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天晴了。
阳光洒满白蔼山,将前日的阴郁一扫而空。山间雾气渐渐消散,空气里满是雨后草木的清润气息。谢令璋高兴极了,对着早已起身的谢檀喊道:“哥哥,今天果然是个晴天!”
谢檀已经用过了早饭,站在床边对他说:“你猜得真准。快些起床吧,我等你一同练剑。”
时辰已不早,眼看快到辰时,谢令璋只匆匆吃了两块时樱糕,喝了半碗故梦羹,便随谢檀去了后山。
先生常说,一场春雨一场暖。故梦花已零星绽放,柔润的花瓣点缀在山径两旁。竹林青翠欲滴,石阶上的苔藓摸上去滑滑的、凉凉的。沅江水清澈见底,水面波光粼粼,静静倒映着青山与流云。
谢令璋挥动着三岁开蒙时先生赠他的那柄“长夜剑”,一招一式,毫不懈怠。练剑是每日的功课,除特殊情况,从不可荒废。
直到日头升高,两人才收剑返回。一路上,谢令璋心底悄悄盼着,推开门就能见到先生。
回到竹楼前,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先生竟真的已坐在竹椅上看书了。他眉眼清冽,如冬日覆雪,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朝谢令璋温和一笑,那双沉静的眼睛里也随之染上暖意。
谢令璋飞快扑过去,先生顺势将他抱起,高高举过头顶。他乖巧地趴在先生肩头,嗅着那身上熟悉的清淡香气。先生问:“昨天下雨,我便没来。想不想我?”
“想!阿辰想先生想得紧,晚上都睡不踏实呢。”谢令璋说着,心里暗自庆幸谢檀没有揭穿他这小小的谎言。
先生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谢令璋问他用过饭没有,先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而说道:“你伯父他们又催我将你带回方定了。你自己...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谢令璋一时间答不上来。他舍不得白蔼山,却也舍不得先生;他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等,却又害怕方定那个人地两疏的“家”。
先生见他沉默,轻轻一叹:“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谢令璋心想,先生或许也并不真愿带他去方定,否则他都七岁了,先生若真想,早该带他回去了。
待先生检查完功课,又取出几封信来,都是方定的叔伯写给谢令璋的。幸而他平日还算用功,读起信来并不十分吃力。
先生名韫文,是祖父的次子,上面有一位同母的兄长,也就是方定现任家主,若谢令璋没记错,名字应是端文。先生下头还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三叔念之与四叔玄飞。方定谢家女孩少,先生仅有一位妹妹,名唤琼雪,也是同父异母,是念之与玄飞的亲姐姐。
先生曾说,他的母亲沈荷宜早已与祖父和离。三叔他们的母亲出身宣和江氏,是祖父的续弦,待先生极好。因此先生虽与他们并非同母,感情却十分融洽。
四叔玄飞仅比谢令璋大五岁,来信也最勤。今日的第一封,果然又是他的笔迹。信中他说,盼谢令璋早日回方定,要带他一道骑马、吹笛。谢令璋也这样盼着。
而伯父身为家主,语气含蓄得多,只委婉提及,望先生早日将谢令璋带回方定。
谢令璋始终不明白,先生为何不在他年幼时就将自己带去方定,而是选择带他来这白蔼山中居住。
他从小便知道,自己只是先生的养子。因为先生不许他叫父亲。但他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先生也只是说他是路边捡到的孤儿。在谢令璋心里,先生就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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