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水池的时候,池栖雁一瞥,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蹲下身子,池子里的倒影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此处残留着痕迹。
再往下摸,就是肩胛骨,似乎还残存着滚烫的唇吻。
池栖雁脸一燥,脖颈与肩膀之间的白嫩肌肤冒出点红痕,像是花枝儿尖探出头。
他一触,肌肤温烫,弹开了手,背后是怎样的风景,他最是清楚。
有记忆以来,他背后就缀满彼岸花,鲜红如血,花瓣细长。
平常肌肤一片雪白,可一旦身体发烫,血色彼岸花就连了枝儿,花蕊绽放着纠缠了半个背,随着升温,颜色愈来愈浓,绽放得愈浓。
昨儿个,北泗大掌覆在花瓣上,描摹着勾起片片热意……
彼岸花纹缠了整个后背,鲜红如血,绚烂绽放。
池栖雁脸上飞过一片红晕,猛摇了下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脚才踏进房间,昨日纠缠的气息就灌进鼻间,房间空荡荡,池栖雁生出点失落,没人在。
他随手将书丢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扣桌面,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体内的邪气和灵气,否则两向对冲,自己的修为必然会受其限制,要真是碰上北玄商,恐会落于下乘。
忽然,几声轻巧的脚步声入耳。
池栖雁微微一勾唇,他怎么把解琼颖忘了,此人定有法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师弟!”解琼颖蹦跳着进了房,眼落在那些书上,道:“你可有不懂的地方?放心大胆地问师姐!”
池栖雁微微一笑,道:“师姐,坐。”
解琼颖闪过狐疑,又很快唾骂自己,师弟可是师兄的道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当即坐下。
池栖雁思考如何让自己提问不刻意,他眼睛落在那些书,道:“这些书,讲得是什么?”
解琼颖闻言,随便扫过书名,回:“是关于剑术的。”
她打开了话匣子,凑近一点,问池栖雁:“你猜师尊修剑道,为什么我跟施俊彦不修?”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期待对方的询问。
池栖雁回视一眼,装出点感兴趣,“哦?为何?”
解琼颖一拍手,道:“我跟你讲,都是因为大师兄!小时候,大师兄脾气又臭又硬,根本不跟我们玩,打斗的时候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一张臭石头脸从脑海冒出,池栖雁暗道打起架来确实不要命。
解琼颖看他几眼,无声嘀咕着,“也有例外……”
瞅瞅师兄那宝贝儿样,黏糊儿劲,竟连半刻钟都分不开。
抬眼见池栖雁看她,改口继续道:“太可气了!奈何师兄实力太强,打又打不过。我们就只能另辟蹊径,施俊彦搞了些机关想报复回去,结果没想到制造能力数一数二。
“我本来想下个不痛不痒的毒,没想到能清晰辨别那些药材的气息。”解琼颖对着池栖雁握了握拳,以示鼓励,道:“师弟,你就算修炼剑术不行,也可以修别的,师尊最喜因材施教了,不要有负担。”
乍听这奇闻,池栖雁倒觉得新奇,但见铺垫得差不多,他问:“那如果二者皆修呢?”
“这很常见,不过修炼时会有所偏重。”解琼颖对师弟如此好学很是满意,恨不得倾囊相授。
“可若是两种……相冲的气息呢?”池栖雁掀眼看去,对方面色凝重,心下咯噔,怕是不好。
果真不出所料,解琼颖眉心锁紧,严肃道:“一体容纳相斥气息迟早得爆体而亡,就算不用法力,也难逃死亡。”
搭在桌上的手指尖泛白,池栖雁面容正常,言:“你会如何解决?”
解琼颖语气平静地陈述:“废除全身修为,筋脉受损,终生不能踏足仙途。”
她脸色一收,对池栖雁眨了下眼,宽慰道:“师弟,你莫要忧心,现在你还是个凡人,只要不修邪门歪道,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池栖雁想笑却笑不出来,不废,迟早会死?一废,他手摸上自己的脸……幻术也会消失,不知道会有多少仇家找上门,可他最最怕的是北泗厌恶失落的表情,是午夜想起都会作呕的程度吧。
心脏猛猛抽痛。
池栖雁强拉出点笑,不想让解琼颖看出他的异常,“没有别的法子吗?”
