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侍女贴身照顾好云舒后,何喻之脑袋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在自己的房间冥思苦想了一晚,吹了一夜冷风。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云舒跟卢然如此相似?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素不相识却十分相似的人?
自从那日救下云舒后,何喻之冥思苦想了几日,还未想清楚缘由。
他是藏不住事的性格,一件事情若没有解决,他能一连想好几日,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精神不济,以至于这段时日当差都没有当好。
杀害朱成的凶手还未找到,何喻之不得不再次来到寻花楼,细细盘问青楼老鸨和其他姑娘。
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朱成今日只是来寻花楼喝酒,并未召见寻花楼的姑娘。
他也得到了别的线索,就是朱成觊觎云舒已久,每次来寻花楼都只是为了看云舒一眼。
而云舒在寻花楼有一位关系亲密的姐妹,那位姑娘爱慕朱成,心甘情愿成为朱成的人。朱成色胆包天,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给那位姑娘赎身后,又觉得那位姑娘姿容不够出色,身材不够丰满,他又对样貌身材比那位姑娘要好的云舒起了色心,三番四次来寻花楼找云舒。
那位姑娘对朱成一片痴心,后来不知怎的,竟在上月想不开投井。
人捞上来之时,头发凌乱不堪,脖子上还有勒痕,显然是被别人勒死的。
据别的姑娘透露,那位姑娘死前之见了朱成一人。
这让何喻之不得不起疑,是朱成害死了那位姑娘,云舒与她姐妹情深,蓄意谋害朱成,让朱成死相凄惨。
计正阳将他的心里话说出,“将军,属下认为,杀害朱公子的人是云舒姑娘。”
何喻之不置可否,沉思片刻后,道:“某要过早下结论,事情还未了解透彻,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计正阳与何喻之相识多年,深知何喻之性格,忍不住咂舌说道:“幸好您是将军,不是锦衣卫指挥使。”
“为官者就该对百姓仁慈。”何喻之知道计正阳是什么意思,解释道:“我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守护大荣百姓安宁吗?”
他回过头,侧身看向计正阳,说:“旭日,你说呢?”
旭日是计正阳的字。
计正阳内心深处扔在怀疑云舒,他不认同何喻之的话,但面上不显,只上下嘴唇一碰,什么话也没说。
“云舒在乱世生活不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这世上活下去。”何喻之特别能理解下层百姓的不易,接着说道:“所以,我并不认为她会杀害朱成。”
计正阳无奈妥协,“将军说得极是。”
他拱手道:“那将军,我们来寻花楼是为了什么?”
何喻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朱成死时待的厢房,那里的门窗已经被钉死,并派了重兵把守,准保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
“再次寻找蛛丝马迹。”何喻之道,“仅凭她们的口述,并不能证明云舒就是凶手。”
他分别指着眼睛和耳朵,“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别人的证词也可能是错误的。”他最后抚摸心房,说:“要用心去寻找。”
计正阳抿唇,只觉得何喻之说得太多。
他面上一片配合模样,笑着应和何喻之,说:“既如此,属下先去朱成生前待过的厢房寻找蛛丝马迹了。”
何喻之颔首。
正在他准备上楼之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姜源的声音,他回身一望,姜源正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
不过,姜源连看都未看何喻之他们一眼,直奔老鸨的所在。
计正阳看姜源特别不爽,认为姜源就是一个靠林皇后的纨绔子弟。没有林皇后,他们姜家什么也不是,他姜源更不能在京城横行霸道。
为了知道姜源去做什么,计正阳连正事也不管了,朝姜源走去,无论何喻之怎么拦,他也不打算停下步伐。
“喂,姓姜的,你来寻花楼作甚?”计正阳嗤鼻一笑,“云舒姑娘此刻不在寻花楼,你又找不着她,何必呢?”
姜源早在计正阳叫自己时,就已停住步伐,耐心等计正阳说完话。
一听到是这样的话,姜源内心得意不已,露出一大一小的酒窝,笑得十分猖狂。
计正阳眼睛微眯,纳闷问:“姜源,你怕不是傻了吧?笑成这样。”
姜源仰头,“我才没有傻。”
计正阳挠头,转过头去,一时间不想看姜源。
“懒得搭理你。”计正阳道。
姜源无视计正阳的酸言酸语,他今日来是有要事要办,所以才特意来寻找寻花楼的老鸨。
他拿出身上一个鼓鼓的钱袋子,炫耀道:“看到没有,里面尽是银票和银两,你猜猜我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谁稀罕猜你想做什么。”计正阳撇嘴道。
姜源眉心一挑,目光变得破朔迷离,最终落在何喻之的身上,道:“何将军应该知道吧?”
