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储君的爽文日常

那是多久之前,赫生有些记不清了。

他对于时间的概念向来模糊。不模糊一点不行,过于漫长的孤寂会压垮他。

赫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殿下捡回青宫,正如赫岁不知道她会是赫生命运的转折点。

明明被隔离在两个世界,却仍毫无道理地相遇了。

或许是上天的垂怜。

赫生这样想着,被世界拒绝的他在那时完全原谅了那些苟延残喘的糟糕岁月。

外面的天色愈发昏暗,太阳的余晖不再,风带着寒意蠢蠢欲动,它试图攻进屋内,占领属于人类的领地。

那张纸既不贵重,也不厚实,仅仅是薄薄的一张。

然而在赫岁眼里,它是最好的及笄礼礼物,如同及时雨般的存在。

赫岁正在平复自己张牙舞爪的想法,她知道自己需要冷静,她要的是一网打尽,不允许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这么多年的敌对仇视,足够让赫岁复盘总结出一套针对性的经验教训了。

然而这么多年的精准打击,似乎也带给了那股势力极大的心理阴影,从最开始的竭尽嚣张到现在的销声匿迹……以至于赫岁很久没抓到大鱼了。

于是赫岁对敌人的藏匿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狡兔三窟,而那股盘桓至少千百年的势力却不知有多少窟。

更令赫岁头疼的是,他们似乎真的打算藏匿一辈子,打算等赫岁死后再活动。

年轻的储君殿下不怕敌人鱼死网破,她做好了与它们同归于尽的准备,只是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是,存在至少千百年的势力怎么会不懂可持续发展,大胥的世家都没有几个能媲美它存在的悠长历史。

赫岁只希望它们是暂时性的韬光养晦,而不是就此沉寂,用百年来耗她。

寿命真是无解的命题。

赫岁没有千年的时间同它消耗,而想在有生之年解决掉它,只能另寻他法。

为此她收敛锋芒,装作无害,但效果并不明显。

年轻的储君殿下已经很久没有执掌生杀予夺大权了,她甚至很少参与朝堂事务,但那股势力就是不露面,仿佛从未存在。

大胥地域辽阔,有高山也有深林,特别是赫渊打下的地界多且杂,即便赫岁将手下鹰犬散出去一批又一批,落网的只有零星几支。

赫岁与那股势力周旋良久,自是知晓它们本性的,如果不将它们消灭殆尽,王朝总有一天会成为它们的手中傀儡。

谁能保证王朝的每一代掌舵者都是清醒理性的?

赫岁不能。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圣人绝迹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了。

帝王之道教导赫岁毋须在意人本身,形形色色的人只要可以作为工具为她所驱使就够了。

‘不是这样的。’赫岁想,至少她对工具的要求是严苛的。

而工具也应得到良好的保养。

赫岁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酷了。

直至她与那股势力碰上。

“无耻之尤。”原来人命在他们眼里只是耗材。

就算如此,那股势力也一直经久不衰。

人总是有那贪婪的一面,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贪婪不一定致命,可他人所致的贪婪只会要了人命。

那股势力偏偏最擅长诱导人的劣性根,然后看人自寻死路,仿佛这样能带给他们极大的好处。

赫岁只觉得他们有病。

赫岁幼时被教育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的一切皆可以加以利用。

可偏偏她遇到了一股真正名义上的纯黑势力,并且这股势力的日常模式就是抢掠。

如同世界蛀虫般的存在。

别说加以利用了,赫岁只觉得它毁了她心爱的事物而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后来赫岁才知道,别说心怀愧疚了,这股势力天生认为世上所有一切都该是它们的。

这是他们“主”所赐予的。

在它们眼里,所有人都该它们的,所有人都应心怀感恩地被他们驱使、利用、奴役……直至被榨干所有价值。

赫岁每每想起他们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就更加坚定了将它们从自己这代彻底抹杀的目标。

怪不得千百年来的有识之士都在暗地里同这股势力作斗争,对这股势力喊打喊杀,以至于它们从未真正得手。

但他们就像附骨之疽那样存在于王朝,垂涎于王朝,甩不脱逃不掉。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赫岁想。人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赫岁要做的就是将错误还于错误本身,而不是任由他人扩大恶果,造成生灵涂炭。

王朝可以毁于统治者本身,但绝不可做他人嫁妆。

“外面起风了。”赫生忽然说道,他有好多话想告诉赫岁,但也不愿因自己的私欲而让赫岁着凉受寒。

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赫岁,是留是走,殿下如何选择都行,总归也不急于这一时。

明天是赫岁的及笄礼,赫生想,可惜他看不到了。

即便赫岁承认他是她的皇兄,也无人敢议论那些不堪,赫生低垂着眼,静静地想。他不想给赫岁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他本身就是一个麻烦。

