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门下省这么忙,崔中丞不愧是朝之栋梁,这还能有心思给我做媒呀~”
殿堂内烧得没有青烟的暖炉,还有温水源源不断的从墙下靠近地面的位置散发着温度,赵坤打趣着崔中丞,心思却都在墙上,用手摸了摸发热的墙体,有些满意他们工部的杰作。
门下省平日里都忙的不可开交,因为是和两圣直接相关的部门,出纳帝命,缉熙皇极,总典吏职,赞相礼仪,以和万邦,以弼庶务,所谓佐天子而统大政者也。
下衙时分突感无聊的赵坤从工部来来找裴松风,三次中有两次都能在门下省办公的殿中直接找到其人,因此大家对于赵工部的面孔都相熟的很。
裴松风正对着奏章做着“涂归”的活计,收好奏章。复而对着崔中丞再一次点头说道“崔中丞也刚从外乡回来,巡视之行想必劳累,如今已经放了班,何不回府休息,圣上最近为发生的案子忧虑,说不定过几日还没有结果,吏部和大理寺的活可要又落崔中丞头上了,到时候可就没有时间休息了。”(1)
”有年轻有为如裴给事郎帮衬,案子的事情,终会有结果的,政务的事情不着急,不过老朽知道了裴给事的喜好,倒是惊喜哈哈哈,也算收货,不过裴给事郎提醒的对,这洛阳长安的跑了一圈,如今年纪的确是大了,着实疲惫,不比你们年轻的郎君,还能处理这些诏书奏章,那我也就倚老卖老,先回去了。”
裴松风与赵坤二人与崔中丞行礼道别,看他走出了殿外。
崔中丞走了,殿内剩余不多的其他同僚也纷纷离开,赵坤放松起来,一屁股坐在裴松风刚整理好的奏章附近。
“你什么时候喜欢柔弱的娘子了?” 赵坤一进门就听到了由裴松风嘴巴里说出的,喜欢娘子眼中带泪,喜欢柔弱之类的吓人的话,本就是狐狸眼睛的因为笑的太过,眼中的缝隙更少。
“这是第四位了,不知是谁的说客。”
这已经是裴松风经历的第四任说客了,先是几位同辈来问,他都敷衍过去了,最后直接是自己门下的同僚,品阶比自己高,又是长辈,也不得不回复一下。
“我看他这样子,怎么听见和那位张娘子样貌性格相悖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 哦对了,李玄净娘子的笈礼你可有备礼物,令仪托我来提醒你,可千万别忘了。“
赵坤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裴松风了,他和裴令仪两人,裴令仪是因为被阿娘约束着实无聊,他则是本着自己的兄弟朋友,自然要好好帮一帮的,刚想传授给他自己的一番和娘子交往的心得,他就去了洛阳。
”还没有准备。“ 他说的是假话,他自从知道了李玄净的生辰之后,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是因为最近说客变多,他去了躺洛阳接了个娘子来长安之后,更确定了自己的婚事想必会有一番血雨腥风。
洛阳之行,说是巡查,还顺便去了崔中丞亲戚家,又一路接回来贺兰家的女眷们。
”那怎么行。“ 赵坤从桌子上弹跳起来,拉起裴松风就往殿外走,一边给侍从使颜色去把马准备好,一边说要带他去东市挑一挑。
“萧家和卢家一同发了请简的,说是冬日宴,听闻李家一家都被请了,武娘子想必也收到了,你阿娘若是不想去,你替她去了,到时候你见到李娘子你亲自将礼物给她,她一定高兴的。”
“我和你说,这笄礼这个东西,没有人不在意的,就是生辰礼也要有礼物啊,仙玉那样超脱的女冠,每年生辰我给她准备的生辰礼她也是极为高兴的。”
“追求女郎,你不主动,难不成还想让人家追着你跑不成?要有诚心,也要有诚意啊,你想想李娘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裴松风人被扯着,连绵不绝的说话声在耳边,他早已熟悉好友的话痨,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只听自己觉得重要得信息,最后一句话让他渐渐有些晃神,他也不知道李玄净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他能感觉到,李娘子想要的,那样一副少女娇憨得面容下,彷佛有着数不清得**,是对权力,对向上走无尽得向往之心。
他身处高位久矣,向上不过是他随便一件小事的功绩就能办到的事情,黄门侍郎,中书令,县公,伯公,他只要没有危害皇权,只要不走错,他能保证自己的一生走到那样高的位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不过李娘子若是想要这些,他自然愿意帮忙的,就像她兄长的行卷和温卷能够轻易被两圣知道一样。
赵坤喋喋不休一直教学着,见到人了要怎样怎样,要多笑一笑,只对心爱的娘子微笑就好,裴松风哪怕没有在听,也会偶尔点头示意,很快两人走到长乐门,侍从递来马绳,两人翻身上马。