莫名其妙被点名,何喻之脸上挂着个客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回应道:“姜公子莫非是来给云舒姑娘赎身的?”
“姓何的猜得不错!”姜源恢复往日对何喻之的称呼,左手拍右手,弄出很大的响声,说:“我来啊,就是为了给云舒赎身。从今以后,云舒的确不必流连与烟花之地,她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迎入我们姜家,让她做我唯一的妻。”
计正阳听到姜源这番话,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不是他对云舒这个人有偏见,是云舒的身份实在低贱。妓乃贱籍,共世人取笑玩乐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他虽然从不来这种烟花之地,但他也认为云舒不配与自己说话,更别提把云舒当做自己的女人了,这样他到了九泉之下羞于面见祖宗。
计正阳当场捧腹大笑,“还没睡觉呢,就有人痴人说梦了,真是好笑。就云舒的那个身份,给我擦鞋都不配,我是不会让她成为我的妻子的。我的妻子必须出身世家,小门小户的正经姑娘我都看不上,更别说云舒这种贱籍,要不是为了查案,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你们姜家真是个暴发户,连云舒都看得上眼,我……”
何喻之面色一沉,实在是忍无可忍,做出了不礼貌的举动,打断计正阳的话:“旭日,对云舒姑娘放尊重点。”
计正阳不以为意,只默默闭了嘴,心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
姜源听完计正阳的话语,已经咬牙切齿了。
他今日来是为了给心上人赎身,没工夫在这里耗时间,不断吸气呼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境。
“计正阳,你瞧不上云舒,大可以放心里憋着,没必要宣之于口。”姜源自认不是一个聪颖的人,也有些笨嘴拙舌,但在维护云舒这件事上,他努力做到极致,不会让任何人找出自己话里的漏洞。
他诉说着自己眼中的云舒,“云舒姑娘迫于生计,只能出卖自己的皮相肉相,来换取银两度日。可她是个极为良善的女子,从不会将这些银两攒起来,而是送给比她更需要银两的人。”
“你们不知道,在这些年,云舒已经救助了八个贫民百姓。”姜源用手比着“八”字,“这些人都是身患疾病,需要重金医治的人,云舒将自己的银两尽数给了他们,只为让他们活下去。所以,即便如今她已是寻花楼的花魁,有不少富家公子捧着她,给她金银珠宝,让她给自己赎身,她也从未有攒钱赎身的打算。”
计正阳还是从姜源口中找到了漏洞,“既然她没有赎身的打算,你又为何前来给她赎身,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何喻之扯了扯计正阳衣角,示意计正阳莫要再说话。
姜源狠狠给了计正阳一记眼刀。
“我不愿她再被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嗤笑,所以让她恢复自由身,我也能名正言顺将她娶进门。”姜源道。
计正阳还待再说,何喻之便及时制止,再将他带到楼上去查案。
面对计正阳的背影,姜源狠狠啐了一口,接着走向老鸨的所在,将银两悉数给了老鸨,得到了云舒的卖身契,这才成功为云舒赎了身。
他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云舒,策马来到云舒所在的小院,一连敲了好几下院门,却看到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侍女将房门打开。
姜源从未见过这个侍女,也知道云舒喜静,从不让侍女贴身伺候,皱眉问:“你是谁?”
侍女芽儿向姜源屈膝行礼,低头解释道:“奴婢是何将军府上的侍女,何将军昨日见云姑娘身子不适发了高热,特让奴婢和芙儿贴身伺候云姑娘,直至云姑娘身子好些为止。”
姜源听得云里雾里,眉毛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你说什么?”他只觉得耳瓜子嗡嗡的,芽儿的话轻飘飘的,他并未将芽儿的话听进去,“你是谁府上的侍女?”
芽儿重复了一遍,“奴婢是何将军府上——”
姜源直接将芽儿推开,冲向云舒所在的正院。
芽儿被姜源推得一愣,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她有良好的素养,习惯了被如此对待,拍拍身上被推得痛了的地方,半低着头往正院走去。
正院内,姜源看到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云舒,心疼不已,主动接过芙儿手上的汤药,一勺一勺地给云舒喂。
“云舒姑娘,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姜源又气又心疼,“你跟我说了,我必把你接到姜家去,亲自照顾你。”
云舒对自己身子十分了解,为了弄出发热的假象,她特意在何喻之来找她的前一晚吹了一夜秋风,这才给自己身子弄成这样。
她本是抗拒喝药的,奈何姜源一口气喂了许多,也不管她是否咽了下去,她只觉胸口一阵恶心,将汤药都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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