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宴阳平时偷看他的眼神就差把“暗恋”俩字写眼睛里了,估计也就他自己觉得藏得很隐蔽吧。
夏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想要被我喜欢,至少要有三点,俊美,强大,富有,这是最基本的。有了这三点,他才会考虑多看两眼。”
夏垚一直非常自信,哪怕是嘴艰难的时候,他也一直认为,自己这么好,天王老子也配得上。
宴阳第一个想到的是富有,不出意外,宴家几乎所有的家业都会被江氏收入囊中,然后转入他的名下,毕竟,这是吸着他母亲的血生长起来的家族。
第二是强大。
现在的他无疑是弱小的,但这一点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达成。
最后一点,宴阳走到夏垚面前,有些紧张地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头低下来一些。”
宴阳照做,夏垚伸出两根莹白的手指,轻巧地捻住宴阳的下巴,正面看了看,然后分别往左右转转。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宴阳紧张地呼吸都乱了,他想舔一舔干涩的嘴唇,但又担心夏垚会嫌弃,只能紧张地抿住嘴。
宴阳似乎捱过了许久的沉默打量。
夏垚客观地评价:“差点意思。”
宴阳:“……噢。”听起来有点难过。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告诉夏垚:“我会努力变好的,等我们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让你看见一个不一样的我。”
“你是好是坏都是为你自己,为别人有什么意思。”夏垚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真心觉得这话带着孩子气的天真,“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说真的,夏垚没对他抱什么指望,像他这样一步登天的人,最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尤其是他从前过得艰难,家里人因着那份愧疚与心疼也会处处纵容他,溺爱他,夏垚可没工夫去迎合一个娇贵的纨绔公子。
“再见。”
二人之间的交流就此结束。
……
严氏。
严阔送严永鹤回院子。
路上,他忍不住问严永鹤:“三弟第一次见夏垚,为何总是帮着夏垚说话?”
严永鹤始终是一副寡淡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他好看吧,我挺喜欢的。”
“什么!”严阔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盯着严永鹤,重复道,“你喜欢他?”
对此,严永鹤只简明扼要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从这一刻开始,严阔就一直沉默到把严永鹤送进院子。
和煦的风从二人之间的缝隙刮过,丝毫没能缓解诡异的沉默,一直到二人在院子门口分别之时,严阔才朝严永鹤道别。
严永鹤坐在轮椅上,对严阔说:“麻烦你和大哥说一声,我想请夏垚过来做客。”
“啊!”严阔惊诧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心中还有一股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怪异感。
三弟自从受伤,连人都少见,何况主动邀请别人来做客,这已经不是一句“破天荒”可以形容的了。
简直是堪称盘古开天,后羿射日。
严阔盯着严永鹤的双眼,认真地询问:“你,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还是那句话,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类似欢喜,期待之类的神情。
但这话有很合理,尽管严阔曾受到来自夏垚的种种骚扰,但要让他评价夏垚的容貌,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违心地说出一句难看的。
严阔甚至清晰地记得夏垚笑起来如浓密花蕊般的睫毛,软而细,簌簌颤动,还有盛着晶莹剔透花蜜的琥珀色眼眸,皆如刀刻斧凿般留在记忆深处。
严永鹤与严阔对视,反问:“你不想吗?”
