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血样......我的血样怎么在你身上?”
海芒既惊讶又感到困扰。
她对血样并不陌生。
匹配者具有相互亲和的血型,但光凭自然结合,产出净血的成功率为零。
所以,机关的科学家们会专门针对目标,将两者血液进行调制,做成血样寄送给双方。
自从海芒签下婚约,就不定期收到机关送来的血样,按时注射至体内,好为将来结合做准备。
按道理,许镇那边也是同步的。
“你知道,许镇不太清醒,血样寄过来都是由我代收,帮他注射。可这次,血样寄来的前一天他就失踪了。”
“那你把血样带去故土干嘛?”
“许镇没有带净化器,如果我找到他,他尚未被彻底污染,及时注射血样或许能遏止进一步恶化。”
“......为什么?”
“抱歉,我忘了你不了解这些。由于我父母研究的关系,我习惯性当成常识了。其实,匹配者接受对象的血样后,就会初步具备净血因子。再通过男女结合,使净血因子质变,即真正凝结为净血。”
海芒想了想。
“意思是,交换血样跟结合的过程很相似?”
“这么理解也可以。”
“啊,你是打算给你哥注射血样,取得结合的成效,产生净血来帮他抵抗污染么?原来如此!太好了!这下麻烦不是全部解决了吗?既然交换血样和结合的效果差不多,我们两个女生也能......”
海芒兴奋了起来,语速如飞。
“理解错误。”
许锐摇头,“相似并不代表能够替代,决定性的因素是结合,交换血样的作用太弱了,一直仅仅被当作结合的预备步骤来实施。如果可替代的话,机关早就推广了,何必还让匹配者们配对结婚?
“但你注射血样产生了净血,成为净人了啊!”
海芒不服输地争辩。
“我只是个意外。我当日也没多少把握,想到的最好情况,不过是遏止污染扩散,帮许镇撑到回城再抢救。总之,阴差阳错,我本来尝试救他的方案,最后用在自己身上,还幸运变成净人......”
许锐苦涩地一笑。
这个少女总在述说悲惨时面无表情,而在面临希望与转机时,才会露出不自在的苦笑。
海芒沉默着。
想安慰对方因祸得福,又一转念,这种事叫因祸得福吗?
许锐侥幸代替许镇活下来,也仅仅是继承了那份令人窒息的重担罢了。
“我成为净人的原因至今不明,大约存在某个变量,触发了特殊的生化反应。或许是我第一次注射你血液的缘故,也或许是我被污染吞噬的瞬间,恰好血样入体,致使应激性格外强烈。”
许锐又变回充满理性的语气。
“无论如何,我的的确确是个净人了,而且获得了能力,仿佛天生根植于我的意识中,刚得到它,我就懂得该怎么运用。借助新的能力,加上净人对污染有一定免疫力,我有惊无险返回了市区。”
“我母亲研究所的同事不敢相信我安然无恙,替我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很失望,我的各项净血指标极其微弱,纯度和造血率,连正常结合匹配者的10%都不到。换而言之,我仍然无力按期缴纳婚后协议需求的血量。”
“只有10%么?”
海芒一愣,脸上难掩失望之情。
净血是每月都要上缴的,不允许拖欠,产血效率低和无法产血是同样的下场。
“嗯,可我不愿意坐以待毙。我仔细研读了妈妈的笔记和手头全部资料,决定重返净土......”
“等等!你还敢去啊?你不刚说过,净人到故土都有风险么?何况你还是个半吊子的净人啊!”
“风险是有,但值得冒险,我必须验证一个猜想。”
“什、什么猜想?”
许锐的瞳孔里,显现出一抹亮色。
“可能是有替代结合的方法,但不是交换血样,而是利用污染。”
“污染?”
海芒觉得太诡异了,人类躲都来不及的东西,怎么利用它?
