出鞘半分横在公孙雪脖子前,“说。”
公孙雪被他吓了一跳,横在她眼前的长刀仅出鞘半分隐约都能闻到刀刃上的血腥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强壮镇定道:“郎君这是何意?”
见她还不说实话,魏乘风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神色越发阴冷狠厉,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之水幽深,眉眼轻压,脸上竟带了一丝明显的杀意,“说。”
看来这次要是不糊弄过去,怕是小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公孙雪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师兄给她出的馊主意,再睁眼时,眼中竟噙着泪,满眼凄然,“我与郎君从扬州到洺水,这一路走来真心相待,怕水妖伤到你替你挡刀,怕你伤势过重醒不过来整日提心吊胆,为了照顾你彻夜不眠,在郎君心中,竟还怀疑我是心有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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