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蛰说什么都要砍了封小五,给那小孩吓得呜呜哭,一边哭一边往傅应身后躲。
傅应一边护着封小五,一边对付举着把大刀的封蛰,夹在中间,也快要哭了。
傅应这人脑子有些木,功夫却极好,左躲右闪,倒真没让封蛰砍成。
封大将军气的直冒烟,大手一挥,便要去找封子升评理去。
结果一拉开门帘,便见到自己那个惹天惹地、恨不得在老天爷脸上吐口水的小外甥眼睛通红,正单膝跪地,亲吻一个男人。
封蛰原地呆成石像。
傅应陪笑着过来道歉,石像就又多了一具。
他们两个都哭过,顾承恩刚刚被他那么抱着,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子,显得有些狼狈。
封子升耳力比顾承恩好,心知是封蛰来找他,便没有看门口,依旧盯着顾承恩。
见人笑了,他便也笑了起来。
顾承恩轻轻挣了挣,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去吧。”
他说。语气比起今早的试探和谨慎,多了几分真诚和信任。
封子升望着他点头,他便笑了,又多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封子升笑了一下,道:“先生放心,不会有事的。”
封子升提起扔在床上的细剑,穿上外搭,回头傻乎乎地冲顾承恩笑了一下,然后就将门口还发着愣的两人推了出去。
门帘落下。顾承恩还有些怔愣。过一会儿,便听到车门外封蛰崩溃的声音。
“小外甥,你他妈居然是个断袖啊?!”
顾承恩忍不住笑了起来。
*
“不是——”
封子升被他吼了一激灵,别说是他,附近的士兵听了这句都跟他一个反应,纷纷回过头来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封子升在心里骂了句娘,连忙去捂封蛰的嘴。
“你能不能小点声?!”
“你让我……”封副将军痛心疾首:“你让我?”
封蛰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激动了,他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你让我怎么小声!落落啊,咱们家你爹就你一个独苗了,你这可是要给你爹断子绝……”
“呸呸呸,”
封子升立刻打断他话头,不耐烦道:“说什么不吉利的呢?我又没说我喜欢男人……”
封蛰激动道:“你不喜欢你还亲他!”
“亲手!手!手背!”封子升快要疯了:“你能不能小点声!!”
傅应:“我觉得你俩都应该小点声……”
“这是重点吗?啊?你是不是亲了吧?”
封蛰恨铁不成钢地说,他看了眼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傅应,伸手重重朝他后背来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小子,他是不是亲了?”
傅应被他打了个激灵,立即立正站好,下意识道:“是亲了!”
封子升狠狠剜了他一眼。
傅应弱弱道:“本来就亲了嘛……”
封子升深吸一口气。
“不是说讨论地形图吗?”他无奈地投了降,转移话题道:“地形图呢?”
*
于是,不过一个下午,“小将军是个断袖”,“小将军亲了顾先生”这两条消息,如一阵北风,吹遍了整支队伍。
一下午,顾承恩都没有睡成。一直有人来马车上“关照”他。一会儿送点茶水,一会儿送只水果,一会儿送朵花儿。
他还觉得奇怪。等老冯按封子升指示给他送饭时,便问他,军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老伙夫笑笑,将为他准备好的速冻汤煮在火上,才答道:
“他们孝敬先生,就当在孝敬将军哩。”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顾承恩皱了皱眉,却不好再问下去。
封子升倒是一下午都没再来,只是日暮时分给他递了个消息,说此时夕阳最美,想出来透气的话可以看看,但记得带暖炉。
顾承恩便捎了只手炉出门,景色确实极好,手里是烫的,温得整个人也是暖乎乎的。
他站在车夫的位子站了片刻,夕阳为他镀上金光,乌发随风而散,惹了不少怔愣目光。
所以等封子升再进到马车里时,“小将军喜欢的是个美人”也如一阵风,吹透了整支队伍。
*
已经入夜了。
营地决定在原地安营扎寨,这次只是稍作停留,因此没有像上一次大设铺张。所有兵卒能进马车的都进马车,再留一些人轮流守夜。
封子升忙了一整天,所以等他说自己可以守夜时,手底下人兀自排好轮班,自行准备就寝事宜,连理都没理他。
小将军讨个没趣,却暗自笑了一会儿,然后回到了马车里。
小五与傅应没有别的去处,也就只好与他们挤。
封小五已经明显没有开始那样紧张了,已经开始慢慢地开始和顾承恩搭话,做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顾承恩有问必答,非常耐心。
封子升进门时,顾承恩还坐在老位置,手边烧着一壶茶。
为了节约物资,整个马车内部只点了一盏油灯,屋内明暗随火苗起灭影影绰绰。
封子升放下细剑烤火,顾承恩抬头望向他。
还是那句话:“忙完了?”
封子升嗯了一声。
封小五见着他还是有点怕,瑟缩到一边儿去,不敢说话。
顾承恩倒也并不逼他,随手将炉火挑得旺了些,封子升便走过来,在他面前盘腿坐下,问,“聊什么呢?”
“聊——”顾承恩笑笑,“聊你。”
“我?”封子升闻言便笑,“我有什么好聊的。”
“小五怕你,”顾承恩说,“这叫脱敏教育。等他适应了就好了。”
傅应撇过头,笑了起来。
封子升无奈道:“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怎么还逗人玩呢?”
“真没聊什么。”顾承恩倒了一杯热茶递去他手边:“说说誉封,说说猎场,也说说当今历朝。”
“哦?”
封子升笑着接过那盏茶,指尖不经意覆住顾承恩的手指半瞬,又很快离开。
顾承恩只觉得手上热了又凉,垂下眼,却暗暗想:他手掌一直这么热么?
封子升却没有在意,拿起那盏茶吹吹,也不顾忌什么品茶之道,便大口喝了下去。
喝罢才继续问:“哥哥说聊历朝。大历,有何好说的?”
顾承恩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他:“封国地大物博,位于中原之地,国力强悍。然边疆战事频频,必要有将军守卫,这是为何?”
封子升抿唇不答。
顾承恩眯了眯眼,僵持片刻,却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你既已经知道,我便不必多说了。”
傅应跟封小五皆听得一头雾水,闻言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疑惑神情。
封子升却露出一个笑容,烛火衬得他五官愈发深邃,笑眼却温和,略带有些自嘲之意,不过也很快被他掩去。
他将杯子放置于桌面上,伸手捧起了顾承恩的左手放到自己面前。
顾承恩一愣,便听他道:“该给先生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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