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魂横行

第二章

夜风袭面,拂过孟婉亭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她沉声道:“这左右不过是我的一个梦罢了,虚幻缥缈的东西,如何将我囚困其中?”

那女子没有理会孟婉亭的问题,只道:“孟小姐的玉簪可真漂亮。”

白日里皇后赏赐的‘衔春’玉簪还好好地挽在发间,如此看来,又怎会是梦境?

女子不过在提醒她。

孟婉亭彻底死了心。

“孟姑娘,莫要误了时辰。娘娘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心下疑问更重,她还来不及反应,孟婉亭就被那女子拉着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以往宫道两侧的石灯没有一丝光亮,越往前方望去,越是伸手不见五指。

“孟小姐可唤我月清。一会儿面见咱们娘娘,切记别行礼,也别自称奴婢。”

月清语速极快,也不管孟婉亭听没听见,脚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而后她的身体忽地逐渐破碎。

从裙角开始蔓延,直至全身。

像被摔了个粉碎的瓷器,湮灭在世界上——

“孟姑娘,跑!往路的尽头跑,去找娘娘!”待全身消散前,月清大喊道。

紧接着,后方就传来粗重的呼吸和“嘀嗒”的滴水声。

“月清那小贱蹄子可别让我抓住她,这偷东西的贱人,我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咦?”

“有新的宫婢进来了?”

孟婉亭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被吓瘫在地上,若不是颤抖的战栗感让她头脑窒息,她几乎是要惊叫出声。

那个‘人’就在离她不过五米的距离外。浑身散发出恶臭的水腥味,身材臃肿的似乎随时就要撑爆,活似待宰的肥猪。

透过月光下的影子,孟婉亭清楚地看见那东西拎着把斧子。

“人呢,哪去了?”

斧子摩擦地面的锐利声刺激着孟婉亭的耳膜,她捂着嘴,连气儿也不敢喘,只敢躲在转角处的阴影下。

“好吃懒做的东西,还不快滚出来!”

斧子砸在地面的巨响在幽静的黑暗里尤为突出。孟婉亭一个激灵,她重重靠在墙上,却不慎将那只八宝玲珑簪抵了下来。

只听“啪——”

琉璃花瓣碎了一地,几颗上好的宝珠也蹦跳着遁入黑暗。

是短暂的安静。

空气中一片死寂。

孟婉亭和那东西都没有动,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风起,远处的一片枯叶被裹挟着飘扬到孟婉亭脚边。

“找到了。”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血腥味肆无忌惮地入侵到孟婉亭所有的感官。下一秒,利器破空,那柄斧子擦着孟婉亭的脸颊刺入她身后深红的墙体中。

那东西狞笑着,粗糙肥厚的手指捡起地上碎裂开的簪子,恶狠狠道:

“小畜生,往哪跑?”

孟婉亭也总算大体看清那人样貌:是个中年女人。脸上刀疤交错,有些伤口还没有愈合,混着血水与脓水胡乱抹了一脸。她身上依稀可见宫中嬷嬷装扮,却挂满了水草与污泥,看上去脏乱不堪。

更叫人心惊的还是那人的眼睛。

没有黑色瞳孔,只剩下带着红血丝的浑浊眼白。

直直看向孟婉亭时带着恶意与残忍。

“见到嬷嬷我还不跪下磕头?礼数什么的被狗吃了吗!”

斧头嵌入墙体又被人粗暴地拔出,带着稀碎石砾,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一个最多只算掌事的嬷嬷,居然能命令宫婢给她磕头,未免也太荒谬了。

孟婉亭大脑飞速运转间,那人再次抬起斧头,她扯着笑容,歪扭的牙齿上带着黄渍,高举着夺命利器,铆足力气准备再次劈下。

汗水洇湿了发鬓,孟婉亭一个斜扑,堪堪躲过。

“贵妃娘娘今日哪里可来了位贵人,容不下你这没礼数的东西。”

那女人动了动,眼眶里溢出森森血泪,她一字一句说得轻松:

“让我想想,先剁掉你哪条腿呢?”

冰凉的金属贴在露出的小半截肌肤上,孟婉亭却一反刚刚的怯懦:

“放肆!”

那女人愣了下,斧尖一时间悬在孟婉亭左腿上,划出红痕。

“不长眼的东西,你可仔细看着,我究竟是谁!”

孟婉亭顺势踢开斧尖,佯装恼怒地质问。

虽说她入宫不过一日光景,但平日里宫规气势却也不再像未出阁小姐那般含蓄内敛。此时咄咄逼人起来,倒真让人有几分害怕。

后背一身冷汗,孟婉亭却不敢丢了气势,生怕被瞧出端倪。

还好,那女人明显放缓了态度:“你不过一个洒扫婢女,还能是谁?”

孟婉亭冷笑,摘下那白玉簪子,冷声道:“这‘衔春’玉簪,你可认识?”

