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煞实乃人心负面情绪汇聚之物,眼前这只身处魔界,少说有千年寿命,其浑浊煞疠腾腾直捣江涛翻涌,量苏长运多大能耐,也难轻易取胜。他被击退十丈,前方袭来利刃,宋徽衣自斜下方横插一刀,抵消多重攻击。
宋徽衣从容收剑:“晚好,还未做自我介绍。”规规矩矩立在苏长运身侧,朝敌方见了个礼,“鄙人宋徽衣,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苏长运微妙道:“那种东西可不会理你。”
罗煞暂且收了半空湍急乱流,一笑露出全部牙齿,脸上皱纹密密麻麻聚堆在一块,挤得那双眼细小如珠圆溜溜地嵌在皮肉里似的:“鄙人面江,请赐教。”笑如鼠吱,苏长运听得浑身起疙瘩,咬牙道:“怎么办,我想把那货宰了。”
宋徽衣见他这般嫌弃模样,拍拍他肩膀安慰:“长运仙官莫怕,宋某方才喊了友军。”
苏长运脸皮抽了抽:“我没有怕,哪里有友军?”
“他碰巧路过此地,差不多赶过来了。”
“哪位?”
“曹寄芳仙官。”
苏长运面露错愕:“那厮下界做什么?”
宋徽衣额声,挠挠下巴:“这我也不太清楚,方才联系曹仙官,曹仙官说他凑巧在震泽江钓鱼。”顿半晌,凑到耳边悄咪咪地嘀咕两句,“八成是面江兄占了此地的缘故,鱼儿都被吓跑了,曹仙官一条都没钓到,正在气头上。”
“……这种借口你也信?”
“曹仙官没道理骗我吧。”
苏长运双臂抱着:“满不正经的人,莫被他套路了去。”
宋徽衣弯眼笑起来:“以后注意。”
面江打着浑身犀利水刃猛然冲来,速度肉眼不见,苏长运提剑抵挡,因特等煞疬本身就是禁制的缘故,与他敌对之人皆会被迫封印半数实力。苏长运化仙前便是武将,招式未曾落了一点速度,面江险险避过他奋力剑击,身旁若干磅礴利刃顿生,直直冲向苏长运心脏,没曾想宋徽衣横插一手,提剑抵住了半数利刃,另一半数却直面砍碎宋徽衣血骨经脉,整个右臂眨眼被削成肉泥。
“宋徽衣!”苏长运接住他,见他右臂血流不止经脉寸裂的惨样,宋徽衣面不改色,抖也不抖一下,转为左手握剑,二次挡住多重水刃攻击。
好在援兵赶到,曹寄芳出戟狠狠砍向面江背脊,锋芒破身,从左往右,愣是将其身板斩断两半,力道狠绝,面江口吐黑血,抓住即将坠江的下半身急急忙忙与上半身拼凑到一块,却触到曹寄芳冰冷双眼,浑身忍不住一颤,见战局不利己方,果断撤退。
三人落地,曹寄芳掌中战戟化水消散,轻轻抬手,眼前那些个汹涌江岸竟逐渐风平浪静,水岸连个涟漪皱纹都瞧不出来,后转身瞧了瞧宋徽衣那副狼狈模样,没心没肺道:“来得正巧,若是再晚点,你们不得被面江那厮吞了进去。”
苏长运立在旁边静道:“你要是来早点宋徽衣手臂也不至于这样。”
曹寄芳挑眼:“长运仙官强盛,却要小仙官护你,莫不是最近感官迟钝,连身骨都生锈了是不是?”
“曹寄芳你有种再说一遍!”苏长运果真炸了。
宋徽衣见他俩又是要吵架,无奈举手:“那什么,二位,受伤的是我,能不能消停些。”
臂膀伤势较重,出血量大,自我恢复需要缓冲时间。宋徽衣暂用纱布止血,额角冒汗,疼痛自然是有的,不过似乎是已经习惯似的,喉咙里什么声儿也没发出来。
火堆直直翻腾,火星飞天,宋徽衣一时走神,萧则蜷在他身旁挡了半数风雪。萧则见他臂膀依旧冒血,伸舌舔了舔,温热触感软化了臂膀伤患寒处,疼痛感出奇没了,宋徽衣抬眼瞧着他,笑道:“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笑罢,顿了顿,“你就是小黑吧?没想到你能变这么大,方才多谢你救我。”
萧则兽瞳印着他那张脸,久久没动静。
苏长运将丹药递给他,面有愧色:“吃一颗,待回天界,我拜托图青老翁给你做一只新手臂。”
“过些时辰便会长回来,仙官不必自责,你这样体贴。”顿了顿,挠挠脸,“略有些不习惯。”
苏长运脸上烧腾,嘴里骂骂咧咧转身走了:“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曹寄芳这会儿钻出江岸,浑身潮湿,倒是抓了只水鬼,那只水鬼面若山猴,浑身长毛,体格甚小,如八岁孩童,尖牙利爪,胆儿却小,被曹寄芳丢在地上当场卷成圆球,宋徽衣问:“寄芳,好端端的怎地捉了只水鬼回来?”
