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内,裴其幸的介绍滔滔不绝,沅淮背靠着明禾,根本没注意听字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明禾却听完了全程,她看向店主手中掺杂的一条墨色团花金纹的缎带时,手持的主人立马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开始鼓吹缎带,店铺主人刚想夸明禾气质好,只听一句:“这和裴公子倒是相衬。”
一秒钟的卡壳,肚能撑船的店主,笑颜如花地开始助攻:“公子肤色白皙,气宇轩昂。这墨锦缎带若作抹额佩戴,端是一副侠肝义胆修为极佳的剑修形象啊。而且这抹额还有明目之效,对您也是有益处的。”
“修仙者皆慕强,若干年后,说不定在您的指引下,会出许多天赋极高的修士呢。”
他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脸上突然腼腆:“也不知小店是否有幸为将来的剑修大能添饰。”
沅淮又打了个哈欠,这番话,应当正中如今这只花孔雀的心。
不过,抹额么,还真巧。
裴其幸的确戴上了,在店主另一波的吹捧下,他彻底飘乎了。
顺手,他还为自己添置了点儿别的。
原先的金缎抹额被沅淮拿在了手里,指缝间,灵气鼓胀下是畏畏缩缩的滓气。
披着羊皮的狼,开始装温顺了。
而裴其幸身上的浮动的滓气已经被沅淮收入体内。
沅淮抬头,在想要不要将抹额上的滓气直接吸了。
而旁侧准备模仿店主交易的伙计,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摆放的玉埙。
他开始准备接单了。
“这瑶池埙材质极佳,取自泫鱼骨内的一块碧玉,打磨后融合焓江泥烧制的。”伙计弯腰,将玉埙递到沅淮面前。
他想起方才沅淮二人的姿态,想来笔大的:“店内只有两只泫鱼玉制的玉埙,姐妹之间,倒是相映成趣。”
“姐妹?”出声的是明禾,她声线清寒,“不是。”
小姐和侍女?
伙计不敢问,他虽然是新来的,但是又不傻。
端看二人的模样气度,侍女?倒不如他自己套上女装来得像。
沅淮笑了,她刚想胡咧咧,就被横插的一句淹了话。
“同房而已。”
“哦哦,啊?”
伙计目光有了一丝呆滞,他小心翼翼地去看二人的神色。
就,挺理直气壮的。
他面上带着对自己的疑问,小声反省:“应当是我小册看多了,阿弥陀佛。”
沅淮瞧了眼他纠结的神情,瞥了眼明禾。
两人同居一屋,果然不配她的身份,就这小伙计都看出来了。
隔天
沅淮特意跑来裴其幸的院落中,也没管跟在身后的“尾巴”。
一入眼的就是裴朔烊在门前踱步抬首。
外围的人,脸上焦急,却守着门,不敢进去。
沅淮往长晔所在的方向走去。
长晔低头看向来到他身边的花灵,温声叙述:“其幸将自己关在房门中,不回应,不开门。昨日,你们可有遇见过他,是否有异常呢?”
蔡蔡歪头,插话:“不过,裴叔担心是他将其幸打傻了。可是,我们现在也不敢进去。”
沅淮眼梢一挑,眼波流转间,突然往门旁跑。
“担心,那就直接开门。不就能看见了?”
院中一静,裴朔烊没说话。
他虽担心,但是一直以君子之行教导后辈,也很尊重孩子。
不明真相前,他也不愿直接破门。
长晔出声:“裴叔,不如先进去看看其幸?沅淮说得也有道理,总要知道情况。”
裴朔烊点了点头,抬腿往屋内走。
沅淮直接跟了进去,被长晔看见后,提溜着蔡蔡也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充足,床榻上,被褥一盖,看不见脑袋。
“儿啊……”裴朔烊声音不由得压低,他慢慢走近。
他抬手想拉下被子,是一道阻力。
裴朔烊开始拽被子,声音却依旧温和:“虽说修仙后可屏息数久,但是,时间过长,也会头疼的。”
“父亲,不要再拉了。”裴其幸轻掀被角,声音沉闷,“我只是想再睡会儿。”
沅淮冷漠出声提醒:“你昨日下午,不是答应西街右侧拐角巷子第七间酒铺的店主说巳时必去赴约么?”
“出尔反尔?”沅淮慢吞吞地吐出这四个字,尾调故意拖长。
“我……我没有……我……”被子开始小幅度地抖动,裴其幸声线微微颤抖,“可……我还是不出去了罢。”
他脑海里开始强制浮现这些时日,自己对友勾肩搭背,对商言之凿凿。
不仅上房揭瓦,甚至还连累了街边的狗。
他现在不想躲在被子里,想躲进地洞。
他怎么会这么的……胆大呢。
长晔眼睫半压,询问试探:“其幸可是担忧遇见他人?”
