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回

地牢常年阴冷,只有囚室外被狱卒点了一盏不甚明亮的油灯。

栏栅的暖光斜照进冰冷的地狱,映亮怀中人一片温柔的眼睫。

浸药第一日时顾承恩叫的太惨,尖声凄厉几近野鬼夺魂,那几个给他送饭的小厮听得毛骨悚然,第二日竟谁也不愿来了。

看牢的都知道,关在这儿的人也就意味着几乎没有活路,从前从这儿出去的不是车裂就是凌迟,还不如饿死的舒服。

于是如此三日,待封子升摸黑溜进地牢,又与他缠绵数日至他力竭昏睡,竟也没有被人发现。

怀中人一身冰肌玉骨,皮肤白的快要透明,此时却遍布嶙峋的伤痕。

他瘦的很厉害,从第一次病重起,便怎么养都养不回当年的模样,只把药当饭吃,一天五六碗灌下去,就算是田垄壮汉,也吃不进东西了。

顾承恩赤身蜷在他怀里昏睡过去,臂弯搭着一双没有被撕的太碎的薄衣广袖。

身下那处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伤疤狰狞不堪,落在本来生的秀气漂亮的下身上,染红了封子升的眼。

他心下一痛,便取了自己的外衫裹在他身上。

三日耗尽,顾承恩再次醒来,足足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清明,随后发现,自己正被小将军紧紧抱在怀里。

封子升怕他起来还难受,就一直没睡。如今看着人慢慢醒过来,不等他说话,便将人抱起来贴到自己身上。

他轻轻将顾承恩刚刚汗湿又晾干的发丝顺到他身后去,随后吻了吻怀里人耳后的嫩肉。

“承恩,你……”

话音未落,顾承恩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身上都是些被人好好疼过的痕迹,不似每次与封黎策,那些印记即使看着暧昧,却没有真的弄伤他。

细瘦腿间布满各色汁液干掉的水痕,更不用说自己腰酸感觉快要断了。

他很舒服。

意识上一秒,还是自己被那药物催的浑身如坠刀山火海一般痛苦哀嚎。

如今再醒来,却发现封子升不知怎的来了,自己还是这副模样,他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换了旁人,他可能会羞愤欲绝,但对方是封子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觉得,封子升是不同的。

因为他是那个雪路里守了他一程的少年么?

因为他是那个深宫中给了他白鸽的将军么?

那年他初入深宫,有太多事还看不清,以为封黎策对自己的关切与特殊全部来自爱意,于是不断被他在小事上打动。

那日君主上过朝后,守他卧病五天五夜,他头一次醒来便见有人卧在自己塌前守着,更何况,那人是君王。

他真的动过心的。

也许从开头便错了,他若是不爱封黎策,入京开头便也不会事事不顺。

朝纲混沌,竟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毫不吝啬地将那些侮辱□□艳妓的词汇通通用在他身上。

他虽不在意那些,但当时不过二十出头,难免会被伤到。

封黎策要他卜,他便卜。

卜出三灾六祸,有超半数都是要逆天命、改世格。

他思索再三,没敢告诉封黎策所有,怕他遭天谴,可他自己呢?

文丞相黄氏与户部李梦卿串通,分明是可以控制的**,可封黎策不肯信他,只因为黄家倒了以后会造成右座武丞独大的局面。

他苦口婆心三番六次劝他,黄氏败了,还可以提拔新人,可若是文丞不除,便会一直贪污上下,终究会酿成大祸。

可他没想到,忠言进谏的结果,却是封黎策掐着他喉咙逼他承欢。

他那日差点昏过去,第二日夜里,便被人拖去施了宫刑。

他说,宫刑加身,是怨自己与封子升亲近。

顾承恩只能选择信。

他是从什么时候才注意到,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竟是那个护送自己的入京的小将军?

他们是宿敌,是冤家,又是朋友。京都天旱时,他尚未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是封子升一言一行满是信任,才带领不少同僚选择一试。

当年他他力保锘州太守,封子升虽在私下里与他有过争吵,在朝中却还是选择支持他。

待和挚彼溺亡而死,也是他特意进宫一趟,取了他找来的九十九朵槐花,亲自送去了和氏的家人手中。

飞鸽三年,竟像是一直有人陪着自己。

虽未相见,但却远远胜似相见。

而自己却失约了。

还拖他落得了这般田地。

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剩余的药力依旧在折磨着他,可已经在他承受的范围内。

他抱了封子升良久,终于逼着自己将他推开。

封子升周身一愣,一双眼睛诧异地望着他,却又似乎立刻明白了他动作的含义。

顾承恩退后两步,把自己靠到冰凉的墙壁上,垂着眼不言其他,只说了一句:

“谢谢你。”

怀里仿佛仍有他的热度,这三日不曾离去半分的纠缠,让封子升甚至都有些习惯了有一人时刻被自己拥在怀里。

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又缓缓放开,舌头被他自己咬的发麻。

良久,他才缓缓取了那件刚刚从顾承恩身上落下来的青色外衫,往前挪了两步,替他披到肩上。

他垂下头,没有看顾承恩的脸,却兀自笑了。

他说,“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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