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麻药的药效彻底过去,小银面对准备再把他弄晕的两人,直接提问:“你们说,我是萱族人?我还……”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是的。”那个玩刀的蒙面人比较好心,坐下来认真解答,“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段时间应该有恶心呕吐的反应吧?”
“嗯。”小银用力按了按肚子。他心里有些厌恶能够怀孕的自己,想要干脆把这个孩子弄死。
对方抓住了小银的双手,“别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我理解,你从小在中原人中长大,一时很难接受对吧?”
“你们要带我去哪?”小银没有反抗,顺从地被对方移开了双手。
“回萱族祖地。那里才是你的家,到了那里没有人会觉得你能怀孕有什么奇怪,还有专门的大夫能照顾你。”
“可我是无枉的人,你们不怕我到了那里之后会伤害你们吗?”
“你做不到。虽然你的内力很深,但是你的胎儿有些不好,有小产的征兆。如果你现在运功,很可能动胎气,就像之前那样痛得动不了。”
小银陷入了沉默。
对方端了一碗汤递过来,“来,吃点东西吧。只要你不乱跑,我们可以不用药限制你。毕竟你有孕在身,药物对孩子会有伤害,少用一点总是好的。”
小银默默接过汤碗,虽然有些怀疑里边会不会加了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怀了孩子,对身体的厌恶几乎是本能地产生,干脆毫不犹豫地把这碗汤喝了下去,甚至幻想着里边真的有毒就好了。
在黔州落脚的那夜,对方告诉小银,明天就能到了。
次日在山里走的时候,小银趁着那两个人中午休息,偷偷将自己的玉玦藏进了树里。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小银特别乖,那两人已经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会使坏了。为了上树运了轻功,还害得他腹中又开始痛了起来。好在对方很友好,一开始就送了他几颗保胎的药,才没有暴露他运功的事实。
那个时候,小银想的是,这样给离未生他们引个路,也是好的。如果不是萱族的山谷入口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可能会在到了萱族祖地之后,再偷偷留下指引的标记,然后就在这片穷山恶水中自我了断。
但是真正进入了萱族的山谷,小银意识到了这个地方从外面是很难发现的,即使他留下标记,离未生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山峰后面另有洞天。还是只能等到那个时候,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就这样,小银被带到了萱族族长面前,被问了一些关于父母的问题。在回答的时候,他隐去了哥哥的存在,其他还能记得的便都说了,毕竟他也有些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萱族人。
只是在一问一答中,那个在族长身旁的老妇人越发激动,最后一把抱住了小银,热泪盈眶,“错不了,错不了,你母亲就是我妹妹!我那妹子小时候贪玩溜出去,认识了一个蜀地的中原人,不顾我们阻拦和人私定了终身。二十多年前,妹子说她被坏人盯上了,他们一起离开了蜀地往西北去了。谁知道,谁知道啊,那封家书就是妹子给我们的最后的消息,原来妹子根本没能逃出去就被人害死了!”
被老妇人抱住的小银一时懵了,这种拥抱不同于离未生那种带着缠绵爱意的温存,也不同于师父师娘那种亲切却保持着距离感的关心,这是一种不讲道理却异常强烈的在乎、束缚、占有欲,就像是他对哥哥有时候会冒出的那种念头,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他也束缚他,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他们是血缘相连的家人。
许是老妇人抱得太紧,小银感觉有些窒息,不禁因为头晕而踉跄了一步。
老妇人立刻察觉到了,扶住了小银摇摇晃晃的身体,“你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们两个是不是路上虐待他了!”说着瞪了那两个蒙面人。
那两人一脸冤枉,“没有啊,是他自己体质不好吧,就算怀孕了,吃啥吐啥的也是没见过别人了。”
老妇人连忙扶着小银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探了一下他的脉象,变了脸色,“你体内为什么会有昙族的灵力?你吃过梦昙花?”老妇人能判断出这股灵力不是小银自身的,而是后来导入进去在护着小银体内脏器的。
小银知道瞒不住,只好点头,“几年前受过比较重的伤,当时已经药石罔效,多亏了梦昙花才能保住性命。”
老妇人连连叹息,忍不住抹了把泪,“你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啊!要是把这梦昙花的灵力驱散,你的身体太过虚弱怕是撑不住。但是昙族的灵力至阴,对胎儿最是不利,所以孕期的各种反应都更大一些,孩子也容易小产早产。要不是因为子嗣艰难,他们昙族也不会早早就灭了族。”
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妇人的判断是对的。如果当年昙族纯血统的女孩儿多几个,血玉教为了梦昙花杀上灵犀峰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屠尽全族,只要杀到一个能令梦昙花绽放的女孩儿就够了。但是当年昙族只剩唯一一个纯血统的女孩儿,还被早早从密道送了出去,这才令昙族一夕覆灭,而花却仍旧没能开放。
老妇人突然认真起来,“好孩子,你跟姨说,是哪个臭小子把你害得这么惨?让你伤到要靠梦昙花吊着命,还不消停让你这样的身子怀了孩子?”