被子抖了抖。
裴朔烊神色刹那疑惑又震惊。
这性格,怎么,说变就变了。
处于后头的明禾插话:“方才未回,昨日裴师弟的确与我们待了一段时间。”
“依旧意气风发。”
肉眼可见的,话题主人伸出手指掖了掖被角,又缩进龟壳中了。
“抹额。”沅淮抬手,金缎抹额挂在手上,她提示,“他换了抹额。”
抹额转移到他们手中,沅淮坐到椅上,功成身退:“他忘了抹额。今日来,就是来还这个的。”
依着滓气畏缩又张扬的性格,再加上现有的竹荆,百分百会被这些修仙人发现的。
那她不如帮帮他们。
滓气抱头鼠窜的模样,的确有趣。
长晔对着抹额观摩,不得其法。
他忆起行淞的术法,滓气和灵气之间的波动分明。
可是他不行。
他不会。
长晔望向明禾,想着她跟在掌门身边,或许有什么独特之处。
明禾对上他的视线,沉默后:“我可以试试?”
明禾上前握住抹额,灵气剥落后,跟竹荆草如出一辙的滓气现行。
它似浓雾鬼面,带着浓重的负面影响,想往角落暗处逃窜。
下一秒,被反应迅速的几人灵力击散
裴朔炀面色凝重:“这到底是何物?为何一出现,便能让人心生抵抗,下意识就出击了。”
很浅的一声冷嗤。
明禾捏紧手中回归普通的缎带,眸光微不可察地掠过角落的沅淮。
长晔握着剑,立刻联想如果,先前丹药没有爆炸,被人吃了,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他:“我们此次历练正是为了查明此物何来。”
长晔简单叙述了丹房爆炸一事,他又注视床榻:“依着现下的信息,暂时可知此息可改人心性行为,且藏匿灵气下。”
明禾补充:“且离了灵气庇佑,如灯,无所藏匿,碰之经脉刺痛。”
沅淮嘲讽意味正浓:“若非离了,你们也分辨不出来。”
“初入时,蔡蔡曾与我提及,场主性情事迹。可是与我所感受到的人,却总有割裂感。”沅淮突然直视裴朔烊的眼睛,“直到这两天,才感觉符合他口中的人物形象。”
沅淮话音一转:“你又是何时沾染,如何摒除的呢?”
被模样少女的小辈逼问着,裴朔烊面色却没什么怒意,他顺着沅淮的话,认真思考。
“沾染,我无法确定。但前日收拾时,有拿过老祖所赠的木雕,莫不是……”
裴朔烊恍然大悟:“难怪,近日有种气朗神清之感。”
沅淮:……
糟心明禾尽干糟心事。
那么小一口滓气都不给她留。
屋内气氛短暂沉默。
长晔突然邀裴朔烊借一步说话。
裴其幸还是闷着,蔡蔡单手支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沅淮偏头看明禾,她的眸色极深,此刻像酝酿着什么。
“你,竟有这种本领?”
“明淮,又是哪种灵兽呢?”
明禾解释:“只想联系到竹荆爆炸,未知力量才暴露一事。想试一试剥离外层灵气,看是否会有异样气息浮现,没想到就成功了。”
“且……”
她的话没了,入沅淮瞳孔的是无辜又坦然的神色。
“这跟掌门命我剥核桃差不多。不是很难。”
沅淮似关心:“你累么?”
“累。”明禾点头,像是在平述一段故事,“但,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沅淮转身:“闲的。”
*
不知道长晔与裴朔烊商议了什么,甚至恢复社恐日常沉默寡言的裴其幸也被拉去了。
无所事事地蔡蔡开始找事,却避开了沅淮。
他蹲在库房门外,目瞪口呆地前方群魔乱舞的守卫。
他们扎堆在一块儿。
虽然,他们都身着异服,伴着不同的像,但,还是听令的。
剑身恍若带了层旭光,远山青黛初日的晨阳,带着清冽的灵气,明禾剑招柔和,消融了他们周身的灵气。
下一刻,阵起,结界瞬间包裹住逃窜的滓气。
像是兽笼 ,浮在半空。
守卫面上表情一如方才,只是多了分疑惑。
裴朔烊挥手命人带他们去药房。
明禾望向球形结界内的滓气,没有滓魔的存在。
“库房守卫长期处理交接的货品,情况也明显些。”
裴朔烊说:“交易场已经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处于封禁。其他的感染者还得继续筛查。”
长晔面色同样凝重:“掌门那边,我也做了汇报。”
“明禾……”长晔回头,却不见人影,“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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