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已身处弦翎门山下,宁酒灯并未将阵的落脚点定在弦翎门之内。
“魏沉荀不见了。”纪屿书道。
四人之中,魏沉荀的确没了踪影。
宁酒灯一步跨到纪屿书身旁:“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贞荣也没准备对宁酒灯说些什么,魏沉荀应是邪气入体感到不适了,便自己运功提气,想为自己挡一下。
结果没掌握好,从宁酒灯的阵中掉了出去,应当没有多远,他自己御剑再回就好了。
纪屿书抬眼看了看那伫立于山顶的弦翎门。
比两百年前的确要气派不少,地方也更大了。
有大门派的意思了。
行至门口,便有弟子迎上前,对贞荣行了一礼,道:“门主,空月城灾民皆已安顿好。”
贞荣点头,道:“这二位皆是弦翎门的贵客,好生安顿。”
那弟子起身,对纪屿书也行了一礼,他颔首,算是回了。
只是当那弟子转向宁酒灯时便顿住了,他扭头看向贞荣。
贞荣在他开口前,对他说:“这位是仙君的朋友。”
那弟子有些不敢置信,立刻将目光放回了纪屿书身上,声音都因激动有些发颤:“仙君!”
这世上的“仙君”只有一位,那便是纪屿书。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当初能成神,却拒了天庭,继续坐镇人间,于是在弦翎门的记载中,便将他称为了“仙君”。
那弟子也顾不上一旁的“邪修”了,总之仙君的朋友,就算是邪修,也应当是不会残害百姓的。
纪屿书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己都未曾想过,整个弦翎门对他都如此地……热情。
“仙君都要累死了。”宁酒灯说完,那弟子便意识到自己有些事态。
想起门主方才的吩咐,又向贞荣行了一礼:“门主,我先带仙君前往寝居。”
贞荣点头后,那弟子便对纪屿书道:“仙君,请随我来。”
纪屿书和宁酒灯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弦翎门的弟子服的确已经改了,与二百年前并不一样。
“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总是层出不穷啊,我不过二百年未面世,这第二刺如今竟比二百年前强了不少。”纪屿书若有所思。
那弟子也不含糊:“是,与第二刺的交易一旦开始,第二刺便不会停手,如今他们的确是五门派都有些忌惮的,只是他们所有交易都是别人主动选择,别人心甘情愿,五门派也没有理由将他们捉拿遣散。”
“若是让他们刺杀,他们会找错人吗,或者两个交易的利益相交,他们会为大舍小吗。”纪屿书继续问道。
“不会,他们不确定便不会下手,否则便是将把柄送到了五门派手中,五门派也不至于还忌惮着却又迟迟下不了手,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保大舍小,但只要与他们达成交易,他们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成。”那弟子停在一处院落前,“仙君,到了,之后我便不扰仙君了。”
“好。”纪屿书推门而入。
院落比从前也更加气派,一院二房,够他与宁酒灯二人了。
”
“仙君,你怀疑第二刺之事与五门派有关?”宁酒灯问得有些散漫,在等纪屿书开口期间还用邪气在院落中的树上凝了个秋千,坐了上去。
纪屿书摇头:“倒不是说一定有关系,只是第二刺行为诡谲多变,在空月城时,他们曾对我下手,如今我还活着,总该提前提防着点。”
“好吧,仙君。仙君下一步准备如何查三家族之事呢,仙君。”宁酒灯道。
到这会,再如何反应迟钝,纪屿书也听出来了宁酒灯话语中一直喊“仙君”的阴阳怪气。
“算了,别喊仙君了。”纪屿书道。
“哥哥不让叫,如今仙君也不让喊了,唉。”宁酒灯状似伤心地叹了口气。
纪屿书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是故意在扮可怜,可是一想他也许是因为自己才上了这弦翎门的,自己却还这不让叫那不让喊的,突然有些愧疚。
“我没不让……”纪屿书说着,陡然想起,之前一次梦见宁无行时,那个梦虽说是真事,可是他在做那个梦之前竟然没有一点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或许昨夜的梦也是从前记忆的投影,只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酒灯是你的字么。”若是的话,顺理成章地他就还有个名,到时候一问,若真叫什么祁,那那场梦或许也是真的。
只是他不记得了。
“不是。”宁酒灯摇头否认了,“怎么了,哥哥。”
纪屿书也没再在意什么称呼了,只道:“没什么,挺好听的,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那个意思么。”
“是啊。”宁酒灯突然叹息。
“后来改的吗,为了你那位友人?”纪屿书又问。
宁酒灯或许是察觉了什么,也不想让纪屿书再问下去,只好笑了笑:“哥哥你今日怎么总提我的伤心事。”
果然如宁酒灯所料,这招对纪屿书最是好用,他太心软了。
“对不住。”纪屿书道。
“无碍,哥哥准备如何查三家族一事。”宁酒灯问道。
