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季笙歌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裴夜月越听越烦，顿住脚步，转身给了季笙歌一个手刀。
可怜小季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晕倒在夜王怀里。
裴夜月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季笙歌打横抱起，对身后的舒书道，“告诉凌华，让她傍晚将奴隶带到我的庄子上锁着，一个都不能少。今日我有事绊住手脚，由你俩全权负责，我的令牌在凌华那儿，你现在直接去找她吧，不必送我了。”
“诺。”舒书恭敬作揖，待裴夜月走后才抄近路去驻军营找凌华。
*
夜王殿下突然发出要封锁全城的命令，可是刚锁一刻钟便又撤销了。
辽城里出现了各种版本的谣言，像是夜王被男人辜负了，夜王府的人跟外人跑了，有奸细盗取了宝贝和军书等等，离谱至极。
一传十，十传百，最新的版本已经传成了万万不可能的事———夜王同外乡人跑了，凌副将将人又劝了回来。
仅仅是一天，凌华就已经将听说到的大部分内容传到了裴夜月耳朵里。
“小凌，坊间真的如此传闻？”裴夜月嗤笑道。
凌华道：“是，需要属下将传谣之人抓起来吗？”
夜王殿下斜倚在软榻上，神色慵懒，“不用，这谣言也有几句真的，不是吗？”
“是。”凌华垂首道。
裴夜月放下手中的折扇，看着凌华，问，“事情做的怎样？”
“舒书已经带人押运入市了，估摸着快到了。”
“既然这样，那也不麻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你随我走一趟。”裴夜月道。
“对了，”裴夜月又想起了些事，轻声道，“你派人留心一下楚晰，顺便传书告知太子殿下，说我裴夜月一个月后回京恭贺他新婚。”
“诺。”凌华拱手。
裴夜月微笑着站在凌华面前，俯身看着一袭墨青劲装的女子，凌华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柔情的美，是英气，给人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剑眉星目。
不仅人漂亮，做事也干净利落。裴夜月就欣赏她这种独特的气质。
她用食指轻抬起凌华的脸，满意的笑了。“小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谢无忧？”
“殿下恕罪，属下不知。”
凌华瞳孔微缩，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她垂眸，不敢看裴夜月的眼睛。
她并不知道裴夜月要见的人是谢无忧，若是早知道，凌华不会让舒书去押送奴隶。
裴夜月收回手，“早几年我听小舒说，你驻守望城时曾被一女子骗了心，那次伯父去探望你，你还闹着寻死……”
没等裴夜月说完，凌华急着打断了她，“殿下，这都是谣传！”
“都是谣传？”夜王殿下摊开折扇递给凌华，“我信你。”
凌华接过扇子内心长舒一口气，却又对扇子不明所以，“主子，这扇子是……”
扇面她似曾见过，是一幅山水画，外加两个大字——无忧。
“这是谢无忧与我交易用的信物，由你管着我放心。”裴夜月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别出岔子。”
凌华手握折扇奉命离去，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顿感无措。
今晚景色正好，弦月一弯挂幕帘，长风扬尘沙，松柏青翠依旧，哪怕是偏僻的古城也染了喧嚣。
凌华走后，裴夜月去看那位总是想着逃跑的心上人。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季笙歌已经醒了，但她更愿意装睡。
裴夜月坐在床边，装作并没有察觉到季笙歌清醒，她俯身伸手探向少女的唇瓣，轻轻摩挲。
“小季……”她喃喃道。
那个她更愿称之为“前世”的梦，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给予她的指引。
在它的指引下，裴夜月与有名的奸商成为同盟，无缘无故杀了素未谋面的人，更是遇上了梦里与她有一生纠葛的季笙歌……
种种前因后果，不是她能接受的。
若是眼前人真是她所辜负的，那她裴夜月就尽量弥补吧。
只要她不跑……
无边风月，化情入心神。
*
季笙歌被裴夜月安排在偏房锁着，且夜王殿下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个院子。
在收拾妥当后，裴夜月带着凌华身着便装进入南市。
不知为何，这次入南市感觉比昨天更沉重。环顾四周，总是有几双眼睛盯着她们。
