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詹狸把那幅百子图捡起来,所幸没有被踩烂,徐氏可能气急了误以为是手绢之类的吧。

“她咋把这个留在这里,万一污蔑我们?”

詹狸桀桀坏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不会,主管和其他人都晓得我没有拿百子图,是她自己弄丢了。”

这下有得玩。

她展开百子图,缓缓揉洗干净,不敢多用力气。

玩心重的人儿,倒要看看,是她整死徐氏在前,还是徐氏熬死她在先。

百子图晾在竹竿上,孙嫂忍不住多瞥了几眼,触及那些姿态各异的孩童时,眸光比水还柔软。

詹狸回到卧房,照例为詹景行擦洗身子。

他本来阖眼安躺,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眼皮忽如蝶翼动颤。

等待他睁眼的时间,比等一朵花绽放更长。

詹狸很有耐心,她将在久久的时光中,与他十指相扣,无论梦中的男子在意与否,她都认定这是她的家,一个她不会离开的地方。

解开詹景行腰间束带,浸湿的葛布从锁骨擦起,缓慢地,近乎折磨地移动到肋下,又往上,擦过比肤色更浅之处。

她感到詹景行身躯轻微一颤。

“嗯?你怕痒吗?”

可是伸手去挠他的腰,是个人都怕的地方,他却没有反应。

詹狸思考她刚刚碰了哪里,目光停留于詹景行宽阔的胸膛。

莫不是……

布巾粗糙,如风穿过罅隙,吹落了挂在芦石上的水滴,落下的声音,像他变重的呼吸。

他眼睫掀起,望向詹狸。

詹狸喜欢他的眼神。里面除了她,什么也没有。

拿手在詹景行眼前晃,视线会跟着移动,最后慢慢凝滞在詹狸脸上。

“夫君,”她浅笑盈盈:“我碰你,你能察觉吗?”

嫩叶善感,经不起风再三撩拨。他的手宛若叶片,微微蜷缩起来。

詹狸忽然想起徐氏傲人的身材,低头看了眼自己,实在比不上她。

“青楼姐姐们的…似乎都比我大一些。”

听说有些客人很执着这点,不知道她的夫君如何。

詹狸执着詹景行的手,往自己胸膛贴,想让他听听她的心跳。

“你的心跳就像今天淅淅沥沥下的雨。”

我呢,会和你的一样吗?

詹景行的手握紧,无论怎么掰,都不愿展开,詹狸只好作罢,给他擦完身子穿好衣服,他又闭眼睡过去了。

詹狸觉浅,半夜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坐起来揉眼睛,脑袋还昏昏懵懵的,听半天只得出了一个不是下雨的结论。

她习惯给枕边人掖好被角,又躺了回去。

对于詹狸来说,清晨总是很美好,可她打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只见门口连带门槛下缘,都糊着一堆黄褐色污物,看起来比鼻涕还粘糊,令人反胃。

陈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竟、竟敢在我家门口泼粪?”

詹狸也震惊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秽物顺着门槛流淌,已有苍蝇环绕,那股酸腐恶臭让人头晕目眩的同时,还又气又恶。

他们遭殃,邻里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隔壁赵婶子捏着鼻子走出来:“呀!你们这是得罪谁了?”

她赶忙招呼自己家人出来一起收拾,动作利索,没一会儿就清理干净了。

陈氏大吐苦水:“就是那不要脸的徐娘,能想出这种方法,气得我肝疼。小心我到时也去她詹府泼粪去,糟心玩意儿。”

詹狸呆呆站在门口,有人擦肩而过,身影顿住,熟悉的熏香残留在她衣袂。

她抬眼,对上曹乘风视线,而他浅笑,不知为何看上去有几分无奈,似乎每次相见,都在她有麻烦的时候。

“娘子若有烦忧,在下愿略尽绵薄。”

詹狸有种被打趣的感觉,但曹生实乃正人君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恶劣。

“多谢你,但我想到怎么办了。”

乡下人泼粪这种事,一般连做三日,以宣不满。

今夜詹狸和陈氏都留了心,没睡熟,夜半一有动静,就悄悄从房门出来碰头。

詹狸翻墙去外边,陈氏抵着大门站在里边,两人包夹,定抓到这个泼粪贼。

风过草偃,田埂上的草被推得伏倒一片,闹得梢头轻颤,婆娑声响。

詹狸凝目打量端着粪桶的人,从身形看出这位是徐大娘。

敌在明,我在暗,詹狸要戏耍她一番。

手里的布囊翻来倒去,徐大娘放下粪桶歇息,嘴里嘀嘀咕咕。

“害我吃亏,就用这脏东西给你们长长记性。”

该风光,该得意的,只有她们徐家娘子!

