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托先生的洪福,借着每日温养的灵药和谢徽渡来的精纯灵力,谢令璋的身子渐渐好转。不过三五日,又能活蹦乱跳地在庭院里练起基础剑诀了。

小孩子的心性便是如此,一旦被娇宠过,便忍不住要恃宠而骄。谢令璋整日缠着先生,要他陪自己练剑,听他讲道,甚至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打坐。先生待他极尽温柔,可先生是大人了,总有忙不完的宗门事务和修炼要务,不能时时相伴。

每逢先生离开方定,谢令璋便跑去定安楼寻谢徽玩耍。四叔待他极好,从不嫌他烦扰。他让谢令璋骑他灵兽苑里那匹通体雪白的踏云驹,玩他那套会自己动起来的梧桐木偶,还将自己份例里那些蕴含灵气的百花糕都留给谢令璋吃。

谢徽的纵容如春风拂面,可谢令璋心底最眷恋的,仍是先生清冷的身影。这份喜欢,没有道理,不问缘由,如同飞蛾扑向烛火,如同溪流奔向江海——是刻在命魂里的本能。

他愿做先生座下最虔诚的信徒,不求长生,不问大道,只求先生的目光能为他停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春深似海,连廊前的玉梨都已谢尽,嫩绿的叶片在枝头舒展开来,谢檀却还没有来方定找谢令璋。

谢令璋每日练完剑,总要跑到府门前的石阶上张望片刻。朱雀大街车马粼粼,却总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又酸又胀——他有些怨谢檀,怨他说话不算话,怨他让自己独自面对这座陌生又繁华的城池。

可当夕阳把云霞染成橘红色,当院中的流萤开始明明灭灭地飞舞,那点怨气又悄悄化成了绵长的思念。谢令璋想起白蔼山的晨雾,想起沅筠湖的波光,想起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说悄悄话的夜晚。

谢令璋取出谢檀留下的那枝早已干透的故梦花,轻轻摩挲着脆弱的花瓣。先生说,传讯的纸鹤早已抵达稷薿,周伯伯回信说谢檀正在闭关冲击练气中期。

他知道修行要紧,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难道就不能提前来看看我吗?这种别扭的心思像春蚕吐丝,把自己缠得透不过气来。

直到某天夜里,谢令璋对着窗外半圆的月亮吹响“唤萤”时忽然明白——他不是在生气,只是太想念那个会把他碗里堆满灵兽肉,会偷偷替他写完功课,会在他害怕时轻轻握住他手的阿檀哥哥了。

这份思念,就像故梦花的香气,看似淡了,却早已渗进灵脉里,在每一个独处的时刻悄然苏醒。

在谢令璋生辰九月廿六的前几日,阿檀回来了。那日他在廊下午小憩,鹭洲馆的枫叶正红得似火秋日的暖阳透过疏疏的竹帘,在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片金红的枫叶飘落在他衣襟上,他任由它们停驻——那时他正做着关于白蔼山的梦,梦里沅筠湖的波光还映着夏末的流萤。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灵气息靠近,比记忆中更加凝实温润。谢令璋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看见谢檀就坐在他榻边的蒲团上,眉眼含笑地望着他,一如往昔。

谢令璋高兴极了,一把抱住他:"阿檀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时的哽咽。

谢檀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回抱住谢令璋,掌心轻轻拍着他的背,一如从前在白蔼山谢令璋做了噩梦时那般。谢檀袖间带着稷薿特有的竹叶清香,混着秋日微凉的风,让谢令璋恍惚间以为还在梦中。

片刻后,谢檀才低声解释:"其实我早该来了。只是舅舅说你病中需要静养,不宜打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传了好几次纸鹤,都石沉大海。"

谢令璋这才明白,原来不是谢檀不想来,是周伯伯拦着。心里那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重逢的欢喜。他把脸埋在谢檀肩头,闷闷地说:"我早就好了。周伯伯骗人。"

谢檀轻轻笑了,指尖凝起一缕清风,拂去谢令璋发间的落叶:"现在不是来了?给你过生辰。"

秋光正好,斜斜地照进廊下,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边。这一刻,等待的煎熬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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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尘
连载中桃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