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段承诩这一趟进宫,到晌午才被放出来。这还是他惦记卫连生,执意要走。等他回到淮王府,府上人正将早膳自房中撤出。

看着那一碟碟未动过的早膳,段承诩留了鸣鸿在外,自己进屋。

此刻卫连生还穿着那身礼服,在屋里坐着发呆。

“连生在想什么?”段承诩过去自后面扶了卫连生双肩。“怎不用早膳?是不合口味?”

卫连生却是被惊了一瞬,随后恢复淡然。“王府中物只有华贵,岂有不合之理!”

“既如此,连生为何不用?”段承诩弯下腰,在卫连生脸上落下一吻。“可不该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

“无用之躯!”卫连生躲开了段承诩后续亲密之举,起身与他见礼。“不知王爷归来,不曾迎接,王爷恕罪!”

段承诩真要被卫连生气死,早上才吵过,这里又行起大礼来,左右就是不肯与他有一丝亲近。气到深处,一把将人拖怀里,就着唇瓣就是一通吮吻。“连生你听好,我心中你与我是夫妻,你若非要与我行这些疏远之举,我便如此待你!”

卫连生阴沉的双眼只敢盯着段承诩,但那些话,却真的不好说了。

“连生!”段承诩抱住卫连生,在他耳边呢喃。“我不求你立时便与我敞开心扉,我只求你试着去看看,看看我的一片真心。”

过了许久卫连生才冷冷开口:“王爷若是真心待我,又怎忍心如此逼我?”

“连生!”一股无力自下而上,冲上段承诩囟脑。“我知道我的那些不妥,但是…但是我真的怕!”

“王爷,府上人来问,午膳已备好,是送厅里去,还是…”

鸣鸿来报,段承诩才肯将卫连生放开,拉着他去圆桌那坐了。“连生未用早膳,这午膳总该多用些。”

等膳食备好,段承诩亲手为卫连生布菜,一筷子夹了送到其嘴边。“来,尝尝!”

“不敢劳烦王爷!”卫连生不肯接段承诩夹的,自取了筷子,却也是下不去,实在没胃口。

“怎么?还是不合胃口?”段承诩喂没成功,将筷子上的菜放了,却见卫连生也不肯自己用。“你且等着,我叫人重新做。”

“王爷!”卫连生唤了段承诩一声,后随意夹了点菜送入口中。

卫连生终于肯吃了,段承诩就没再叫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卫连生用。

终于用完了午膳,段承诩要亲手为卫连生准备漱口,卫连生几次拒绝都无用,只得勉强用了。

一切好了之后,段承诩要领着卫连生出门,但见他还是拜堂时那身礼服,又亲自领着他去屋里换好。

那是一身翠青色套衫,更是衬的卫连生一派如沐春风。只是他的一张冷脸,将这一身打了折扣。

“连生何时肯对我笑上一笑?”

卫连生说着便笑了,不过是冷笑。“王爷若设身处地来想是我,能笑的出来吗?”

段承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后拉着卫连生出了房间门。

“王爷要带我去哪里?”卫连生只怕段承诩带他去见生人,如今的他,便是多见几个活物都会难受。

“你与我来了便知!”段承诩将卫连生带到了书房,里头琳琅满目,尽是藏书。

“王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连生素爱读书!”段承诩将卫连生引去书架前面。“这些除先前我所藏的一些,还有就是你先前焚去的那些,你且看看,是否齐全,若不齐全的,我再着人去找。”

卫连生却是未置一词,转身就走。

“连生!”段承诩拦着不让卫连生去。“我知你心中不痛快,但如今我二人已然结亲,你为何就不肯试着接纳我?”

卫连生回的还是一冷笑。“王爷此言,不觉得好笑吗?”

“唉!”段承诩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那你告诉我,究竟要如何你才肯释怀?”

卫连生别开脸看去门外,看的是高墙之外。“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连生想出王府!”段承诩让自己与卫连生并列站着,好看他所看之处。“想离我远去,再不相见!”

卫连生定睛看向段承诩。“王爷做的到吗?”

段承诩也回看卫连生。“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王爷何必反复问?”卫连生说完出门。

“连生!”段承诩追出门。“真的便无一丝转圜余地吗?”

卫连生边走边道:“读书是为渲染少年人风发意气,或考取功名,或散结桃李,如今我落得这般境地,再读书,除了徒增困苦,还有何用?”