“皇兄是在挽留我吗?那皇兄可有准备我的碗筷?”赫岁将那张纸放好,眉眼弯弯地问道。

如同得到餍足的小狐狸,心情很好地摇了摇尾巴。

在行动之前,赫岁也有些问题想问这位皇兄。

‘好耶,蹭到了皇兄的健康营养餐。’对于赫岁来说,赫生是不一样的,他是新奇的代名词。

而新奇,是赫岁很喜欢的一种感觉,是赫岁一直需要的正面情绪。

赫岁与皇兄赫生面对面坐着,摆在两人中间的是铜制分格火鼎。

热气袅袅升起,白雾挟着菌菇和椒麻香扑面而来,咕嘟咕嘟的汤底示意两位主人往里添置食物,别光顾着聊天了。

赫岁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病人面前吃重油重辣的禁忌食物也太坏了吧。

何况这位病人还是她的皇兄。

但好香。

麻麻辣辣的味道浸染了蔬菜本身,与脆嫩的口感达成某种平衡,以至于赫岁不知不觉间被赫生投喂了许多。

‘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家皇兄还有饲养员的天赋?’清甜的玉米在浓郁骨汤里上下浮沉,鼎下火力正旺,赫生时不时将煮熟的肉片用公筷放进赫岁碗里,赫岁聊完便见碗里的肉片堆成一个小尖尖。

赫岁可能忘了,之前她将赫生带回青宫,也是这般事无巨细地照料赫生的。

当时瘦瘦小小的赫生很是惹殿下怜爱,就连用餐也是一起的。那时夹菜的人往往是赫岁,因为赫生不会表露自己的爱憎,索性赫岁就一一实验然后整理给赫生的专属后厨。

那仅仅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赫岁不会记得的。

她总是兴趣来得极快,抽身也是令人猝不及防的突然。

但赫生记得。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是因为一时兴趣因为好奇而捡走我的话,那殿下想怎么研究都可以,我会乖乖配合的。

只是殿下,可不可以不要丢弃我。

赫生叫不出那声皇妹,或者妹妹之类的称呼。

他听见赫岁喊的皇兄总是很高兴,但当自己试图喊皇妹之类的对应称呼,他的咽喉便像是被石子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赫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默默练习,他想要回应赫岁,但不行。

后来,太傅的某些教导触类旁通地点醒了他。

赫生想,他还没有资格,没有能力证明他可以是赫岁的兄长。

原来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啊。

他既不能很好地照顾赫岁,也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何谈皇兄呢?

于是“殿下”便成了他缠绕在心口的无声呼喊。

一些无法抒发的情感便也借“殿下”疏解。

其实赫生很羡慕赫岁手下的爪牙们,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出那句“殿下”,而他不可以。

明明“殿下”常常萦绕在他口齿中,却也只能无声呢喃。

他要如何称呼殿下呢?

“及笄礼过后,皇兄便唤我的字吧。大胥传统不就是平辈之间互相唤字?这样的话,兄长可能接受?”

赫岁还不清楚自己的字会是什么,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皇兄会对“赫岁”这两个字表现得如此烫嘴,但新的称呼应该会好一些。

明明也不排斥和自己相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皇兄会讲不出口?

“啊。嗯,好……”赫生答应了下来,为自己的不争气叹息。

总有一天,他会回应赫岁的那一声皇兄。

“如果这份名单上的人全军覆没,会不会牵连到皇兄?”赫岁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赫生迟疑了一会儿,好似在细细思索着,半晌儿,他给出了他的答复:“不会的,这些是从太师那儿流出来的,要查的话也只会派人清理门户……”

“太师啊……他还在种地呢?”赫岁当初留着太师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但她的动作太大,反倒令其偃旗息鼓。

比起引蛇出洞,年轻的储君殿下难道不是在杀鸡儆猴吗?——某已老实的分支势力。

想当初他们挑起男女对立,呼风唤雨直指赫岁,谁料这位女储君杀性过重,完全不是储君作派……

简直就是魔祖转世啊魔祖转世。

非人哉!

赫岁(魔祖转世版)

某势力分支一:我们误伤了友军?

某分支势力二:完蛋,碰上硬茬子了。

某分支势力三:谁教的女娃?我问问谁教的?PUA不会吗?煤气灯效应不会吗?天天狮子大开口要资金,不培育她女性焦虑,培育了一个大魔王?[裂开][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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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储君的爽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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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熾朱森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