裴夜月嗤笑，这谢掌柜也是有些心思在的。
“小姐！小姐！”
还隔着老远，就听见花晴的声音。裴夜月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粉衣娇俏的小姑娘正向她们奔来。
小姑娘永远都是那么青春活泼，热情丝毫不掩饰。
凌华看清来人后，不自觉地退到裴夜月身后，还转身背对着她们。
裴夜月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道，“这姑娘很聪明，你要注意些。”
“是。”凌华轻声应答。
裴夜月只是轻轻点头，用温柔和煦的微笑去面对花晴。
“小丫头，难为你这么早就在这儿等我们了。”
花晴羞涩的挠挠头，“小姐，我也是刚到不久……”
“好啦，小丫头，带我们去找你家主子吧，待会儿正事谈完后，我想请你带我去逛逛南市。”裴夜月轻抚花晴的头，模样极其宠溺。
“嗯嗯！”小姑娘疯狂点头，“最喜欢和小姐说话了。”
说罢，她瞥一眼躲在裴夜月身后的凌华，撇嘴道，“不像某些人，冷冰冰的，好生无趣，还辜负别人的一腔情意。”
裴夜月依旧是笑着，没有多一步动作。
一路上，花晴也没有多说，只是与裴夜月聊些有趣好玩的事情，未曾涉及些利益问题。
三香茶楼
谢无忧早已在内等候多时，为了让她们更好找到她，谢无忧还特地穿了身最靓丽的红衣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弹琴。
对此，裴夜月回头看了眼躲在门后不进来的凌华，什么也没有表示。
“谢掌柜。”裴夜月唤道。
谢无忧停了动作，勾唇轻笑，“裴小姐，别来无恙。”
茶楼内人很多，座无虚席。谢无忧便邀客人进二楼厢房品赏三香茶楼的特色。
裴夜月自是笑着随谢掌柜上楼，她望了眼在门口扭扭捏捏的凌华，不禁摇了摇头。
这间厢房对裴夜月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她与谢无忧交易的那间，连屋内物什都没变！
房内只有她和谢无忧、花晴三人，隔了一柱香时间，裴夜月已与谢无忧聊好出发验货的时间了。
恰逢谢无忧吩咐花晴去传膳食之际，凌华才走到了厢房门前。
裴夜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谢掌柜报以一笑。
“主、主子……”凌华忐忑的唤裴夜月，“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无忧本是想要去说道两句缓和下气氛，却在看清凌华的脸后，不由怔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
凌华平复下心态，没有理她，鼓足勇气对裴夜月说，“主子，属下身体不适，望主子准许属下回府休息。”
裴夜月：“嗯，你去吧，好好休息。”
今日带凌华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裴夜月也应该要放人了。至于谢无忧如何想，那些都是她的事了。正所谓“攻心”嘛……
*
约定去验货的时间到了，谢无忧尽管整个人表现出一种忧伤的情绪，但也没有牵扯到这些关系重大利益的事情上。
裴夜月自然是以利益为上，她对于谢无忧的种种表现视若无睹。
奴隶被安排在南市附近的一座小庄子里，那儿是裴夜月新建的休养之地。此地四面环山，还有一个小池塘。
“夜王殿下是会享受的，此地青山环绕，景色宜人，是个好居所。若是谢某没记错，是太子殿下当年途径辽城所栖之地吧。”谢无忧边走边欣赏着景色，对于这座宅子她很看好。
“是的，此处正是太子殿下所经之地，若是谢掌柜喜欢，那裴某倒可以常邀掌柜来小酌几杯。”
裴夜月谦和模样，配上她本就如玉的面庞，一袭靛蓝色祥云暗纹锦袍加身，浑然是一位谦谦君子。
谢无忧摇头，“那倒不必，殿下还是先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们也可好聚好散。”
“也是。”裴夜月笑着说，彬彬有礼，“谢掌柜请。”
谢无忧也是如此回以一礼，却在抬眼间看到自家小丫头盯着人夜王殿下看痴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花晴，你给我滚过来！”
花晴恋恋不舍的扯了一下裴夜月的衣袖，眨巴眨巴水灵的大眼睛，“小姐……”
裴夜月摸摸花晴的头，温柔的，“乖，去吧。”
有一瞬，她脑子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小季也如此示弱的话……
裴夜月摸摸下巴，看着花晴的背影，掩面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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