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白徒然生出恐惧来,他恐惧那些没有呼吸的假人会突然转身,齐刷刷看向他。
这种情绪来得急促迅猛,心跳不规律跳动,冷汗像拧开的水龙头往外冒,手脚温度下降,整个人仿佛在冰窖一般。
但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转身的假人有什么可怕的?倒不如那屠夫手下猪羊开口说人话,让人惊悚兴奋。
陆壹白没有等到猪羊说人话,两个屠夫显然是个中好手,手起刀落将猪羊整整齐齐切割成若干块。最厉害之处在于,被切下来的头颅上的那对眼睛还情感充沛表达恐惧跟痛苦,那张嘴也没停下惨叫。
而后下面坐着的教职工们一个又一个无声站起,在陆壹白以为他们要上去领肉的时候,整整齐齐转过头看向他。
……
陆壹白离开食堂的时候,那个画面仍旧没有从大脑里离开。他幼年时村里有个小姑娘很受父母疼爱,她的父母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她买娃娃,其中有一种是塑料质感,能够转动头部跟肢体关节的女性娃娃。
陆壹白曾见过她将那娃娃的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让他一度以为人也可以,差点把脖子折了,遭了顿打。
他爸不是爱说话动手的人,那是唯一一次挨打,因为他蠢,以为人的脖子能转圈,就用自己做实验。
可惜他爸死了,否则就能来学校看看,看看有人的脖子真能转而不断,还是一批人整整齐齐转动。
陆壹白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可惜,摸出手机试了拍照功能,转身回去。
他是个热爱记录生活、积极向上的人。
可惜事不随人愿,再回到食堂外,食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铁桌上还有一些血液残留的痕迹。
陆壹白没有试图进入,拍了张空荡荡的食堂一层照片就离开了食堂。
大概走了两三百米的时候,陆壹白鬼使神差回头,食堂亮如白昼,透过玻璃门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内部。
但他有种被盯住的感觉,陆壹白缓缓抬高视线,没有开灯的二楼与黑夜融为一体,在黑暗中一对对星子般的光点贴在窗户上盯着他。
那是眼睛。
陆壹白几乎在看到光点的瞬间,脑子里就浮现这个想法,哪怕他很清楚人的眼睛无法在黑暗里发光,更不可能呈现一点一点仿若星子一般的形状。
但他笃定那就是一双双正在盯着他的眼睛。
陆壹白抬高还未收起的手机,镜头里什么都没有。陆壹白移动视线,在镜头屏幕跟现实来回看,可以确定肉眼看到的“光点”,在镜头里看不到一点。
陆壹白拍了张照,收起手机。
是眼睛又怎么样呢?看着他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只是个【宿管】而已,哪里能够管得了食堂如何呢?
在其位谋其职,等到他成为校长,再来探索不迟。
陆壹白是个非常克制的人。
他既然定下了目标,那么过程中哪怕有一些吸引他的东西,也不能拖住他的脚步。
离开食堂后,路过的足球场里也有声音,但不知道是不是足球场没有路灯还是路灯坏了。整个足球场漆黑一片,声音就是从黑暗里传出来钻进陆壹白的耳朵里的。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顺便分辨了下声音,跟初中足球场的动静没什么区别,他甚至听到球砸在□□上的闷声。
陆壹白很熟悉这种声音,他初中学校师资设备不是太好,学生质量也堪忧。就总有一群学生拉帮结派,踢足球打篮球的时候,会将球砸到人的身上。
尤其是足球守门,这个职位就像人.肉.靶.子,被进球了挨揍,没被进球挨砸。
这原本不关陆壹白的事情,但谁让他相貌与众不同的,他被邀请成了守门员。
陆壹白本准备直接拒绝,奈何“盛情难却”,也是那段时间他学会了一些球类运动,也得到了一些无用的知识。
比如耳边这个砸在肉.体上的声音,一定不是正经足球,所砸中的肉.体,也不是健康活力的新鲜肉.体。
有些硬。
陆壹白就想到最后那位室友,在黑暗里短暂的接触中,室友两次变身,□□都很僵硬冰凉如死.人一般。
陆壹白很快将声音甩在身后,经过教学楼时,在楼下能清晰听到楼里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这个形容很奇怪,却很贴切。
钻进陆壹白耳朵里的不是高声谈叫,也不是大声朗诵,而是蚊虫一般嗡嗡叫听不出内容的交谈声。
画面感很强,学生们低声咬耳朵的场景就像是在眼前。
诡异感也很强,如果是低声,隔着墙壁、楼层怎么传入楼下陆壹白的耳朵里的?
陆壹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心底记下这些地方的异常。
过了教学楼,距离综合楼就只剩一条小道。越是靠近综合楼小道边的路灯光越是暗,等到了综合楼门前,只剩下一点昏暗的灯光照在综合楼门口,硬生生将综合楼紧锁的大门,照得像只趴在黑暗里的野兽大张着的巨口。
人都是追光避黑的,相比面前黑且静的综合楼,身后光亮又热闹的教学楼显得更安全可爱。
陆壹白抬脚踏上两层台阶到锁着的大门前,伸手搭在铁锁上,透过玻璃门看向静悄悄又黑的综合楼一楼。
他的脸上缓缓、缓缓勾起笑容。
这种感觉,这种寂静的黑暗,这种仿佛随时有尸体诈起的感觉,简直就是,就是——
到家了啊。
陆壹白抓着铁锁,无比怀念又深感安心的露出淳朴天真的笑容,然后三两下撬开了综合楼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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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四高中[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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