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男反应极快,猛挥出一拳,但一股奇怪的力道顺着他被攥住的手腕传上来,让他凶蛮的冲劲竟如泥牛入海,被轻易化去。还没能看清来者,胸口遭到重击,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
咔嚓,一只靴子踩在他抽搐的手腕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才从他嘴中爆出。周围鸦雀无声,惊疑不定的视线齐齐落在不速之客身上。在他动手之前,竟然没人听到声音。
来人一身冷冽的藏蓝外套,肩章银亮,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银灰色的发丝间,一双绒毛厚密的兽耳从中挺出。
背对着透进来的天光,明黄眼眸如同淬火的金子。
“是巡逻队!”
“是巡逻队......”
有人跟见了救星一样欣喜上前,有人不想沾惹是非,偷偷往后退。
这时,又匆匆赶来几个巡逻队队员,将花臂男从地上捞起来带走。
花臂男呲牙咧嘴地提着手臂,那只手腕呈现出扭曲的弧度,看起来没骨折,但脱臼了。
被强行架起来时,他凶恶的视线死盯住江槐,带着恶意上下打量着,忽然咧开嘴露出森白尖牙:“以前没见过你这号人啊,新来的吗?”
鲜红的舌尖舔过嘴边的擦伤,阴恻恻地笑了:
“我记住你了。”
目送花臂男被队友押走,温南北忽然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江槐的肩膀:“兄弟啊,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我倒是知道。他和另外几个都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头蛇,隔三岔五就惹是生非,每次被抓进去几天就又放出来了,听说背后有点关系,不好对付,我真有点担心他们盯上你报复。”
“嗯。”
“嘶,你别光嗯啊,我说认真的。”
“好。”
“哎呀你这人,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到时候真出事怎么办。”温南北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不过有一说一,在人口密度这么大的集市寻衅滋事,还敢释放威慑信息素,这些加起来,应该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吧。”
说完,见几个队友忙着安抚受惊的群众,又拍了拍江槐,率先往另一边走去:“来,咱俩去看看那俩人呗。”
霍安并无大碍。他本来就没受伤,只是被花臂男强烈的信息素压了个措手不及,才一时不适。
Alpha的信息素味道一旦散去,他又跟弹簧似的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
他努力不去看江槐所在的方向,见一个带笑的男人走到面前。是之前见过的江槐的队友,关切地问:“你好,感觉怎么样?刚才的事是我们的失职,如果身体还有不适,我们现在带你去检查?”
“呃,我没事。”
霍安话音刚落,就见江槐也走了过来。
但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平静地看着他。
霍安心想真是要了命了。
一对上视线,心里顿时生出被抓包的心虚感,跟被火烫了下似的瞬间移开眼,毕竟他自己偷跑出来玩,完全没告诉江槐。
又一想,他本来就没必要事事向江槐汇报,就理不直气不壮地努力瞪回去。——看我干什么!
但耳朵已经往后折起来了,标准的色厉内荏。
温南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欲言又止。
江槐一言不发,也看不出情绪有什么变化,见霍安安然无恙,不多逗留,转头离开了。
温南北打着哈哈,脚步往后退去:“那个,你俩没事就好,我们还有任务,先走了,你俩以后出门小心,有什么事找巡逻队。”
转身小跑着追上江槐,拉了下他,一边并肩往回走,一边低声问:“你刚才干嘛吓唬他啊?队长要是看见的话可要说你了。”
江槐似乎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我?”
“不是吗?他耳朵都低成那样的了。”
江槐像是回想了一下,说:“我吓到他了。行。”
“行什么行什么?不行!”温南北义正词严,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微小的距离,“就算人家可能跟你有那么一点点小过节,你也不能吓唬人家。这是不对的。”
江槐点了点头。
但温南北很怀疑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D区集市中心,秦刀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两人消失在人群中,才憋出话来:“这不是你那个a......”
霍安立即否认:“不是。”
“好吧……”秦刀不知在想什么,声音低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霍安也没了闲逛的兴趣,想到回去后还要想怎么跟江槐解释,头都大了。
他问秦刀:“你还有东西要买吗?还是先走?”
