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璇从赫连莫的房中出来,见宋青逸还在门口站着,脚步一顿,在他面前停下。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她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门外,毕竟他有伤在身,下午又出门走了不知道多久,李记的铺子在城西,看他的样子也没有雇车,太医说让他静卧休养,他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臣也想探望一下赫连王子。”
一边说着,宋青逸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前移动,幸好齐璇没有什么异议,告诉他尽快回去休息。
明明是一句客套的话,落在宋青逸耳朵里却是暖暖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想到这他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抬脚迈着四方步走进赫连莫的房间。
天色渐晚,太阳渐渐隐没在不远处的山头,唯有那处还余有光亮。
齐璇近日胃口不好,盯着面前的晚膳半天,久久没有动筷子。
龙井虾仁,椒油皎白,荷叶里脊,鲫鱼豆腐汤,就连她平时最喜欢的烤羊腿,如今也端端正正摆在她面前,可她已经没有想吃的**。
对了,宋青逸不是买了果脯吗?
她让人把果脯拿来,正纳闷怎么没有找到杏干,突然想起来她捉弄宋青逸把杏干都给他了。
后悔,怎么不多留几块?
没办法,她挑了几块樱桃和葡萄,一颗一颗吃掉,果然,酸酸甜甜的果脯很开胃,她感觉自己可以吃掉一整个羊腿了!
她正大快朵颐的时候,侍卫匆匆来报说,陛下听说赫连王子醒了,龙颜大悦,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便起驾公主府,眼看着就要到了。
早不来晚不来,非赶着她用膳的时候来,齐璇心里不满,面上却还是做足了功夫,叫人收走晚膳,换了身衣服便在门口等候。
没多一会儿,陛下便到了。
没有过多客套,他下了马车直奔赫连莫的院子,齐璇等人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着听他吩咐。
他和赫连莫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齐璇在外面站的腿都酸了,张太医更是老眼昏花,脚步虚浮,要不是陛下指定他在门外候着,他早就回去就寝了。
院里的漏刻藏在阴影下,已经三更天了,可屋里的烛火烧得仍然很旺,映出两个人的人影,终于,其中一道人影开始移动,而后打开了大门。
齐政从中走出来,抬手指了指张太医,欲言又止,此时的张太医早已神游,还是身后的陈太医拍拍他,他才回过神。
“你进去再仔细检查检查,赫连王子,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其实是想问赫连莫是不是傻了,但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只能迂回着说。
这也不怪他犯嘀咕,今天赫连莫的状态就像是喝了三斤白酒,迷迷糊糊的,还总是说一些他理解不了的话,尤其是他说要齐璇和亲裕国,他居然拒绝了。
要知道前几天可是他亲自在夜宴上请求用二十座城池做聘礼迎娶永和公主的,这次几天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最让他觉得赫连莫病得不轻的,还是他听赫连莫说要成全齐璇和宋青逸…
“璇儿,明日你和宋青逸一起入宫。”
他还需要回去仔细斟酌,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可草草了事。
这话倒是让齐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需要他们俩个一起入宫。
难不成是赫连莫那小子说了什么?
送走齐政,齐璇不想耽搁,一路小跑,最终却还是慢了一步,赫连莫的房中熄了灯,明显已经睡下了。
她回去的路上路过宋青逸的院子,她本想进去跟他商议明日入宫之后的说辞,却发现他也已经睡下。
这些人怎么睡得都这么快?
没办法,她也回去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鸡还没开始打鸣她就睁开了眼,梳妆之后便在前厅,一边吃早膳一边等宋青逸。
“殿下万安”
齐璇刚喝了一口粥,便看见宋青逸穿戴整齐地站在面前问安。
他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仔细看才能看出布料上泛着青色,衣摆和袖口处用银丝绣着花纹,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给宋大人添一副碗筷。”
侍女利落地把碗筷摆好,宋青逸在齐璇对面坐下,先扫了一眼,然后将面前的蟹黄小笼包和齐璇面前的杏仁豆腐换了个位置。
在齐璇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听闻殿下喜欢吃蟹黄小笼包,怕这小笼包在臣面前,殿下不好夹到”
“我看是你喜欢吃杏仁豆腐吧?”