“这是一个被搁置的理论,我母亲笔记里曾经提过。原理像抗体和病毒相互对抗,刺激的次数越多,强化的概率越高。我试图主动去接触污染来‘灌溉’我的净血因子,通过反复的抗争,反复克服它以提高净血指标。”
“......”
海芒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简单两个“反复“,背后代表的是何等艰难近乎自残的循环。
“首次尝试提升就很显著,我认定方法可行。于是,这几个月,我前前后后出去了六次,不租净化器,仅靠自身净血和镇定剂挺过危险。很辛苦,但收获也颇丰,我现在的净血产出今非昔比了,已达到采血线的80%。”
许锐稍微停顿一下,表情略带窘迫。
“只是,我未料到结婚通知来得猝不及防,第一个月要还的‘血贷’都没凑够。为此,昨天我才对你那么过分,没能老实向你坦白,而是先斩后奏,骗你登记了再说......我怕拿不出证据,你不肯答应这么荒唐的请求。”
“......”
海芒一言不发盯着她,好似前日识破她骗局时的姿态。
“放心!最近我考取了考察队的资格,以后去故土不必再偷偷摸摸的了,净血一定能加快筹齐的!”
许锐罕见地露出激动颜。
“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就像个笑话。当然,许镇也不算合格的对象,他迷失在幻觉中,没人愿意嫁给疯子......我比他更加恶劣,欺骗你,利用你,擅自把你卷入这场麻烦......”
她似乎自觉失态,忙低下头。
“我这么说并不是奢望要你原谅我。我是想强调,婚后协议由我独自偿还,你什么都不必做......毁了你的婚姻幸福,我也会尽力弥补你。假若我的产血效率今后能持续加强,我们就能早点离婚,你也能早点恢复自由。”
海芒无动于衷。
许锐把头沉得更低了,紧咬下唇。
“作为赔偿,结婚期间无论你有任何要求,命令我做什么我都照办......对不起,我只付得起我自己了。”
“好吧。”
海芒闭目深思熟虑,半晌拿定了主意。
“那我提要求了,从今往后,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就像把我当成主人一样,你做得到吗?”
“只要你愿意......我没有问题,公开的或者私下的都行......”
许锐极其小声地回答。
“你还当真?!”
海芒忍无可忍打断了她。
“开玩笑!血贷要还那么久,难不成你甘心给我当十几年奴隶?你答应我也不答应!”
许锐脸色松弛了些,微微地叹了口气。
“那也没什么,反正跪都跪了,刚刚也当着那几人的面,这么称呼过你了。”
“噗——”
海芒听她说“跪都跪了”,憋不住笑出了声,笑容尚未褪去,心中又已如刀割般隐隐作痛。
容貌身材头脑都堪称完美的少女,怎么可能天性甘愿对人卑躬屈膝,低声下气?
幸亏你遇到的是我。
突然,海芒感觉一股冲动充斥全身,即便她肯定,今后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甚至话一出口就后悔。
可她还是无法自抑说了出来。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并且既往不咎,只要你真正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请你帮我也变成净人吧。”
“......”
“很难吗?”
“不,只是......”
“你说过的吧?交换血样后,匹配者已具备了净血因子。我注射次数比你多,底子比你厚,就算没有你的奇遇,靠着和污染不断对抗的方法,应该也有希望成为净人吧?”
“可你.....为什么要成为净人?”
“本小姐无欲无求了,只想弄个超能力玩玩,你不允许么?”
海芒学着之前许锐唬人时的口吻,狡黠地眨了眨眼。
许锐浑然不解。
“哈,不开玩笑啦。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债务,你还不领情喔?”
正经答案比玩笑更令许锐震惊,呆滞了好久,又吞吞吐吐复读那三个字。
“为什么?”
海芒两手一摊,显得理所当然又无可奈何。
“怎么说我都在婚约上签过字的,也和你正式登记了。按婚后协议,由双方共同还贷不是天经地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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