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灰好大——”
海芒刚走进521室，即许锐的办公室，就被狠狠呛了一口。
许锐弓着腰，手持扫帚和簸箕，正在清门口的灰尘。
“是锁着没用的办公室，好久没人做清洁了。”
“学校给你分配这么差的地方么？”
“不，我自己申请的，这间办公室带一个独立储物区。”
海芒往内看了看，的确里面还有隔房，类似那种带病床间的保健室。
“要隔间干嘛？你决定住这儿？”
她关上门，一边说话，一边取了打湿的抹布，帮着许锐打扫。
“我是想摆放样品，以后上课用的。”
“样品？”
“嗯，生态球。”
许锐指了指墙边，敞开的提箱中，搁着几个保龄球大小的透明球体。
球体内部，似乎是模拟各种主题的微缩景观，有的铺着厚厚沙子，有的则装满了水和藻类。
“它们相当于反向结界，把一小块真实的故土环境隔离起来，供人研究和参观。”
“哦哦，以后上课给我们演示么？”
“嗯，未来还有小实验之类的课堂互动，有储物间存放工具比较方便。”
“说到上课，你今天讲的内容是不是太过火了？要被学生投诉，搞不好学校开除你的。”
海芒不无担忧问。
“我选的素材，已经是最能让学生接受的了。其余的案例更可怕，你背过应该了解，当人类思维失控时，想象出来的大多是混乱杂糅的片段，能畸变构成一个完整事物的都属罕见，樱花树与那种抽象聚合体相比够温和了。”
“唔，你害我回想起了不好的东西。”
“既然是关于故土的课程，这些避无可避。机关开课的目的，也是想警示青少年，故土很危险，不要轻易涉险。若删去这部分不讲，那也起不到警示的作用了。”
“......说得冠冕堂皇，你自己倒是无视危险，硬闯故土的典型。”
“我有知识当然不一样。”
两人嘴上辩论着，动作却很默契，不久已将地板、架子和桌面清理得七七八八，不再令人一望眼污。
“给。”
海芒洗了手，从包里取出两盒盒装果汁，抛给许锐一盒。
“饮料？我才打了开水的。”
“你保温杯里还泡了枸杞是吧？喝就完了，难不成课代表贿赂老师还能把我抓起来？”
趁着喝水休息，海芒把遇到高小菲、张琪的事也告诉了许锐。
“怎么办？她们摆明了是想调查我俩的关系，被人监视的感觉极其不爽，什么时候她们才肯死心？”
“让她们监视吧，无所谓，按我上次骗她们的话，她们顶多认为我是你的女保镖，不可能猜到真相的。”
“哈，什么保护主人潜入学校扮成老师，这种桥段我好像只在漫画里看过......”
海芒觉得好笑，思路飞快发散。
“这么说来，她们越瞎猜肯定越害怕，我神秘的‘结婚对象’居然有手段能把自家仆人安插进贵族学校，而这个女保镖能文能武，不光实力吊打她们，还博学多才，讲课讲到她们面色发青......”
“我可吊打不了她们。”
许锐也笑了笑，“好在不必动手，净人的能力是禁项，她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泄露半分。所以，只要在公共场合，净人部就拿我们没办法，上课监视也造成不了威胁。”
说着，她轻轻抬起手掌，喝完的果汁盒在掌心变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翩翩起舞，展翅飞向海芒。
“好神奇。”
海芒伸手接过，纸鹤脱离了原主人，落到手里又迅速变回果汁盒，连折痕都消失了。
“真期待周末的故土之行啊，不知道我成为净人后能力是啥......”
“不要抱太大期望。”
许锐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提醒，“不靠结合就成为净人，我属于特例，你未必能够顺利复刻，至少很难一蹴而就。当然失败了也没什么大碍，现在我已勉强能独自供血，婚后协议我扛着。你别有心理负担，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嗯，我明白，但我想尽可能尝试。”
彼此交过心，两人都不必再多强调什么了。
短暂的休憩之后，大扫除继续，直到天黑月明，521室终于焕然一新。
许锐将一把钥匙交给海芒。
“钥匙学校配了两把，给你一把。”
“嘿嘿，因为我是课代表还是你的结婚对象？”
“没事帮我做一下卫生。”
“......”