秦刀却不回答。
霍安好生奇怪,轻轻拽了他一把,却见他回过头来,居然红了眼眶。
霍安惊讶道:“你怎么了?”
秦刀磕巴着:“对,对不起。”
他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掩住上半张脸,声音又低又闷:“你又帮了我......我上次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说着眼泪就不声不响地掉下来,濡湿了小块袖子,霍安忙说:“你别哭啊,你也没说错,之前的事是我欠考虑。这次又不一样。”
秦刀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我一直在逃避,之前的话或许只是我的理由……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omega。”
霍安说:“没必要的。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以后也会变得更好的。”
“谢谢你。”秦刀小声说。不知是被安慰到了,还是自己调节好了情绪,不再说话,也不再流泪。本来就蜷曲的耳朵缩得更厉害,眼神比之前暗淡了点。
遇见这档子破事,再大的兴致也化为乌有,霍安陪他又重新挑了点豆子,返回仁心医院,草草结束了行程。
秦刀一路黯然,但踏进医院大门的瞬间,萎靡的神情瞬间变了,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而负责的omega护士。
霍安和他告别,溜回了自己病房,没记错的话,江槐今晚没有夜巡,一定会过来,他只好开始头疼地思考怎么向江槐交代。
认错?
不行,他不愿意。
反过来把对方骂一顿?
也不行,他脸皮没那么厚。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也太自欺欺人了点。
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做出了一个非常逃避可耻的决定:
闷到被子里假装睡觉。
但没想到,被子里柔软又温暖,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他真的睡着了。
等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从窗外照进的光线已经暗淡了,他终于回想起睡前要干什么,却在这时听到了门轴转动的声音。
不好!
霍安立刻闭上眼。
透过紧闭的眼皮,感受到了从走廊射来的白炽灯光线,随着轻微的关门声,光线刺激感消失了。
霍安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江槐似乎走到床边站了一会儿。空气中弥漫开少量的安抚信息素。
霍安绝不睁眼,心里祈祷他赶紧走。江槐不知在干什么,屋里非常寂静,但霍安能清晰地感受到床边他的存在。
等到胳膊都压麻了,终于,又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远至门口,吱呀,光线再次黯淡下来。屋子里重归安静。
终于走了。
霍安早忍不住了,马上睁开眼,却见江槐倚着门板,抱臂而立,神色淡漠地看着自己,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原来他根本就没走,专门等在这里抓现行!
霍安哪里肯服气,一个鲤鱼打挺:
“你诈我!你怎么能胜之不武!”
江槐轻描淡写:
“这叫兵不厌诈。小猫。”
“不许叫我小猫!”
“那我叫你什么。”
“你叫我——”霍安一噎,答不上来就开始无理取闹,“反正你不许叫我!”
“嗯,我不叫你,那我问你。”
江槐放下手臂,走到床边椅子旁坐下,明知故问:“今天下午偷跑出去玩了?”
霍安嘴硬,做无谓的抵抗:“没有。”
他一撒谎就容易心虚脸红,耳朵又要下意识往后折。
“真的?”
霍安被他盯得恼羞成怒:“...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干什么!”
“没什么,”江槐将身子往后一仰,“逗你玩。”
霍安听到这话人都呆住了。
逗他玩......
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江槐是他家雇来的人吧?
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江槐之前的工作经历一片空白了。如果他一直都是这种作风,能挨过三天不被开除就是奇迹。
霍安真心实意地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他现在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江槐是从哪个外星球混入地球的伪人。他扪心自问,这要是身份互换,他再想十年都想不出这样找茬的话。
江槐说:“嗯。”
又来了。
又嗯。
鬼知道他在嗯什么。
霍安已经彻底放弃了跟他争论的念头了。江槐说:“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霍安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身体力行地展现自己的良好状态:“不要!我一点事都没有!”
“行。”
江槐推门而出。
行?
行是什么?什么是行?
霍安在原地努力琢磨这个字的含义。他当然知道这个字是同意的意思,但从江槐嘴里说出来,究竟是不是字面意思,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江槐带着医生回来了。
医生一进门就取出了检查器械,看着那明晃晃银闪闪的器具,霍安气鼓鼓地挺起耳朵,瞪了江槐一眼。
“淬火的金子”
非常满意的一个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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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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