臭小子……
小银听到老妇人骂离未生,心里竟然有些想笑。总觉得这并不是怨恨的咒骂,而是带着心疼的骂,是那种其实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但是要故意说得很坏的感觉。
“好孩子,你跟姨说,你喜欢那个小子吗?”老妇人看着小银的眼睛。
“嗯。”小银认真地点头。
老妇人有些为难起来,试探着问,“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你的身子弱,往后月份大了,怕是连心脏都要受累。趁着现在月份小,拿掉还比较方便。”
小银这次犹豫了。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子竟然会怀孕,但是他并不讨厌这个小生命。
老妇人看懂了小银的犹豫,没有再说拿掉孩子的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然后转头对族长说,“文辰,去腾间屋子出来给你弟。”
族长明显有些不情愿,“娘,防人之心不可无。”
“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弟,而且他怀着孩子,你还想把他关起来不成!”老妇人一副护犊子的样子。
族长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一句:“是,娘,我听你的成了吧。你们两个,把后面那间房间打扫一下。”说话间指着那两个蒙面人。
“是。”两人应声而去。
老妇人已经轻拍着小银的手背,说着安抚的话,“今后你就在这住下,缺什么只管让下人去拿,谁要欺负你,你就和姨说。这里是你的家,你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只管放心。”
“嗯。”小银点点头,他知道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自己回幽州去的,更何况如果他逃了萱族的人肯定会来抓他。既然走不了,那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
再说了,萱族人可以杀掉皇帝的妃子取而代之,他就算逃回去了,又该如何?他们会相信他是小银,还是会觉得他是混进来的萱族间谍?甚至,如果他们信了他,可能问题会更严重,到时候哥哥甚至整个蝶梦都会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他就此消失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
屋内点着安神香,床铺已经铺好。从幽州到此处山谷,半个月的路程,小银确实是累了,头一搁到枕头上就睡着了。
待小银睡了,萱族的族长问了那两个带小银回来的下属,“他到底什么身份,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那两人把那天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族长接过他们“交公”的折扇,展开扇子,看着银色扇面上画的紫色寒梅,“我知道了,你们把圣童带过来,让他好好观察那个便宜弟弟的言行举止,我要圣童取代那个小家伙。”
“明白。”两人立刻应下。
于是,当第二天小银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正撑着脑袋坐在床边直直盯着他的少年。
“你是?”小银坐起来,警惕地往后挪了挪。
“嗯……”少年撑着头,眼神往上瞟,“他们都叫我圣童,你也可以这么喊我。不过,我没有名字哦,所以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圣童?唔……”小银还想问什么,却突然掩唇干呕了几下。
“你没事吧?他们说你怀了宝宝,可是你的肚子不大呀?”圣童一派天真的样子,眨着眼睛看着小银。
“嗯,没事。”小银缓了缓气,然后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大了,现在才刚开始。”
“会很大哦。”圣童看似是玩笑地说,“因为里面有两个宝宝,所以会比一般人更大哦。”
“两个?”小银疑惑。
“嗯,两个。”圣童可爱地笑着,指了指小银的肚子,“我能听懂你体内的萱蛊说的话哦,我问过了,是两个,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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