“我在弦翎门的消息应当会让五门派都聚集过来,一来是,我如今在外的名声肯定有他们的默许,不论是为了扫除祸害,或者……怕我报复,他们都会来。
二来则是,若我记得不错,门派交流之日马上便要到了,只是宁无行为每个门派都寄去了书信,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心情在门派交流之上。
届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合力找出宁无行,三家族遗址的异样真是他们的手笔,他们定会一同商讨对策,只要他们开口说了,这天底下便没有不透风的墙。”纪屿书将自己的所有打算悉数说与宁酒灯听。
宁酒灯听完,也觉得可行。
之后便也没了什么好说的,纪屿书打过招呼之后,转身回了房中。
若是所猜不错,明日这弦翎门就要不太平了。
两百年前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连与宁无行的事都要靠梦境回忆。
昨夜梦里那个阿祁,或许在更久之前。
那时他还在用长枪,什么时候呢……三家族时期吧,但三家族时期他好像也没有关系如此要好的朋友。
“阿祁……”纪屿书喃喃一念,果然还是想不起来什么,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可那也太真实了。
-
果然如纪屿书所料一般,第二日弦翎门便“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份热闹中还混杂着兵器相撞之声。
纪屿书推门出去,只见院中宁酒灯早已在等他了。
“哥哥,走吧。”宁酒灯对他笑。
纪屿书那一瞬只觉,在偌大所谓正邪的争辩之中,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过这份感动未曾持续多久,宁酒灯足尖轻点上了院落高墙,翻了出去,不知是画了个什么咒,发出了震天响的铜锣声,兵器相撞的声音渐渐减弱,而后再将院落大门打开。
给了他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登场。
宁酒灯,颅内有疾。
“各位何必在弦翎门之内就舞刀弄枪的,有话好好说嘛。”纪屿书顶着十二万分的尴尬,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院落之外的人弟子服各异,看得出来今日这里除了弦翎派、另外四门派,其他的小门小派来的也不少。
场面浩大,一眼看去应当有三百余人。
在“纪屿书”一事上,所有门派看法不一,从原本的褒多贬少,到如今只有弦翎门一家表示拥护纪屿书,其他门派不欲与弦翎门有冲突,一般不会将这事拿上台面说。
于是默契地,弦翎门也没再说过这件事。
诡异地平衡了一百多年,只是各自的门派之中如何想,便也无人得知。
“你何必装傻!当年若不是你,私心偏颇,偷偷放了宁无行一条生路,他又怎么还会出现,偏偏是在你纪屿书有了动静之后立刻给五门派寄来了书信!”
“我如何……”纪屿书话还未说完,便又被另一人高声打断。
“你与宁无行那大魔头定狼狈为奸!想来扰乱天下清静!”
“对!当年便一唱一和骗过了所有人,如今你二人又来,报复五门派,报复天下人!”
纪屿书有些烦了,一群人口诛笔伐,就是不容他反驳,于是乎,他转瞬间掐了个诀,将院落之外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至此,所有人才感受到,当年在天才纵横的三家族之内都能一骑绝尘的那个第一,放到如今这个世道会多么恐怖。
连同贞荣在内,无一人能行动自如。
而后纪屿书依旧笑脸相迎:“各位,现在,能听我说了吗。”
宁无行也在院落之外,不过纪屿书话音刚落,他便也道:“是啊,你们废话一堆,还不让仙君说话,这便是门派作风吗。”
接着宁酒灯走回了院落之中,在纪屿书身旁站定。
宁酒灯低声道:“怎得连我都一同定住了,哥哥。”
纪屿书看了他一眼:“稍后再议,先解决这些人。”
宁酒灯便也只好闭了嘴,站在他的身侧,同他一起与面前这些动弹不得的人对峙。
1.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出自黄庭坚《寄黄几复》,意为当年在春风下观赏桃李共饮美酒,而现在已经各自落魄于江湖,一别已是十年。在这期间,我常常对着孤灯,听着秋雨声,深深地思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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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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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稍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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