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仙姑抬手蹭了蹭红唇,半会儿,出言提醒:“我虽能封你半截修为,但到底属以卵击石堵不住体内孽障,你再不回山禁闭,届时倒霉的可不止是无辜凡人,那位宋仙官也会遭殃吧。”
萧则止步:“故挑了月圆时段出山。”
霍仙姑挑眉:“你这满身修为左一边被我封印右一边被圆月压制,日后遇见敌人岂不是更危险?”
萧则唔声:“我遇见镜明了。”
霍仙姑惊了下:“你们打起来了?”
萧则漫不经心道:“他升了天。”
“……”霍仙姑目送他踱步离开,无奈道,“到底你可怕些。”浑身没甚力气的人反将镜明打飞了天,镜明虽不是正面刚的高手,但底子在那儿,又忒心毒,真不该是那副惨样。笑罢,敛了敛肩头滑落衣裳,化作白烟窜离了福船。
萧则驻足甲板,端倪着江下窜动的玩意儿,加上两岸暗礁处藏的两船盗贼,与宋徽衣所说一致,今夜船上载客怕难逃生死。
萧则想着回去窝一窝,从宋徽衣怀里离开差不多耽搁了一个时辰,那厮觉浅,可能老早惊醒了没找到黑犬在那儿担惊受怕着嘟囔,紧赶着回屋,避开苏长运厢房,翻窗越进屋内,哪成瞧见宋徽衣双臂交叉且姿势端正地坐在床边。
他顿半晌,站在原地愣是没动,还退了半步,稀奇。
宋徽衣揉揉双眼站起来,瞧见窗前的人,倒是没甚反应,安静良久,赤着双脚走过去,待窗外明亮月色降落倾斜,四目相对,宋徽衣瞧清他的脸,唔声:“我在做梦吗?”
萧则道:“你在做梦。”
宋徽衣掩嘴打哈欠:“在做梦啊。”走了三步,双脚却瞬间失力,眼见着跌倒坠地,萧则搂住他腰板,蹙了蹙眉,沉声道:“你怎么回事?”
宋徽衣唔声,解释道:“多睡会儿就好了。”镜明对他造成的伤势虽能自行恢复,副作用却是嗜睡。
萧则瞧他半晌:“地上凉。”
宋徽衣没动静,大概是真睡了过去。
萧则单臂扛起将他放回床上,本想离开,左手拇指却被宋徽衣牢牢握着,像个小孩儿似的,明明白日里那么端正舒朗的文人,怎的一入夜便这般蜷缩。也不知心脏哪处被甚东西戳中,这景莫名让他想起历劫时,四殿下握着他拇指弯眼笑儿的场面,这令他着实有些纳闷。
半时辰后,船身猛然震撼,地板剧烈晃动,周遭传来求救声,火舌惹上梁柱,光芒刺眼,果真是水贼偷上船了,萧则沉默良久,施法弄醒宋徽衣,自个原地变回狼崽,咬了咬他的脸,宋徽衣睁眼了,忍不住笑起来:“好痒。”好久才拾回听觉,意识到外头不对劲,紧忙拾掇拾掇衣裳,苏长运推门进来,见他这样:“这节骨眼儿了你还有时间穿衣服准备?”
宋徽衣讪笑两声,揽起萧则:“仙官,咱们也走吧。”
外界不得干涉凡世,这是老仙祖百万年前便立下的规矩。
就算神仙偶遇这般凡界困境,亦不可逆天救命施以援手,因着今夜所害命数定当与金命卷轴记载别无二致,若横插一道,命数变更,届时遭遇雷劫,仙陨天界的可能性占有八成。
可惜宋徽衣性情在此,哪里管得着八成不八成,见了一群水贼堵着两姑娘,当即冲去,一巴掌将水贼甩得头晕目眩,苏长运无奈捂眼,只能出手,最后那群水贼七倒八歪叠在一堆,鼻青脸肿呜咽阵阵,可笑乐了宋徽衣,倒被苏长运瞪眼:“一会儿找你算账。”
水贼被降,可惜福船漏底,快要沉了,便小心翼翼护送两位姑娘上了小船。
宋徽衣乐憨憨地提起桩梦事:“宋某方才做梦,竟梦见南衡仙官闯进来将我搂住,说还说要把我掳去做压山夫人,真是有趣。”自动无视旁边儿的惊涛骇浪,继而说道,“长运仙官可要与我共情,瞧瞧梦境如何?”
挤兑在对面的苏长运忍住将他踹下去的冲动,面色凝重道:“现在什么情况?”
宋徽衣回答:“船沉了,在逃难。”
“是啊,船都沉了,大风大浪直往咱脸上打,你现在还有闲嘴提这种闲事?我要是你,定会自觉跳江不打搅别人。”苏长运咬牙切齿,双手攥拳,似乎气极。
宋徽衣两手抬起,无奈拍了拍他肩膀宽慰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长运仙官,这般险境,宋某自然要说话转移转移注意力,定定心,是不是?”