解琼颖摸了下鼻子,看他一眼又挪开眼,摇摇头,道:“无解。”
胸腔透过气,空气涌进,池栖雁暗松口气,笑得真心实意,这师姐在骗他呢,小动作如此多,明显是心虚了。
池栖雁浑身松快,装作被吓到的样,瞳孔微颤,道:“这太可怕了,幸好我不会这般做。”
解琼颖闻言,点点脑袋,手抬起想拍拍池栖雁肩膀表示赞同,猛然浮出师兄的臭脸,迅速缩回,仗义地一拍桌,道:“好好干,不懂的来问我!我有事要走了。”
“差点忘了,我来是跟你说什么的。”解琼颖指指她腰间的白玉,“师尊昨日给你的这个也是门牌,你可以自由下这座山头,但后果自负。”
留下这句后,娇俏的人影消失在竹林中。
解琼颖出了数步,才敢拍拍自己扑通扑通跳的胸膛,长出一口气。
回头,竹屋已看不见,她回身往自己的屋子去,翠绿中一片衣角裸露出来。
她踮起脚尖,张开双臂,虎扑过去,得意道:“施俊彦!你敢吓我?被我发现了吧!”
手还没碰到,衣角的主人就转过身来,眉尖微夹,退后一步。
解琼颖美目圆瞪,怒气冲冲道:“施俊彦,你敢嫌弃我?”
施俊彦忙摇摇头,道:“并未。”
“怪怪的……”解琼颖扫他一眼,怎么说话文绉绉的,道:“你刚不是说要下山吗?”
施俊彦道:“有东西落了,你去师弟屋子干什么了?”
说起这,解琼颖忧伤地说:“我刚刚骗了师弟……”
“骗?”施俊彦反问。
解琼颖无暇多思异常,道:“他问我体内若有两股相斥气息该如何,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我没告诉他,只要彻底剔除其中一种气息就行,中途不能断开,否则会反噬其身。”
“这怎么剔?”施俊彦挑眉,困惑道。
平常对八卦最是好奇了,这次反倒对修行的事感起兴趣来了。
解琼颖微扬脑袋,道:“你这个笨脑子怎么都不会想明白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施俊彦洗耳恭听。
“打个比方,如果想排出体内邪气就必须到极恶之地,一缕缕牵引出气息到空中,体内灵气便会趁机占满身体,就算成功了,只是留下的灵气决定了当下的实力。”解琼颖解释了通。
她转而叹道:“师弟刚踏入仙途,旁门左道虽修炼快可对自身损害大,我怕师弟急于一时,迷了眼,就没说实话,骗他无解,掐断这种苗头,我是不是太不信任师弟了……”
“师弟会理解你的。”施俊彦一脸正经,安抚住解琼颖。
解琼颖眉眼舒开点,眸子亮闪闪,道:“真的吗?”撒谎的感觉真不好受。
“嗯。”施俊彦点头,道:“我要去拿东西下山了。”
解琼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目送施俊彦离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算了,不管了,施俊彦这个人老是神神叨叨的。
施俊彦绕过一圈后,回到竹屋,踏进房门的那刻,娃娃脸眨眼间就化成清俊的脸,池栖雁带着满意的回答坐到位子上,解琼颖果然没说出实话。
只是,他闭上眼,感知着体内的气息,只能留下一股,他……
轻轻地嗅闻着空中熟悉的气味。
再睁眼时,已做好了决定。
白玉温软,池栖雁把玩了下这块门牌,将桌上的书整整齐齐叠好,抱在怀里。
他只是个柔弱凡人,怎么看得懂这些书呢?
踏着轻松的步子,他就下山了,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快乐多了。
旁人见他从这山头下来,纷纷驻足,悄悄打量。
池栖雁随手揪了个人出来问路,得到答案就笑容一灿,往那山头赶去。
山头有屏障,不容许外人进入,池栖雁看了下周围人,再次随手揪了个人,道:“帮我传信,我要见北泗。”
那人呆呆愣愣地点头,下意识照做,传信给他的师尊郭荣建,屏障开了条口子,道:“师尊应允了。”
不是?此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求人办事的态度,他怎么就乖乖照做了?
他还懵着,这个理直气壮的人就已经上了山门。
不同于惊鸣峰清静冷淡,弟子稀少,此处山头三步两头就冒出个弟子,池栖雁相当好问路,不一会儿就摩挲到了北泗的房间。
他敲敲门,无人应,便推开门,这间屋子相较于他的竹屋小得可怜,所有家具一览无余,没有人烟儿味。
北泗不在。
池栖雁将书放下,在屋子里走走停停,打量着,观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如此细心。
他手触上放书籍的柜子,刚碰到,指尖微微颤抖。
池栖雁眸光一暗,目光落在指尖,指腹只沾了些微的灰尘。
此处,被人布过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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