虽然尚不清楚她究竟为何落入这诡谲的场面,可眼前这鬼怪言语之间皆是对宫中规矩的恪守,孟婉亭只能赌一把。

那嬷嬷忽地跪了下去。

身上的伤口随着她大幅度动作崩裂开,腥臭的血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点点斑驳的痕迹。

“奴才罪该万死,不知道您是宫中贵客!”

女人抖如筛糠,一改刚刚颐指气使的嚣张态度。

理了理稍粘尘土的裙摆,孟婉亭面带倨傲,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簪道:

“你竟认识这簪子,倒不如跟我说说这簪子的来历。”

“我倒很想知道,嬷嬷刚刚这般嚣张,怎么现在跪得干脆。”

那嬷嬷有几分犹豫,斟酌片刻:“姑娘这支玉簪乃是当朝国师黄奇不久前所制,据说功效奇人,是个令人艳羡的好宝贝。却不承想如今在姑娘这里。”

黄奇!

孟婉亭不禁错愕,黄奇本是前朝国师,早已死了三十年有余。而从此人话里可知,他不仅仅活着,甚至还在不久前才制成“衔春”。

孟婉亭颤着声音继续盘问:“现在是多少年?”

“庆安十四年。”

此言一出,孟婉亭只觉得自己浑身软了下来。这地方竟然是三十多年前的场面!可这女鬼究竟为何死相如此凄然?又是如何以此等身份看见这簪子的?

“那这宝贝既然如此稀奇,你又如何可以一眼认出?”

后者没有回答。

那嬷嬷灰白的眼珠呆滞地盯着孟婉亭,茫然地张了张嘴后,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孟婉亭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簪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依旧没有回应。

是无法回答吗?

默默在心底记下这个问题,孟婉亭:“你知道月清是谁吗?”

这次终于有了动静,那嬷嬷像是终于找回了意识,忙不迭点头:

“认识认识,月清这个小贱……宫婢是兰汀宫的侍女,专门服侍许妃娘娘。”

“如此正好,我也正要到许妃娘娘那里去,你便领我去吧。”

孟婉亭淡淡扫视了一眼地上的长柄斧头,手上的冷汗湿润。

今夜给她的冲击力着实太大。

世上居然真有如此玄妙之事,可将时光流溯回过去。

可这偌大的皇宫,白日里的勾心斗角是暗戳戳取人性命。而一旦入夜,所有掩藏在波涛下的重重,都将暴露得一览无余。

“老奴年纪大了,这一来的误会,居然忘记问姑娘的名讳。”

孟婉亭:“唤我孟姑娘就好。”

话音刚落,幽长宫道两侧的石灯忽然整齐划一地点燃,里面跳动着的蓝色烛火像是遵循着某些规律,摇曳的方向也完全相同。

见此场景,那嬷嬷笑弯了眼。挤出的皱纹渗出脓水,她乐呵呵道:“看来是孟姑娘没错了,快随老奴来。”

喜服的艳红刺眼而热烈,在黑夜中平添几分鬼魅。幽蓝火光的笼罩下,道路上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

远处的路在不断拉长后缩成一个小点,一座庞大的建筑蛰伏此地。朱红的墙壁上开始出现裂缝,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裂痕中是各种各样的五官。

有人耳在听,有眼珠在看,细细听去还有极小声的窃窃私语。

皎月泛起赤色。

方才孟婉亭离去的地方,一只手拾起那支八宝玲珑簪。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拇指处佩戴有一白玉扳指,其上雕刻繁花与鸟雀。

“大人,这女子已经被领到汀兰宫。”

沙哑的男声因为刻意压低的音调而变得有些怪异,小厮着装的男人佝偻着身躯,毕恭毕敬地对一旁的男人道。

“嗯。”

被唤名时大人的男子轻声回应,刚准备转身,却似想到什么一般嘱咐:

“把剩下的簪子配饰找出来,仔细些,莫要有纰漏。”

“是。”

……

汀兰宫里比孟婉亭想象中的要正常许多。

虽然宫内烛火依旧是诡异的蓝色,但好歹多了几分“人气”。

这边洒扫的宫婢干活干得热火朝天,虽然打湿的帕子上还带着红色液体,但依旧勤勤恳恳不肯放松。

那边的花盆里长着以人体骨架为枝干的盆景,修剪的小厮正拿着人头骨,用那东西一张一合的嘴巴来修剪枝丫。

但好在他们似乎都很友善。

不似刚刚的嬷嬷,上来就想要取孟婉亭的小命。

很快便有人迎上来:“是孟姑娘吗?娘娘正在屋中候着您呢。”

说话的是和月清一样衣着的圆脸少女。

看得出她应该生得不错,只可惜眼珠被人挖去,只剩下两个窟窿,鼻尖处也被人削掉,森森白骨上还挂着血肉。她轻晃脑袋,孟婉亭依稀可以看到那女孩的耳朵被红色的丝线缝合起来。

只有嘴巴相对完好。

少女为二人掀开门帘,屋内异香扑鼻,有人行礼道:

“许妃娘娘。”

女音娇俏,婉转动听——

“孟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本宫可等了好几个时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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