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追他吗?
追人是这样的吗?
冼秋一并不是爱情白痴,也不是个傻子,巧言令色并不能追到人。
他在搜索栏打下“如何追喜欢的Alpha”,相关信息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
随意点开一条浏览量较高的博文,像不能急着告白等信息对冼秋一来说根本就是人长了对飞蛾的翅膀,起不了一点作用。
他兴致缺缺地退了出来,打开与林梓萧的聊天框。
冼秋一删删减减,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笨拙地敲着手机键盘,又像是斟字酌句的诗人,把每一句都在心里徘徊上千遍。
“李镰收藏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醇香,如果有机会可以去他家讨酒喝。”
“没有什么云,星星很亮,晚安。”
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一大早,国际药联官方号发布一则博文,将信诚药业药物检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其中包括参与人员,检测流程,检测内容,检测结果。
检测报告显示,信诚在市面上流通的药物没有任何问题,且健康标准远远超过规定值。
并对从现场查获的粉色药剂及试管做了报告分析。
李博士在联盟乃至全球都享有盛誉,光凭是李博士参与担保项目这一点,就足以堵住悠悠众口。哪怕少数人仍飞蛾扑火,也会是蚍蜉撼树。这点舆论在网上再也掀不起一点水花。
“早啊,这件事结束了,安心。”
林梓萧加了一晚上的班,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聊天软件处理各式各样的信息。
毫无意外,有某人发来的三言两语的闲谈。
他点开输入框正准备回复,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林梓萧犹豫两秒后才接通。
冼秋一的声音飘在空气里:“早上好啊,林先生,今天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林梓萧嗯了一声,这话前几天他才对冼秋一说过,现在冼秋一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难道这就是打工人的守恒定律,每一个打工的牛马终究逃不过加班的命运?
冼秋一理了理自己的衬衣,本就板正的衬衣被这么一调整更显韵味:“你下楼,我送你回去。”
林梓萧抬头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人,面容憔悴,活像是被吸干精气神的男鬼,他捧起一汪凉水,在脸上拍了拍,才缓回一点人的气息。
倚靠在洗手台上,深吸几口气,一缕淡淡的奶糖香窜了出来,他忙得晕头转向,现在才想起来身上的强抑制贴该换了。
林梓萧去工位上找放在这的备用品,才想起来昨天将最后一片抑制贴给了急需的同事,他低骂了一声。
现在离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早,和他一起加班的人都回家补觉了,整个办公区空无一人,他去哪找强抑制贴?
林梓雄安计算着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抑制贴在他回到家之前应该还能发挥他最后的功效。
清晨,似纱般朦胧浅淡的阳光穿过那棵高拔老旧的梧桐树,树叶在阳光下闪着光,随风飘动。
冼秋一靠在树干上,望着国际药联的大门。
大门气派恢弘,神圣而庄重。
联盟境内国民争先恐后挤破脑袋也想进去的地方,一是联盟总部,二是军方,三就是这国际药联。
在冼秋一的刻板印象里,这三个地方的水都深,俗称是“万人白骨坑”,吃人不吐骨头。
在国外这几年,他有想过李镰、叶延、林梓萧这几人会走什么路。
他把兄弟间的高谈阔论都想了个遍,也没在陈旧的记忆里找出关于这几个机构的蛛丝马迹。
他仍然记得李镰说开个酒吧,花天酒地;叶延谈旅游博主,周游世界;林梓萧诉千人千面,百戏人生。
怎么才几年不见就变了呢?
桐山变了,他变了,故人变了。
“喂,发什么呆?”林梓萧撞了下冼秋一的肩问。他为了方便,走的离工位最近的那门。
冼秋一递过去一盒牛奶和在街口买的小笼包。包子还热气腾腾地冒着气,闻着鲜香十足。但林梓萧通宵后完全没有什么胃口。
上车后,冼秋一将新鲜牛奶的盖子打开,不容拒绝地塞在林梓萧手里:“多少吃点,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林梓萧顿住了,触碰到的灼热体温吓得他差点缩回了手。
林梓萧反手将冼秋一的手握在手中,另一只一手探向后者的额头,他话说得很急:“你在发烧?”
冼秋一前倾,额头紧紧贴在林梓萧略带薄茧的手掌间,他说:“你好像很担心我?”
是他反应过激了。怎么能因为一点猜测,就在下一个瞬间不假思索地动手呢?