曹寄芳从怀里摸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闻言笑道:“这玩意儿就是方才拖你下水的水鬼,你说咱们是将它煮了吃了还是丢到西荒地儿任万鬼啃噬?”眼神怼怼宋徽衣,宋徽衣了然挑眉,弯眼回答:“寄芳,它若不想说,便放了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行吧。”
苏长运怒道:“你们当过家家吗?”
曹寄芳解开禁术,水鬼却眨眼冲到宋徽衣面前,眼见利爪刺进皮肉,潜藏暗处的萧则猛然睁眸,尾巴似劲风盖过水鬼,将其扑腾一声狠狠摁进湿泥里。旁边宋徽衣惊了下:“这一下可不得被压死。”
萧则翻翻眼,挪开尾巴继续蜷着假寐。
那只水鬼原受面江指使,指名道姓抓宋徽衣而不是苏长运,这一点非常奇怪。苏长运面色凝重提出疑问的时候,没人回应,瞥眼过去,只见宋徽衣已然在火堆上架起大锅,将食材调料井然有序倒了进去,再拿汤勺顺顺味儿后,脸上开花:“味道刚好。”
蹲在原地抱手取暖的曹寄芳眼见锅里黑漆漆的颜色,抬手指指锅:“徽衣,都说色香味俱全,你这色能不能提高一些?”
宋徽衣与他同蹲在一块搓搓手捂暖,温声解释:“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寄芳,有的吃就不错了。”
曹寄芳道:“也对,我饿了。”
“……”苏长运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状,“喂,能不能先讲正事儿。”
火堆那俩二憨抬头朝他挥挥手:“长运仙官莫要害羞,过来与我们一块吃饭吧。”
“害羞你妹妹的老祖宗!”他朝曹寄芳呸声。
“哎他居然凶我。”
“哈哈神仙一家亲嘛,莫要伤心。”
“……”苏长运身板晃了晃,气得胸闷,开始后悔当初介绍他们相互认识,嘴里慢慢憋出句,“宋徽衣你手臂不疼了在那里瞎折腾?”
“多谢长运仙官关心,已经没事啦。”
为保清静,曹寄芳在周遭设下结界,海鲜大杂烩的浓汤香味儿却飘摇甚远,久坐在江岸礁石上守夜的苏长运闻见味道,肚子空落落叫了一声,最后到底原路返回,讨了一碗乌漆麻黑的东西,起初挺抵抗的一张脸,可惜香味实在浓厚,喝了一口便没停嘴。
隔日清晨天色未明,萧则察觉到腰板被甚东西圈着,身上沉甸甸的,幡然睁眼,望了望顶头的天,视线旁挪,瞧见那厮正双臂拥他腰板睡意酣然,坐起身,发觉不知何时变回人身,垂眼继续瞅着扒拉腰板不松手的宋徽衣,倒是没推开,轻轻抬手,一圈儿炙热气流以他为中心朝外迅速扩散,将暗处那些个觊觎神仙的妖魔鬼怪吓得遁地逃生。
宋徽衣闻见动静,在他怀里呜声,找了处舒适地方继续蜷着,萧则微微蹙眉,打算离开,没想到前方一柄战戟朝他脑袋直面刺来,萧则单臂扛人跳空躲避,战戟震地,飞沙走石,钉出了一个深坑,过后半秒,战戟铮然声响,自发回到曹寄芳手里。
曹寄芳早先便知那只黑狼不大简单,如今见到萧则人身,亮出武器便是一场打架。
宋徽衣在空中被颠来颠去,就算多严重的嗜睡也被逼得颠醒了,睁眼,还没搞清楚状况,垂眼瞅瞅距离二十丈的地面,心脏咯噔一声,双臂自觉攀紧了萧则腰板,老泪纵横道:“那什么,你们别打架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曹寄芳单手结印运控,身侧战戟连续翻转,笑道:“抱歉了宋仙官,曹某好不容易遇到南衡仙官,就想着和他打一场瞧瞧究竟谁厉害。”
宋徽衣汗颜道:“既想决战也莫要挑这种场合打架,我恐高啊两位仙官,谁愿意大清早的眼儿还没睁开便被强迫扯到高空,寄芳,你肯定也不愿意是不是?”
结果曹寄芳杵在原地思忖半晌也没思出个甚愿意不愿意来。
萧则表示同意:“宋仙官言之有理,曹仙人莫要钻我空子偷袭。”说罢,嘴角露出抹酷似嘲讽的笑来,“有违君子之道。”
宋徽衣擦擦冷汗:“南衡仙官不要火上浇油。”
所幸苏长运是劝架的,人立在下面叉腰直背地怒吼:“你们打归打,扬了老子满脸灰是几个意思?南衡,放下宋徽衣,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去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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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敲云逐山望新春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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