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少殊筠已经和钟良学会了春生剑法,还学完了一本兵书,可她始终没能等到南卡回家。
她除了等,毫无办法,她给自己的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去军营和大家切磋,跟钟良去跑马、学剑法和兵书,就怕自己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钟良看少殊筠很喜欢军营的样子,就问道:“要不给你弄个百夫长当当?以后干的好的话,说不定也能当将军呢。”
“这样不好吧,会被人说闲话吧?”
钟良一副这算得了什么事的样子,说道:“你只要说你想还是不想就行,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妥妥帖帖的,我不帮你的话,师姐回来还不骂死我。”
少殊筠犹犹豫豫着,一直没给钟良答复,她觉得,现在南卡不在家,她们身份特殊,又身处异国她乡,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但她又觉得,钟良这个提议很好,她确实很喜欢和那些将士混在一起。
军营里的人都比较豪放,不拘小节,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拐弯抹角,也不勾心斗角,各个都特别护短,这种感觉就挺独特的。
她喜欢这种独特的感觉。
而且每天都有事做的感觉,特别充实,不像以前,虽然每天也有做不完的事,但一天下来,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在军营的日子,做的事是可以被看见的,比如说,跑了一个时辰的马,练了三遍剑法,练了两个阵法,又吃了一顿饭。
钟良没给少殊筠太多考虑的时间,两天之后,直接赶鸭子上架,强行给少殊筠塞过去做百夫长了。
少殊筠整整忙活了三个月,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每当她闲着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些不大不小的事让她处理,她严重怀疑,这些事都是钟良搞出来的。
说不定是钟良和她师姐,还有太子殿下,她们三个人串通一气,合伙搞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没功夫胡思乱想。
托这些乌七八糟事的福,少殊筠各方面的能力都突飞猛进的增长着,也迅速得到了她手下的人的认可。
没想到,她们祖祖辈辈都是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的少家,竟然也能冒出一个吃公家饭的人来,这可真是祖上积德,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
不仅吃上了公家饭,手下还管着百八十人,这放在以前,少殊筠想都不敢想,也不用放在以前,放在半年前,她都不敢想。
立冬这日,少殊筠可算是能休息一下了,早早就被钟良请到了府里,说是想让她帮着挑布料。
太子府的库房堆着的布料,简直比布行的还多,少殊筠挑花了眼,看哪个都觉得好。
钟良很大方的表示:“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这些布料在这放着也是积灰,正好快过年了,你也做两身新衣裳穿。”
少殊筠一排一排看过去,忽然想起了南卡,看身边没人跟着,支支吾吾的说:“良良,我有个不太好开口的问题想问你…”
钟良是少殊筠在大梁交的第一个朋友,俩人无话不说,关系好到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但少殊筠不知道,这个话题和钟良说合不合适。
“你问吧。”
“呃…就是…嗯…那个…”少殊筠脸红了一大片,“你们做那些事的时候,会穿衣服吗,屋里会点蜡烛吗?”
“呃…嗯…会点几个蜡烛,衣服不好说,一般是没有的…”钟良没想到少殊筠会讨论这个问题,一时间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少殊筠瞅了瞅周围,贴到钟良耳边,小声问了句:“那你们会用一些奇怪的东西吗?比如说小皮鞭什么的…”
“用倒是没用过,但我听说也看到过,确实有人用,闺房情趣嘛。”
少殊筠奇怪的看了一眼钟良,“你…看过…?这种事还能看吗?”
“不是不是,不是看人,是看画册。”
少殊筠震惊的说:“居然还有这种画册?”
“嗯…有的…有的画的比较好,有的不太好,有的可行度比较高,有的看看就好…”
少殊筠又小声问了句:“你看过很多吗?”
