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百姓们都在传大理寺草菅人命，当街打死无辜之人。大理寺现在怀疑我们算他们，恨死我们了。”
“松泉大哥，这事我早跟师父说了。”傅宁珞受了伤，坐在床上喝药，床头边小池子在照顾她。“师父才不会抓错人呢。韦大坏蛋打伤师父，就应该关进大牢吃牢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师父。”
李松泉没搭理他孩子气的话，朝傅宁珞道：“大理寺记恨上我们了，我去大理寺牵小黑时，他们连马都没喂，一个个恨不得将我打一顿。我回来时还撞见他们的人在打听我们与周冒是不是有关系，他们肯定怀疑我们栽赃韦涧素。”
傅宁珞喝完药，将碗递给徒弟，拿手帕擦擦嘴角。
“周冒临死前问我为何怀疑他，我说了情况，他没反驳，说明案子确实与他有关。”
“那韩任辰…”
“韩任辰自然也不算无辜，这件案子有两个凶手。你别管了。大理寺很快会差人来叫我。你先回府衙盯着。我爹去上朝了，昨天那三个衙差被扫地出门，又清除了几个蛀虫，衙门里那些人现在不安分，你坐镇衙门，别让他们生事。对了，昨晚你在我和周冒对打的林子里可有发现？”
“有，在你和周冒打斗的地方不远处我找到了另一个人的标记，费了一点功夫，找到了一个树洞，但树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树洞里没东西？
那是被周冒取走了？
“周冒身上的东西打听过吗？”
“打听了，但大理寺的人恨不得吃了我，根本打听不出来。”
李松泉话音刚落，门子前来传话，说大理寺的衙差请她去大理寺一趟。
傅宁珞一早有准备，连衣裳都换好了，被徒弟扶着去大理寺。
傅宁珞被徒弟扶到大理寺，韦涧素已经被带到正堂内。堂外源宗裕三人正躲在门口偷看。
小池子知道是这些人伤了自己师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而源宗裕几人则认为是傅宁珞他们陷害了自己好友，同样对他们怒目而视。
傅宁珞目不斜视进了正堂，小池子没敢进去，在外面等她。
屋内已经有几位大人在，周冒尸体也被放在地上，傅宁珞先看了一眼周冒的尸体，叹息一声，才又抬头看向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的父亲。
“爹。”
和几位大人坐在上首的傅文清颔首，“上首的是御史台的刘大人，为这次主审，我只是旁听。另外两位是大理寺的李大人和刑部的王大人，他二人是旁审，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必隐瞒。”
三司会审。
傅宁珞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好奇地看了看上首的三位大人。
中间的那位御史台的刘大人面容年轻一些，大约还不到不惑之年，但脸板的最为严肃。左手侧年纪最大，瘦瘦高高像个狐狸的的大理寺卿李大人，面色也不太好看，盯着她的样子仿佛她是犯了错的犯人。
而右手侧胖乎乎神色最为自在淡定的刑部王大人在对上她的视线时，还和蔼地朝她笑了一下。
这一下，傅宁珞都想去刑部了。不过想到刑部也有个讨人厌的源宗裕，她就打消了念头。
“傅姑娘，可知本官为何请你来此？”
“小女知道。”傅宁珞乖乖巧巧回答：“韦大人自己没办好案，连累了小女，小女来这里是当证人的。”
把她当嫌疑人审问的几位大人：“...”
旁边的韦涧素侧脸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刑部王大人和大理寺李大人经常斗气，闻言不客气地笑出来。中间的御史台刘大人视线威胁了一眼王大人，王大人不怵他，我行我素。
“傅姑娘，说说你知道的吧。”刘大人道。
傅宁珞老老实实讲述：“不是小女心眼小，韦理正办差确实少了点章法。”
见她光明正大给对家上眼药的几位大人：“...”
刘大人：“说重点。”
傅宁珞：“韦理正回京时，正好撞见小女抓捕疑似畏罪潜逃的韩任辰，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把小女抓起来。”
“当然最后他没把小女打入大牢，而是好饭好菜招待着。”
“因为这一点，小女好心提醒他案子不简单，结果他又抢小女的疑犯，抢便抢吧，他还不懂怜香惜玉，把小女打伤了。”
“后来他押着疑犯周冒进城，疑犯忽然逃脱，然后就死了。”
刘御史：“…你为何忽然去追周冒？”
傅宁珞：“因为小女怀疑他与之前吕家命案有关。”
她一五一十交代，“自吕玄直死后，小女跟着父亲仔细查访，发现了几个疑点。其一，死者脚腕上有一生前所致的严重瘀伤。”
“但据报案人、王诘等人作证，死者死前行走无异样。也就是说，在王诘摔门而去到死者身死这短短的时间内，死者脚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处伤。有理由怀疑，这道伤和死者的死有关。”
刘御史抚着嘴上的两撇胡须，点头，“那为何怀疑周冒？”
“杀死死者的刀是死者自己的，那用刀杀死死者的应该是一个他不设防的熟人，毕竟没有哪个陌生人跑到受害者家里拿把刀杀人。便是小偷，都可能随身携带一把刀呢。所以小女和父亲一早判断可能是一起激情杀人。”
众人点头，傅宁珞接着说：
“既然熟人用刀杀死了死者，应该不太可能一边杀人，一边用什么东西打伤死者的脚。若是在搏斗中，死者磕碰到了还能解释，但死者家中只是普通的书生房间，没有拇指大小的凸起物可以弄伤死者脚。那死者的伤从何而来呢？”
随着傅宁珞的讲诉，几位大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思索，神色也由原本的不善变成了对案子的兴趣。
韦涧素一双深邃的眸子已经流露出了然。
毕竟他也是习武之人，且还是大理寺官差，自然一点就通。
他神色不由带上几分懊恼，责备自己在看案卷时没把死者脚上的伤放在心上，但凡多思考一些，就会察觉异常。
当然，他会如此疏忽也是因为抓到了疑似畏罪潜逃的韩任辰，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韩任辰身上，而傅宁珞则不同，她一早便想到了这个疑点，因此即便抓到了疑似畏罪潜逃的韩任辰，她也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
韦涧素此时对傅宁珞才有了另眼相看。
傅宁珞：“后来小女徒弟验证死者死亡时的姿势是扑向凶手，小女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习武者常用石头打伤人的脚致人跌倒，这个猜想令小女想到了死者的死法，如此，一个完整的作案手法就成立了。”
“有人站在屋外，看到凶手和死者起了冲突，凶手可能情绪激动之下拿刀对准了死者，两人对峙，但凶手因为种种关系可能并非真的想杀人，这时屋外的人心念一动，用石头打伤死者的脚，令死者跌倒，撞到凶手的刀上，以此借刀杀人。”
“根据死者的身高，以及刀插入的角度，可以推算持刀者的大致身高，再加上韩任辰不会武功，且他的身高和持刀之人大致对的上，那就说明他不可能是用石头击打死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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