等走出科教楼，海芒肚子已饿得咕咕叫，拉着许锐去食堂，又被回绝。
“不了，大扫除耽误太久了，还有研究所工作没完成，我回去边吃饭边干活。”
“又是罐头？”
“嗯。”
“你不有教职餐卡吗？打包这儿饭菜回去吃啊——”
“都大晚上了，对付一下就行，没必要搞那么隆重。”
“隆重......”
海芒依然很难适应许锐独特的脑回路，只好乖乖和她道别。
次日也有《故土通识》课。
自从开这门课后，海芒感觉两人见面频率显著多了起来。
另一个特征是上课的人数也在显著减少，被首秀吓跑退课的学生比比皆是。
之后课程倒都没第一回重口。
但众人接下来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无聊。
第二堂课起，许锐讲解的就是较为具体的知识点和分析法了。
任何学科涉及到方法论，新鲜感都会被难度消磨掉。加上许锐授课平铺直叙，效率至上，时不时还穿插诸如“空间污染分布随机过程”、“故土生物表型可塑性”之类的艰涩概念，听得打哈欠也在所难免。
若非故土本身的神秘性尚有吸引力，说不好九成学生都会跑路，人数还不如其余的兴趣班多。
江谣作为自封的海芒闺蜜，以观察许锐及替姐妹把关为己任，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学，反而每节课坚持不落。
“芒芒，想知道你对象在同学中的最新风评么？”
周五放学后，江谣一回宿舍就缠上来。
“......不想，明天得去故土野训，我收拾东西。”
海芒蹲在卧室里整理行李箱。
这周她过得挺繁忙，周一周二周四有选修课，周三虽然没有课，许锐也来了学校。
两人一同在办公室摆设样品架，顺带增加相处时间。
周五许锐没来，她才有暇回新闻部报了报道，帮着编辑了会儿校刊稿件。
到了晚上，还得准备明日的行动，哪有精力和江谣聊八卦？
“叫你退了新闻部多好？反正可以拿净人部当挡箭牌，现在又喊忙，喂喂，你真不关心你对象吗？”
“我只是不关心你们对她的看法罢了。”
“啧啧，又秀恩爱，小心被其他同学瞧出了苗头，猜到你俩师生不伦！”
“怎么可能？无中生有的事。”
“怎么不可能嘛！你对象喜提绰号‘机器女’，都说她上课和机器AI没区别，既无幽默感，也不谈教学以外的话题，严重缺乏人类情绪波动。而你专门她捧场，每次上课跟学霸似的，很难不被怀疑你俩有鬼。”
“当课代表不就该这样么？”
海芒毫不在意。
江谣被她的淡定激发了挑衅欲，有意长叹一声，摇摇头：“哎，还以为你对象是个特别的女人呢。结果经过我一周的观察，只感觉她除了漂亮，完全没什么亮点啊，平庸得像只花瓶！”
“是么？”
海芒停下动作，微微一笑，“我的感觉和你恰恰相反，美貌是她身上最无关紧要的属性。”
“呃，什么凡尔赛式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真被你打败了！
江谣摊手表示认输，也弯下腰来，帮她收拾行李。
咿——
石晗玉推门而入，见两人忙活，愣了一愣：“明天......就要去了吗？”
“嗯。”
海芒颔首，察觉石晗玉脸色复杂，心里直纳闷。
这名文静聪慧的室友，明明一副很在意自己和故土的样子，却又未报名选修课，问她也屡屡掩饰。
正斟酌出发前要不要问清楚。
江谣欠揍地插嘴：“芒芒，你这次不会也变成一棵人形樱花树，屹立在故土之上吧？”
“......再咒我，冷暴力你的。”
“别嘛，你们会不会路过樱花树？到时候代姐打个卡呗～”
“......”
“喂，干嘛不理我？”
“......”
“不要真的冷暴力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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