苏长运干巴巴道:“不必,管好那只狗就行。”
原本坐在木舟边上的萧则瞥来视线,凉凉瞧他眼。
安全抵陆,那二位姑娘为感谢宋徽衣与苏长运,欲报以钱财救恩之情,被严辞拒绝,姑娘又同他们说了大段涕零的话儿,拜别后赶去了家人身旁。船主领队,将所有船客引去附近小镇过渡一夜安稳落脚,苏长运他们并未随其同行,暂于原地生火,片刻后,苏长运开了话题:“宋仙官,与我沿江西下,去一遭凤山。”
“凤山是哪位神仙的地儿?”
“凤山那块应是平松老神仙。”
宋徽衣见是熟人:“真是有缘。”
苏长运颔首,沉默良久,道:“我得与你说清楚一件事。”
“宋某听着。”
苏长运压低声儿地讲:“齿仄山玉楼被盗一事至今还没个具体消息,图青老翁首要怀疑镜明唱了出贼喊捉贼的戏。”
宋徽衣斟酌片刻:“第二怀疑的是南衡仙官?”
苏长运慢悠悠道:“听拂沅仙官讲,南衡不就是站在天柱山边儿上四处打量的?”
宋徽衣指腹磨蹭磨蹭下颚,好一会儿,弯嘴笑道:“是啊。”
“我们这遭西下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万事需得堤防。”苏长运瞧他半晌,神色竟露出些钦佩,“平松老神仙说镜明那厮找茬反被你当场压制才没将沈苜云捉了回去,你平日里虽啰里吧嗦了些,正经关头确实能独当一面,这便是我向天帝提议要你随行历练的原因。”
宋徽衣摆摆手笑道:“抱歉啊,宋某啰里吧嗦得很。”
苏长运无奈道:“可惜南衡盯上了你,若来日撞见那厮提刀砍你,我真拦不住。”二人已烘干衣服,面对面坐在横倒腐树干上捂手取暖。宋徽衣沉默不言,取出包囊里的那件儿祥云黑斗篷,将其妥帖细致地盖住萧则周身。正趴在雪地火堆面前假寐的萧则微微睁眼,听得宋徽衣一声温润:“南衡仙官嘴硬心软,若真是提刀砍我,我耍赖抱腿便是。”
苏长运嘴角抽了抽:“我若是朝他耍赖抱腿,南衡指不定把我劈成两半儿喂给罗煞。”话音刚落,浑身警惕,他猛然冲去揪住宋徽衣前襟飞上黑空的同时,从震泽江内窜出的水柱乍然将那地捅出了一深坑。
宋徽衣横在半空被人提着,眼瞧坑坑洼洼的地面,惊道:“小黑。”
苏长运道:“应该没事。”拽着人悬在震泽江上岸,“这里头有东西。”
宋徽衣稳定站在半空:“不如宋某下水探查。”话到嘴边,脚踝被水流攥住后瞬间拽拉下水。
苏长运双瞳瞪起,即将翻身入江,不料被水刀半路截住,江声震耳,苏长运见一胸膛裸露的人形罗煞立于翻滚江面,罗煞双眼漆黑,皮肤枯如腐树,光头锃亮,纯白袈裟缠于腰侧,双手合十呢喃咒语加持,周身数十水柱冲直而去。
苏长运脸色凝重,抽剑应对:“早听说震泽江近几日不太平,果真生了罗煞。”看程度,该属上等罗煞。侧目望向江岸,见黑狼坐在礁石群上平静旁观,嘁声,丢过去一道避水符,“别干坐在那里,宋徽衣这段时间可没少功夫伺候你。”
避水符浸入萧则体内,他甩甩湿冷皮毛四肢站起,金色兽瞳望穿漆黑江面,探查到宋徽衣位置,起跳涌进寒水。
宋徽衣被蛇状水柱暗流扯到十丈深处,尚能屏息之际,施法垄断水柱,没想到其分裂再生,缠绕他浑身,缝隙都透不出来。
宋徽衣咬牙,动了动扇,却见斜上头急速窜来的四窜不灭金火,黑影朝他涌来,足够的距离,只见一匹巨大黑狼张嘴咬断激猛暗流,其体格比人高出两倍,兽瞳锃金的琥珀色,宋徽衣顿住,朝萧则游过去,萧则张嘴横咬住他身子,冲上江岸。
出水后宋徽衣趴在雪地上呛了好些时候,黑狼抖落抖落湿毛,坐在原地远观苏长运半空打架。
宋徽衣拧拧袖子,无奈道:“衣服刚烘干。”
远处传来苏长运的怒喝:“宋徽衣你要没事了来帮帮忙?”
宋徽衣昂首翘望,见了那位身披袈裟的人,惊讶张了张嘴巴,似有些傻眼,撇头瞧着黑狼:“那是什么东西?”
萧则没搭理。
这会儿开始下了絮雪,宋徽衣打了冷颤,好运气地捡到把破剑,甩了甩,还算称手。
苏长运估摸失误,那厮是特等罗煞。
萧则:不想理你们
宋徽衣摸摸:乖乖
萧则:……
我这里好清冷Orz没人看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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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敲云逐山望新春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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