“我说话你可听得到没有啊。” 赵坤在一旁扯着嗓子恨其不争。
“殿内的地暖还不错,是你的手笔吧”。马上之人,锦衣华服,哪怕风雪吹拂也不减分毫威严,镀了锡金的马镫,被一双乌皮**靴踩着,马绳上用了皮毛即使冷冽的寒冬也不会冷,靴子的主人用力一镫,流云般的骏马飞奔向前,踩踏出一地飞花。
赵坤紧随在裴松风的身后,迎着风雪还能喋喋不休的说话。“由我出手亲自操持的,自然是上品,那你明日可一同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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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清冷,梅花却迎风绽放,满树鲜红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耀眼夺目,偶有一两朵花瓣掉落,伴随着馥馥雪花掉落廊中,更令人心醉。
世家举办的宴会,李玄净参与的少,这样盛大的男女不同席的宴会还是第一次。
为了显示地位,更为彰显情调与品味,流水一般的银钱花掉只为造景,漫天的梅花色只为衬托,宴会的地点专门挑在庭院里的廊亭中,这可是冬日,不比春夏,在院子两旁拴上裙摆既能作帷幄宴。
这宴会里还有上了年级的贵妇人,怎能受寒受冷。所以每处有风的地方都被设置了挡风的幔帘,厚重却透如薄纱,一点也不挡着外面的美景。四处皆放了烧着西凉国进贡的青炭,无烟保暖。地面更是学了宫中,内设凹槽,温热的流水潺潺,踩在地面反而是暖的。
参加宴会的娘子们则有侍女每人拿着一个手炉,随时给需要的娘子们暖手。
即便看似是户外,可却无户外寒风冷冽之感,却更添了赏雪的雅兴,这样新奇又奢靡的宴会,娘子们自然都大受震撼。
李玄净和阿娘还有妹妹被安置在最末端,离着廊外最近,自然偶有寒风吹过,她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卢娘子便开始观察着众人。
坐在角落自然有角落的好处,不显眼,更适合观察。她总觉得故意安置在此处有些许着故意敲打的意味,不过她不在意,她的家人也不在意,她的阿娘反而讲起了窗外的红梅,这样的梅花一般能开多久,多久才落。
县主,卢家的娘子,萧家的娘子,还有好些她从未见过的面孔,自然赵沐娘子也是在的。
看到好友的面孔,李玄净对她笑了笑,赵沐也趁着没有人关注她时冲着李玄净打了招呼,又眼神示意等下来找她。
宴会还没开始,四周攀谈声,珠缨宝络,簪钗坠环的叮当声响而不决。
对面桌上不远处的盛装娘子,时不时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打量着李玄净这边,还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李玄净感受到目光悄悄看过去,是不认识的娘子,是一位眉眼温柔的娘子,烟波中荡着秋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是贺兰敏月,前阵子从长安过来的。”
“卫州刺史薛山之女,还有安南都护府,萧都尉之女,那名为淑娘的应是那太仆寺寺丞崔高之女”
李玄净的妹妹李秒柔也发觉了那样异样的目光,看阿姊悄悄去看,在一旁悄声说道。
李玄净不常参加这样的宴会,哪怕兄长高中之后多了好些邀请,多是柔娘代为参加。
秒柔说的这些名字她有些熟悉,在大慈恩寺里那些相亲的娘子们中就有这些名字,她记忆力一直都很好,所以记得清楚,又因为县主欺负赵沐娘子一事而发现,这些娘子们从不和县主来往也让她在心里暗暗留意了一下。
上官御正好久前就提示过她,这娘子们的来往和朝堂本就息息相关的。
“李玄净娘子安好,许久不见,你同秒柔娘子已经今非昔比了呀,当年你们刚来长安时,偶然见过你们,当时你们的穿着还不如我家的下人。“
此话一处,周围安静了,李玄净平静的看着围坐四处的娘子们,有些看热闹,有人讥讽的嘴角就控制不住。
看来宴会的主人还没有使坏,就有跟班忍不住了呀,李玄净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如此之蠢呢,若对人有所求,不都是要摆满诚心,释出好意才对么?
看来这卢家真的不把自己的阿娘当做女郎,对他们一家更是看不起。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很轻的女郎,观其外貌和柔娘差不多大,摆着一副高贵而又天真的脸孔,彷佛此话是无心,说着夸奖的话却是贬低侮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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