“连生!”段承诩追着卫连生走,直到卧房在,卫连生突然停步回头。

“王爷其实不必费心来想如何讨好我!我已认命,王爷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了!”

往后一个月,皆是段承诩在换着心思逗卫连生开心,但卫连生却总是淡淡的。既不拒绝,也无反应,就仿佛只是一具还能行走的躯壳。

所谓蚂蚁竞走,尚有累时,况段承诩如此,还要应付朝中之事,难免落得个身心俱疲。

这日,段承诩未入宫,本想去与卫连生待在一处,但想到所面对的,必还是一张冷脸,便作罢了。“鸣鸿,去与我准备些酒来!”

段承诩的流量很好,往日行走江湖,多的是推杯换盏来的朋友,但今日,他却生生将自己喝的醉成了一滩烂泥。

“连生!”

醉倒的段承诩还在念着卫连生名字,鸣鸿只当他是要找卫连生,便将他送了回去。

“王妃,王爷醉了!”

鸣鸿扣开了房门,就将段承诩往里面送,将他安置在了床上。

“烦请王妃照顾些王爷,属下去准备醒酒汤!”

卫连生刚想说话,鸣鸿却已风风火火离开了,屋里只留了他与段承诩二人。

卫连生本想任段承诩不管,但见他躺的歪七扭八的,无端心生了些不忍,去将他好生摆了正。

“连生!”卫连生弄好了段承诩,就要退开,却被抓了手。“别走!”

卫连生以为段承诩醒了,但一看之下,才知是癔语,这便想将手抽出来,谁知抽不开。

“连生,你为何就如此无情?”

卫连生是僵着身子在那里,段承诩的癔语虽低,他却听的清楚。但看段承诩那明显憔悴了不少的面颊,想起这段时间二人相处的种种,原本只有悲恨的心里,竟无端多出一些复杂。

“王妃,醒酒汤好了!”鸣鸿端了醒酒汤来,自然而然的递向卫连生。

卫连生费了好些劲终于将手抽出来,却不接那醒酒汤。“你家王爷的事,你自己来办吧!”

“王妃!”

“不要称我王妃!”卫连生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个字。“他日你家王爷真娶了正式王妃,你只管爱如何称谓便如何称谓。”

鸣鸿一愣,随后面露不满。按说如今他为仆,卫连生为主,他是不敢多说什么,但卫连生如此,他忍不住要为段承诩辩解几句:“王妃怕是忘了,你前几日已与我家王爷成婚,圣上赐婚,已是我淮王府的正式王妃!”

卫连生直盯着鸣鸿。“鸣护卫也是男子,若你是我,该如何面对?”

“无端的假设,属下是不会做。”鸣鸿说着看向床上的段承诩。“但属下知道王妃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无非是这桩婚事王爷要的太急了些!”

卫连生笑了,笑的讽刺。“你二人不愧为主仆,只是太急了些?”

“是,属下也知王妃有些不情愿。”鸣鸿道:“但王妃是否忘了,当日夜明珠一案时,庆王指使礼部尚书金求胜要将近年来所有罪责推到卫大人头上,若无王爷,卫家满门安能存焉?”

卫连生一愣,鸣鸿这话正戳他脊骨。的确,虽段承诩是与他成了夫妻之实才救卫家,但若不是他有此心,那卫家怕是早已覆灭。“我…”

“王妃!”鸣鸿突然跪下。“属下斗胆,请王妃看在王爷救卫家满门的份儿上,可试着去接纳王爷真心。”

卫连生眼睑直颤,目光缓缓落回段承诩脸上。“我身为男儿…”

“王妃未去江湖,不知江湖中,此类事情,只属平常。”鸣鸿低头,做尽祈求之姿。“属下自幼跟随王爷,深知王爷醉心江湖,无心朝政,如今回朝,全因那次要为卫大人平冤,才不得不去请旨主审,此事与庆王有关,办成着实不易,全因是王妃之事,王爷…”

“不要说了!”这些话,先前卫连生全听段承诩说过,但他心里有恨,从未细想过,如今被旁人提起,没了逃避的理由,本就有了一丝复杂的心,顿时更乱了。

“属下多言,王妃恕罪!”鸣鸿见卫连生神色已有异色,想要的目的已达到,便自行退了出去。

鸣鸿走后,卫连生缓步行至床边,于床边坐了,看似平静,心里却是乱作一团。

“我与你,若从未见过,或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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