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惜于是念诀,他身前凭空出现一个与赵锦字一模一样的女子,这是赵希真。
赵希真睁开眼睛:“好毒的道士,你他妈把我封哪里了你这贱人!”它忽然看见赵锦字,声音软下来:“阿……姐。”
赵锦字握住它手:“阿真,这么些年未见,你竟是,变了这么多……告诉姐姐,南恒国灭之后,你去了哪里,季元祈呢,是他杀了你吗?”
“你知不知道我和宁将军找了你多久……”她将垂泪了。
曾惜看着往日爽朗的赵锦字作如此态,不禁感叹姐妹情深。
赵希真脸上却没什么神色,只在听见“宁将军”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恶毒:“提他做什么,负心之人罢了。”
曾惜有所耳闻,宁将军大约是赵希真的丈夫,在南恒国灭之后确随赵锦字一同找了其妻很多年,不过他与赵希真夫妻二人龃龉,曾惜却完全不知。
赵锦字却松开手,起身:“宁将军当年成婚之后就去北境也是形势所迫,非他本意,你们二人少年相识,也知他非负心之人啊……对了,阿真你饿不饿,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好多藕粉桂花糕,你当年在家里最爱吃的。”她从月溪手里接过点心,摆在桌上,赵希真去够点心,并以一种暗暗的狂喜与惊异交织的眼神看着赵锦字。
而此时异变突生。
赵锦字突然将那点心扣翻,按住赵希真的手,冷笑:“真真在相府时不是从来不吃桂花糖糕,说腻得要命吗,六百年竟然是变了这么多?伸手便拿?你究竟是什么,从我妹妹的身体里面滚出来!”
她脸上全然没了刚才再见妹妹时的欣喜,或者根本从一开始那种表情就是装出来的,她美貌至极的一张脸上,现在满是……厌恶。
曾惜:“……”这他妈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来管管啊!
两个相貌如出一辙的美艳张扬的人,一个跪坐于地满脸狞笑,另一个掐着前一个的脸,眼神里是刻骨的恨意。
“阿字,我等了六百年才见到你,刚刚见面何必如此说话,小别也胜新婚,你我夫妻阔别六百年,你可知我多想你,日日夜夜,椎心泣血。”它的声音变作了男子,是一个略微低沉沙哑却又有点轻佻的声音。
“季元祈啊,果然是你这贱人。”赵锦字冷笑。
“只是做过夫妻罢了,有没有情分你自己心知,锦字姐姐早就恶心透了你,你还敢出现污了她的眼。”花喧此时赶到,恰逢这一幕,于是冷声道。
“阿字啊,怎么如此说话,忒没礼貌了,还有这位,看起来是个仙君吧,怎的,锦字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啊?”他也皱眉轻笑,随即刻毒地瞪了一眼花喧。
跟在花喧后的云灼随即道:“胆子倒挺大,这里是天庭,你面前这位,乃五人神之首,宫观庙宇人间遍地的理命仙君。”
“那又如何?我只问一句,你对赵锦字什么心思?你可知她是我的妻!”他双目通红,似乎再没人回答他他便要发疯了。
花喧冷冷看他一眼,并未答话,那是一种居高临下,一种天神对凡人看似悲悯的轻视。
“无妨的,理命,你莫要插手了。”赵锦字却开口。
“看吧,她还是想与我夫妻叙旧。”季元祈似乎又平静下来,甚至有些得意。
这人被认出来,用词讲究了许多,再没贱人长贱人短的了,反倒这素日就很不讲究的赵锦字骂得越来越……奔放。
她拽着季元祈衣领道“还他妈当自己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呢,你根本是个鬼了,烂命一条,我会扯着舌头将你的魂魄拉出来。”
月溪沙溪二人皆神色冷峻,抽剑对着跪坐在地的季元祈。
“你不会的,这可是阿字你亲妹妹的身体啊。”他摇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笑。
赵锦字仍是骂,骂得六亲不认,五马分尸,四季平安,三魂七魄……
曾惜偷偷拉拉花喧衣角,李必邀也凑过来,曾惜问:“这什么情况,谁是谁,怎么了?”
花喧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曾惜:“那你就长话短说呗,怎么人叫地上那个又是什么祈又是皇帝什么的,怎么说?是姐夫?”
花喧再叹口气:“曾是锦字的丈夫不错,但莫这样说,她会生气。”
曾惜问:“何故?”