那双平静如死水的双目深处仿佛泛起什么令人难以招架的波澜,严阔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年严氏的那场堪称惨烈的暴乱。
那时他们的父母还尚在人世,家族的继承人也尚未确定。
为了争取家主这个位置,他们的父亲修炼时过于急功近利,以至于走火入魔,丧失理智,自闭关中破门而出。
严永鹤是他们三兄弟中最敏锐的那个。
每次大哥准备逗弄他的时候,他总能精准地从严文石的细微表情中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能在父亲打碎了母亲的胭脂后佯装镇定又怂巴巴地遮掩时,一语道破背后的玄机;能从严阔衣摆的泥点子里看出他又偷偷跑到后山去找石头洞妖聊天。
稚嫩而笃定的声音从久远的记忆中飘出:“你嘴巴里有涩涩的果子香,是石头前辈送你的小青果。”严阔似乎还能看见严永鹤踮着脚凑到自己嘴巴边上嗅闻的模样。
他们不知道石头前辈都是从哪里收集到的果子,明明它根本动不了,也不知果子的品类,只能按照颜色草率地叫“小青果”。
严阔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他只送了我一个,我已经吃光了。”
严永鹤早早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一直心存侥幸。
每次他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一桌嬉戏打闹的时候,总是会压下心底那一丝不妙的预感,对自己说:“只是错觉而已。”
然而事与愿违,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杀死了母亲,砸断了前去阻止的严永鹤的双腿。
严阔永远记得他与大哥从花园后面的山上匆忙赶过来的时候,那满地的血色,母亲和最年幼的弟弟双双不省人事,昏倒在地的惨状。
不会有更糟糕的场景了。
不会有。
不会。
不……
如果能让永鹤高兴,什么都是值得的。
然而当他刚刚回过神来,还没说话,就听见严永鹤淡淡地说:“你不想就算了吧。”
随后自己驱动轮椅进去了,没有给严阔辩解的机会。
这被严阔认为是严永鹤不开心了。
但大门已经关上,严永鹤看起来不太想理他。
严阔站在门口沉思片刻,面色凝重地去找大哥严文石,他正在犹豫下一个月严氏所用的首饰要不要从鲁氏那里多定一些。
有不少家中姐妹反映之前换的那家首饰虽然外形十分新颖,但质量实在太差了,细节把控不到位,希望能换新的店铺。
鲁氏在这方面是行家,各大家族或多或少与之有生意来往。但为求风格的多样化,他们会从不同店铺订购首饰。
看见严阔过来,严文石眼前一亮,立刻招呼他坐下,茶壶自动腾空而起倒了一杯茶,茶杯稳稳地飞到严阔面前停下,一滴水也没有漏。
严文石把苦恼告诉严阔,希望他能帮忙参谋参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严阔打断。
“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严阔面色极为认真。严文石很久没见过他这样严肃了,不由得挺直腰板,神情庄重起来:“你说。”
“三弟说,他对夏垚有好感,想请他到家里……”来做客。
“真的!!!”严文石“蹭”得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根本等不及听严阔说完,大步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抓住严阔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三弟说,他对夏垚有好感,想……”
听完前半句,严文石喜上眉梢,当机立断:“得请!当然得请!请帖发出去了吗?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地点呢?只在院子里玩玩吗?”
“三弟和我说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就沉默了一会儿,他可能以为我介意,有点不高兴,就说算了。”严阔眉毛拧起来了,有点愧疚,还有点后悔,“我应该早一点说的。”
“那怎么行!”
严文石刚刚还在为最小的弟弟愿意走出阴霾,接触新朋友而高兴,这会儿就告诉他算了,不行!
“不能算了!”
严文石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最后决定还是得自己去探一探虚实。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严永鹤大腿上放着一个漂浮在空中法器,随着他手指的拨动,形态不断变化:“大哥来看望三弟,不是很正常吗?”
严文石不多扯闲话,开门见山地问:“你对夏垚有好感?”
“一般。”
“二弟告诉我的。”严文石强调,严阔不会在这种事上跟他说谎。
“噢,不合适。”严永鹤拨动法器的手停了。
“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二哥不喜欢。”
严文石以为他是说严阔不想让他邀请夏垚到家里来,就笑眯眯地跟他解释:“他没有不喜欢,只是有些意外。”
严永鹤没说话,默默掏出一张虽然已经被抚平,但还有些皱巴巴的纸,严文石接过来,刚开一句,眉心就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不过他担任家主之位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多了,面不改色地看完了:“这是谁写给你的?”
“夏垚写给二哥的,我捡回来了。”
严文石眉心又跳了一下,今天还真是一个意外接一个意外。
“所以,不合适。”
这样一看,好像是不太合适。
夏垚喜欢老二,老三又对夏垚有好感,在夏垚刚刚写了一封情诗给老二的情况下,请他到家里来确实不太合适。
但严文石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严永鹤心思细腻,凡事要在心里咀嚼数遍,确认万无一失才说出来。若是不合适,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想到,怎么会等告诉严阔之后才反悔?这显然违背了他的行事逻辑。
严永鹤下了逐客令:“若是没事,我想休息了。”
他坐在原地目送大哥离开,待人走后静静地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很久没有这样动过脑子了,有点累。
大哥,应该会明白。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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