他们家与徐大娘之间本无纠葛,詹狸猜想,同村人徐大娘拿了徐氏好处,才办泼粪这事。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小恩小惠便能让人鞍前马后,为人做狗。

詹狸把装着沙的布囊往屋里扔,落地发出极骇人的砰声。

徐大娘心虚自然是全身僵硬,陈氏得了信号,使尽了力气把门往外推,撞得她人仰马翻,浇了一身的粪。

“哎哟!”

秽物淋了一身又脏又臭,徐大娘连连干呕,捏鼻子不是,捂嘴巴也不是。

“我就晓得是你。”陈氏插着腰,徐大娘一身粪,也不好去捉她。

詹狸从暗处走出来,砍柴刀拖在地上,慢慢逼近,铁与地摩擦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正拿你的耳当磨刀石。

月色俯视詹狸,整个人影都是黑的,唯独那两只眸子含光,正瘆人地流转。

徐大娘吓得尿漏了两滴,记不起要跑。

“你可晓得我是谁?”

砍柴刀在地上狠狠一顿,徐大娘曲腿欲往后爬,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确实是被买来的,可你们也不想想我从哪儿来。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从极恶之地被娘亲赎回,身上搭着无数匪徒贼寇性命。你现在老实交代,我便饶你不死。”

心里有鬼的人不经吓,徐大娘已魂飞魄散,连连求情:“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是、是徐氏逼人太甚,我只能用这法子……”

别说徐大娘,陈氏都给吓一跳。

詹狸不想听废话,扬起刀,直指徐大娘:“那百子图的主人家是谁?”

徐大娘不敢慢半秒:“是当今知府大人的双亲!”

柴刀停下,知府大人不像是会因为一幅图而大动干戈的人。

但两老一直哭哭啼啼的话,可能会吧。

“我还告诉你,那百子图不知扔到哪去了,徐娘不以为意,打算开高价让人重新绣一个交差。”

詹狸耸肩,不置可否。

天底下,能找到人绣张一模一样的,就怪了。到最后还是会进到她口袋。

“你去劝她回来给我们下跪道歉,我便不计前嫌,救詹府于水火之中,不然就等着知府大人苛责吧。”

徐大娘一口应下,头也不回地跑了,陈氏似乎听到詹狸在哼哼哼坏笑。

詹狸莫名其妙被陈氏搂到怀中,揉乱了头发。

唉,她娇憨灵俏的媳妇哟。

鸡鸣又一日,村溪潺潺,詹狸试着伸手摸鱼,还没摸到就被溅了一脸水花。

她拎着给詹景行洗的衣服往回走,在家里闲着这几天,把他那件浅褐色新衣重新缝了一下,在衣摆处绣了几株墨竹。

给人换好,詹景行本就长得人模人样,如果有风吹过衣摆,定如贵公子般翩翩然。

詹狸拍拍他的脸:“我夫君生得真好,今日给我长长脸吧。”

她呼唤:“阿爷?”

阿爷大步走进来:“咋?”

“我们把景哥儿弄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阿爷搬了把椅子到庭院中间,架着詹景行的身子,轻松扛起,余光留意陈氏怕挨骂。

见夫君坐在了椅子上,詹狸把他扶正,提起他双手搭住扶手,让人往后靠,用腰部贴合椅背。

詹景行静静坐在那里,阳光为他脸颊添了几分血色,冷玉消融,病躯变得有血有肉,仿佛他只是闭目养神。蝴蝶过时,停留于他墨发尾端,因风起而飞去。

陈氏甚至不敢走近,那是她的孩子。

“娘,你也过来啊。好戏准备开始了。”

车轱辘声音愈来愈近,詹狸站在詹景行后边,陈氏立于一旁,阿爷和大伯哥气势不善地紧盯来人。

从车厢下来就是当今詹家家主,詹茗陵。

他伸手扶母亲徐氏下车,对陈氏面笑心不笑:“陈姨娘。”

这称呼真是久违。

陈氏只略微点头。

“庶弟也在啊。”

他注意到詹景行坐在藤椅上,平静地阖眼,就像他离开詹府那天。

詹狸移步挡住他视线,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这种粘腻的东西粘在夫君身上。

詹茗陵略一失神:“这位娘子是?”

她刚想回答,垂于椅边的手忽然被握住,詹狸茫然低头,那双绀青色的眼正看着对方。

陈氏浑身颤抖,心中冒出数千疑问:景哥儿好了吗?不再生病了?有没有哪里难受?为什么好了不同她说?但眼下并不是询问的时机,只能按耐不动。

徐氏不想逼逼叨叨:“你开个价吧,绣那帕子,要多少?”

逝去的詹老爷总教导他们,钱是靠省出来的,徐氏这番言论,詹茗陵无言以对。

虽然他们家财大气粗,也耐不住别人狮子大开口啊。

詹狸斩钉截铁:“一百两。”

“区区一百——”

等等……她说要多少?!!!

被锁了等我再修一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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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玉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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