花喧叹一口气,却见曾惜还是一脸茫然,于是只得继续道:“当年锦字,可以说是为他所杀。”
“哦哦哦,白绫赐死是吧?”曾惜恍然,发现自己忘了这个。
“不仅。”是李必邀插话。
花喧没注意到说话之人他没见过,只是接下:“不错,说来令人感慨……”
这原本装作一副不太愿意讲闲话的人开始大讲特讲。
“……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丞相赵斯和之女赵希真,虔恭中馈,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使使持节兼太尉授皇后玺绶。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传圣旨的钱公公念完之后就将圣旨双手递给了跪在最前的赵斯和,道:“恭喜赵大人!帝后大婚应当在半月之后,请让娘娘准备着吧。”
赵斯和低头称是。
送走了钱公公,赵斯和的眼底就填满悲伤,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夫人姿容不减当年,一对双生的女儿也是美貌无双,只是脸上皆带着惊惶。
新帝登基,是时立后,选的是他相府的嫡出二小姐,赵希真
女儿得封皇后,是多少显赫世家求也求不来的,赵家却人人不乐,只因为这新帝尚为太子时便刻薄寡恩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嫁去等待的会是千娇万宠金尊玉贵,还是伴君伴虎如履薄冰,一言不慎都可能给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姐妹二人是一对双生,相貌相同,甚至相比妹妹,姐姐赵锦字更是持重大方,何况长幼有序,皇帝何故指名要娶妹妹?其实赵相心知肚明。
嫉妒,皇帝的嫉妒。
锦字稳重聪敏,希真活泼狡慧,两人中一个确是世家贵女之楷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弄赋更是不在话下,不愧为相府长女,另一个却是以活泼机敏,八面玲珑,嘴甜心活在京中闻名,相府一双千金,素有佳名。
这么说吧,一个是国色天香总领群芳的牡丹,另一个四季长春艳丽奔放的月季。
只是这月季不比牡丹矜傲,芳心暗许给了上将军家的宁小将军。
这便是嫉妒的对象了。
而丞相府二小姐与宁小将军的婚事,其实是顺理成章甚至十分合适的好事。
上将军与赵相故交,当年二位夫人曾经指腹为亲,只是最后赵相有一双女儿呱呱坠地,而上将军却只一个独子。上将军曾借此与赵相开玩笑让他将一双女儿皆嫁给小宁,被赵相狠狠拒绝了:“嫁给你儿一个我都心疼不已,遑论我一双女儿!”
三人有总角之交,可赵锦字似乎自小就只对成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高门贵女感兴趣,而宁景行赵希真可谓臭味相投同流合污,幼时每日玩闹,上山打鸟下河摸鱼,听先生讲一些启蒙文经,二人昏昏欲睡,只有赵锦字听得认真。
略大一些,男女有别,宁景行被选去了给太子做陪读,只剩了两姐妹日日听学,只是赵家与宁家的书信从未断过,在赵希真写的信里,有什么猫兔虫鸟,名家字画,宅中趣闻,写完了照例总先给姐姐看看,赵锦字总摇头笑她“心被什么鸟衔走啦”,赵希真总面上一红撇撇嘴,不再理她,不过下次无论是宁景行回信还是她再写去,都还是要先给姐姐看的。
前几边界蛮族暴乱,上将军道年老,恳请圣上令其子挂帅出征,宁小将军果然在这数年里一战成名,大破边界蛮夷鄙人,他在前线的英武骁勇传回朝廷,人人交口称赞有当年上将军之雄风,年迈的皇帝也称赞他“真神将也”,只是噩耗却接连从京中传来,先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因病身死,再是国丧。
原本听了大将军的讣告,宁景行正要一匹快马只身返京,但与讣告同来的圣旨却封他为定远将军,他深知这不是什么封旨,而是一种安慰,更是强迫他守在边地的命令。他只能守下去,他没日没夜操练,在沙盘上推演战局,只求早日平定暴乱。
随后是老帝崩逝,新帝践祚的消息,仍是封旨,看着头上越来越高的官衔,想着至死也未得一见的父亲,在家苦等他数年的母亲,也许将军也垂泪。
嫉妒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东西,同样是最莫名其妙的东西,俺感觉让嫉妒不要烂在心里让自己变成阴暗怪的方法就是:告诉你所嫉妒的ta,你优秀到叫人嫉妒!!!这样就把嫉妒变成赞美咯,毕竟嫉妒本质上还是对他人成就或者品质的欣赏嘛。
(那个立后圣旨我引用了清康熙帝孝懿仁皇后的册文还有东汉明帝封马贵人为皇后的册文,其实就是两个都copy了一些,然后缝起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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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祈情真 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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