这次脸红的换成钟良了,“不少。”
钟良拉着少殊筠回了卧房后,从一个角落里翻出几本画册,做贼似的塞到了少殊筠手里,“这几本是我看过比较好的,你拿回家看吧,喜欢的话,我这还有。”
还不等少殊筠说话,任怀松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咱们的事成了。”
“真的吗?南卡很快就会回来了吗?”少殊筠十分激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还不忘顺势把画册塞进袖子里。
自从认识了钟良之后,她就喜欢上了广袖的衣裳,这肥肥大大的袖子,正好方便她藏东西。
“不出半月,她就会回来了。”任怀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少殊筠,“这是她给你写的信。”
少殊筠三两下拆开信,纸上还是只有两个字,安好。
少殊筠和任怀松客套了两句,就匆匆告辞了,一出屋门,就听大家都在议论,“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小魏国的皇上死了,现在他们那边都乱了套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是有人窜进皇宫行刺,不知道是什么人,身手竟然这样好,竟然能窜到皇宫里去刺杀皇上,而且还被她给得手了。”
少殊筠想着,这人八成是南卡,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当然就是南卡,只不过,她不是刺杀,是生擒,还把人一路带回了大梁,扔到了天牢里。
魏国那边现在已经乱了套了,皇上生死不明,几个皇子为了皇位,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尹氏家族和其她几个有想法的家族也都不安分。
北边的胡人虎视眈眈,南边的大梁也在摩拳擦掌。
真可谓是,内忧又外患。
任怀松的意思是,趁着小魏国现在乌烟瘴气的,她们也去添添乱,“这仗要不你打?论起带兵打仗,谁能比得过朗月将军呢?”
南卡一脚就踢到了任怀松的屁股上,“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牲口,好意思吗你?我刚从魏国回来,屁股都没坐稳,你又要给我支出去打仗?”
“再说了,你堂堂一梁国太子,竟然让我这个魏国人,带着梁国的兵,去打魏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寻思着说得出口的,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兵马都拐走?”
任怀松取了一坛好酒出来,“诶呀,你都帮我练兵了,还差带兵打仗吗?你老婆都在我这当百夫长了,你不表示表示?”
南卡喝完一碗酒,皱着眉道:“她在你这当百夫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没猜错的话,肯定是钟良怂恿,任怀松撺掇,俩人合伙瞒着她干的。
“就前一阵子的事。”任怀松又给南卡倒了一碗酒,“你看你也教她们那么长时间了,不得带出去看看她们学的怎么样吗?”
“再说了,我们大梁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俊杰,你看小魏国现在乌烟瘴气的,离灭亡也不远了,你不如趁早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大梁。”
“以后再说吧。”南卡一口气干了碗里的酒。
“你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喝完了还有。”
任怀松又给南卡倒了一碗酒,这次南卡没喝,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酒看,轻声道:“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多,不到十三年。”
“十二年多了啊,真好。”南卡从怀里掏出个魏国玉玺来,“现在他们应该都在找这玩意。”
南卡把玉玺推到任怀松面前,“你是把它扔到库房,还是挖坑埋了,还是怎么用的,随便你处置吧。”
“你不要?”
“我要这玩意有什么用?”南卡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玉玺,似笑非笑语,气冷淡的说:“我能活到明年,你记得把脑袋摘下来给我踢着玩。”
南卡往椅背上一靠,眼神迷离,语气低沉,“我和殊筠认识二十一年了,但我总是在瞎忙活,忙忙活活二十几年,也没忙活出什么名堂来。”
“还耽误了陪她的时间,连她什么时候做了百夫长我都不知道。”南卡的笑容里满是自嘲与苦涩。
南卡轻轻转动着手上那枚金镶珍珠戒指,“最后这几个月,我只想好好和她待一段时间。”
任怀松问:“现在就死,你甘心吗,舍得吗?世间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吗?”
“人不多,也就二十万,但应该够你用的了。”南卡把两个虎符和一个册子,摆到了玉玺旁边,“我所有的人都交给你了,祝你早日完成你想做的事。”
南卡没回答任怀松的问题,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说,甘心,舍得,没有。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家事,这世界上有了值得她留恋的东西,甘心,但不舍得。
南卡回家的时候,少殊筠正准备煮饺子,“你先去坐一会儿吧,饭菜马上就好。”
南卡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少殊筠,她有好多话想和少殊筠说,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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