就在林梓萧要将手抽回去的瞬间,冼秋一反拉住他的手,“你不仅让我注意身体,还关心我发没发烧,你还愿意让我送你回家,你…… ……”
“够了!”林梓萧想抽回来,冼秋一只是看着瘦削,但手劲极大。
林梓萧与冼秋一同是Alpha,但在狭小空间里,林梓萧完全没有优势。
他皮肤本就白皙而敏感,只是简单地挣扎,就有了红印。
冼秋一最不愿见眼前人疼,便松了手,逆光下,冼秋一睁着的眼眸里晦暗不明,他说:“对不起,我的错。你吃饭吧。”
他敲了敲降下来的隔板,示意杨叔开车。
车里很静,就像是重逢那天的燥热夜。只有林梓萧小口小口吃着小笼包时的咀嚼和吞咽声。
那瓶被开封了的牛奶林梓萧丝毫未动。
他已经过了喝牛奶长高的年纪了。
冼秋一在一旁脑袋放空,他什么也不敢想,怕一想又会说出什么惊天泣地的话。
他摸了摸戴在腕上的手表,如海浪般叫嚣翻涌的心才缓缓退潮。
林梓萧吃完后,伸出手找冼秋一要纸巾,他擦嘴的动作优雅平和:“秋一啊,你知道嘛,”他侧过头,带着一丝自嘲得让人心疚的笑,“我竟然真的对你有点好感。”
……
好感吗?
……
“草了,我好像写错了。”
“老子回去睡他个三天三夜,去他的国考,我才是爷!”
“我要把头发染了,淡粉色才最符合我的气质。”
“美甲,新手机,游戏我来啦,”
这是国考完之后的普遍现象,被压抑已久的考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们狂欢着。
冼秋一把大部分书都卖了,只留了几本有纪念性意义的书。
这半个月都忙着备战国考,没时间跟旧友聊大事小事。
他还记得国考前一天,林梓萧传的简讯:“KTV。”
冼秋一了然,回了声好。
但万万没想到学校领导层一反常态,说时间紧任务重,国考完当天就让非毕业生回校。
林梓萧的计划泡了汤。他应该像往常一样,为了一场大雨而没打成的篮球赛而在群里抱怨。
但现在,四人的小群还是死寂。
他去到林梓萧的教室外。
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把自己的东西搬回教室。
冼秋一随意找了个林梓萧的同班同学,询问林梓萧来没来学校。
被问的人也什么也不知道。
是他病急乱投医了。
冼秋一靠在廊柱上,他低着头看和林梓萧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天前。
他打了通电话。
漫长的嘟嘟声沙哑得像是山间腐朽的老磨盘,子嘎子嘎地摇晃着。
日头靠近西岸的山峰,余晖缓慢爬上冼秋一淡蓝色的牛仔裤。
一位长相甜美的Omega娇羞往前一步,但神态自然而不做作:“同学你能帮我个忙吗?”
“喂,干嘛站那。”林梓萧越了过来,拽着冼秋一宽大的衣袖往外走,他走得火急火燎,像是被困在热水壶中的水蒸气,挣扎着想要透一口气。
冼秋一把袖子扯回来:“你干嘛?!我惹你呢?”
他们走的路是通往小树林的路,这条路的尽头有道矮墙,闲暇时,总有学生翻出去溜达两圈,再翻回来。
走到一半,林梓萧靠在粗糙的树皮上,不走了。
他直直望入冼秋一的眼睛,林梓萧目光凌冽,带着份审视与探究。
冼秋一绞尽脑子也没想出自己哪惹了他。
林梓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张望四处。
林子幽深而静远,葳蕤的树冠遮住这一天仅有的稀薄日光。
许久,冼秋一看见林梓萧张口说了句很长的话,漫长得让冼秋一短暂的耳鸣。
这一刻,他恨自己对那几字的唇形印象深刻,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看着林梓萧红润的唇。
我不喜欢你。
喜欢?被六月的晚风冻住了四肢,冼秋一喉咙酸涩紧致,沉闷的心跳无节奏的拍打着胸腔。
原来不用说也知道啊。
冼秋一不敢低着头,怕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他抬头看着交杂的树枝,心想:黑夜怎么来得这么快而毫无征兆了。
他挣扎般淡淡地说了句:“我喜欢你。”
只是想将心声说出来,说给你听,说给我爱的人听。
林梓萧像是见到洪水猛兽般,他再次看了眼四周,确保无人,往前压了一步。
白鞋踏着泥路,扫过飘落的树叶,隔着点距离,奶糖味的信息素裹满了刺,带着威胁与恶意将冼秋一包围住。
这一次他听见了,因为林梓萧说得很痛苦。
“我是Alpha,跟你一样,你明白吗?联盟律法不承认我们。”
早就绷紧的弦在某人轻轻地拨弄下终究是断了。
……
原来不喜欢也是会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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