齐璇冷哼一声,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伸出勺子在他面前舀了一勺杏仁豆腐。
什么她喜欢吃,都是借口,而且他怎么对自己的口味那么了解,难不成他在府里住的这几天,都在打探她的消息?
看来应该敲打敲打府里的人了,不然什么事都往外说,那还得了?
齐璇想着,不自觉地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宋青逸正勾起嘴角,好像在轻笑。
“宋大人还是专心吃饭吧,有时间闲的没事就想想一会儿进宫要怎么说。”
“殿下有什么想要臣说的吗?”
齐璇确实喜欢吃小笼包,话音刚落,她便扫走了最后一个小笼包,还没等咽下去,就听见宋青逸的反问。
她闻言一滞,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想说的,她最希望的就是把赫连莫送走,等这些告一段落之后,她还有事情要做。
“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你…”不要驸马之位,其他任何事都随你。
可话到嘴边,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这是怎么了?
齐璇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只要你不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就好。”
看着宋青逸那无辜的眼神,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齐璇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她想证明她才不是那个弃狗的坏人。
皇宫,勤政殿。
齐璇和宋青逸齐齐跪在下面,陛下就在龙椅上坐着,没说让他们起来,他们就得一直跪着。
“璇儿,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朕什么吗?”齐政手上翻着奏折,似是随意一问,可语气却说不上平和。
跪了半天的齐璇绞尽脑汁,不知道陛下想的是什么,余光看到身旁的宋青逸时,她突然福至心灵。
“儿臣记得”
“那你做到了吗?”
齐政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猛地扎在她身上,凌厉地扫过跪着的两个人,“啪”地一声合上奏折,挥手把奏折甩下去,直奔齐璇面门。
眼看奏折就要砸在齐璇的脸上,齐璇却丝毫不惧,依旧直直跪着,看着那奏折在眼前逐渐放大,倏地闭上眼睛。
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没有在地上看到奏折,顺着齐政震惊的目光,她看见那个奏折正被宋青逸稳稳托着。
“你!”
齐政怒目圆睁,指着齐璇一句话半天没说出来话。
“你出去,朕跟与安有话要说。”
下面的两个人不吭声,齐政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想着自己即将损失一员大将,恨不得用眼神把齐璇捅个对穿。
齐璇乖顺退下,却没有在殿外候着,而是走顺着小路走到了她原来的寝宫。
空气中依旧弥漫在熟悉的味道,整个皇宫只有这里的气味不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院子里的槐树,又或许是墙角的丁香。
她走近推了推门,不出所料,门锁住了,她轻笑一声,循着记忆绕到寝殿后面,在一堆杂草中翻出来她翻墙用的砖块。
虽然恢复了几成功力,但到底还是不如从前,连翻墙都有些吃力,要知道,之前她可是连皇宫外围的城墙都可以轻轻松松翻过。
刚落地,她便听到屋里有一阵脚步声。
有人?
齐璇瞬间警觉起来,抄起立在墙边的木棍,一步一步走向寝宫。
她靠在墙上,把耳朵贴在窗边,仔细听着屋内的声音。
会是谁?
从她出宫,这里就一直没人住,只是偶尔有人定期打扫,可宫人打扫怎么会锁门?
况且这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就算是手脚不干净的人想要偷点什么,也不可能来这里。
到底是谁?
只要推开门,就会有答案。
她刚把手搭上房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黑影从中闪出,没等齐璇挥出棍子,那人就站在了院子中间。
齐璇定睛一看,一身黑色劲装,马尾绑在头顶,一双阴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盯着她头皮发麻,虽然如此,她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陈聆?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呢?”
陈聆反问,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齐璇提着棍子,绕着陈聆转了一圈:“我回我自己的寝宫有什么问题?倒是你,鬼鬼祟祟地在我房里做什么?”
陈聆:“…”
陈聆一言不发,偏过头不去看齐璇的眼睛,明显是心虚。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做坏事就不敢看人,齐璇看他这个样子,也没了脾气,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槐树下,肩并肩,像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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