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一直守在门口担心的等着儿子,人都要急死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柳三娘小跑着飞奔过去,“长青,怎么现在才回,出什么事了?”
陆长青不想让柳三娘看到自己身上的伤,遮遮掩掩的低着头,“路上碰到大伯伯他们,留下吃了顿饭。”
“可吓死我了。”柳三娘刚松一口气你,就摸到陆长青身上的衣服扯了个大洞。
再借着月色细细一看,陆长青半张脸都肿了一圈。
就算没看到伤处,两边脸不对称相当明显。
“呀!怎么受伤了?!”
柳三娘连忙拽着陆长青往屋里去,小小的油灯撑起整个小屋的光亮,够看清楚陆长青身上挂的彩。
衣服皱巴巴的又添了几个洞不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左边脸已经完全肿起来了,陆长青叹着气由着柳三娘把自己摁在板凳上,配合着举起双手让人检查。
柳三娘叉腰气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长青知道逃不过这一劫,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只是对回来路上揍了沈进才一顿的事有所隐瞒。
他帮沈进才是人之常情,但他为沈韫出头,说出去可就性质不一样了。
柳三娘保不准会天天念叨他,整日里胡思乱想。
“你啊,白白挨顿打,还让沈酒鬼缠着我们给他赔银子,什么事儿啊!”柳三娘倒没想着去怪罪陆长青多管闲事,就是听见要赔十几两银子头疼的不行。
“就是赔钱也轮不到我们,咱不管,反正这事儿咱们帮了他,传出去村里人也说不了什么。”
陆长青照着镜子看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疼的直抽气:“没有那么简单,赌坊的那些人认识我了,到时候沈进才拿不出钱,也会找上我们的。”
“哎哟,真是欠他们家的!”柳三娘找了两瓶膏药过来,借着灯光捏着陆长青的脸扭过来,“那咋办,真要替他们还钱?咱家……也没这么多钱啊。”
陆长青把伤重左半边脸凑过去,口齿不清的支吾道:“改天我去药庐,问问师傅。”
“您就别操心了,就算真没凑够,官府还在呢,不能把我们怎样。”
柳三娘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去厨房住了两个热滚滚的鸡蛋,让陆长青滚滚脸消消肿。
看人闷闷不乐的,陆长青拿出今日在镇上买的银簪:“娘,送你的礼物。”
柳三娘这辈子都没收到过什么礼物,能想来的也就当年陆老三亲手刻了一根木簪,如今儿子出息了,送了个银的,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来,嘴上却道:“买这些干什么,留着钱你买点好吃的,我年纪大了不带这些都行。”
陆长青有些无奈,没苦硬吃式的父母还真是渊源流传。
陆长青道:“儿子会挣钱了,以后还会给您买更多。”
他不光要买更多,他还想从这里搬出去,搬到镇上搬到更大的城里,去见识更多的事务,再开一间医馆,操守他的老本行,像他爹一样,做个名声在外的好大夫。
过了一夜,脸上的肿消退了一些。
那张脸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惨烈,但他今天不想顶着这张脸出门。
过于丑陋了。
今日日头晴朗,陆长青跟着柳三娘把收拾过来的行李准备都拿出来晒晒。
其中有几本破旧的出本吸引了陆长青,陆长青翻开看了看。
发现新天地一样,惊喜的问柳三娘:“娘,这是我爹写的?”
柳三娘一边忙活着,一边回道:“嗯,你爹行医的时候都会有记录的习惯,不过我认字不多,看不懂也不舍得扔,就一直这么放着。”
这可是好东西啊!
上面详细记载着各种病人的症状以及诊治办法,对陆长青来说相当于百科全书的存在,比李成教给他的更要实用。
可惜书本残缺,统共没有几本。
“娘,就只有这些吗?”
柳三娘道:“很多呢,就是都放在老家什么地方,分了家后我也不好再回去拿,你奶肯定也不准。”
那倒没事,只要还在就行。
陆长青把几本书单独晾到一处,准备先把这些看透再说。
陆长青正低头研究怎么做个拐杖,脚边突然砸了块小石头。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萝卜头再墙头一闪而过。
陆长青起身出了门,果然是初九躲在墙头下。
初九抡起小胳膊朝陆长青招招手。
陆长青忍笑走过去,蹲下身子问他:“你找我有事?”
初九抱着手臂嗯了一声,“小先生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陆长青道:“那你不是看到了?”
“是不是你家小先生还让你帮忙带话?”
初九被戳穿心思,不高兴都写脸上了。
初九不满道:“小先生说,书院的事他不去,日后小先生会找你算账的,还让我问问你,昨天你揍了沈进才给他出气,人情他不喜欢欠着。”
还以为沈韫良心发现,会感谢他呢。
结果没头没脑的一句不喜欢欠着。
“没了?”
“没了。”
陆长青发笑:“他就没说说准备怎么偿还人情?”
初九皱起眉头想了片刻,确定没有了之后摇摇头。
今日小先生话很少,而且看起来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陆长青没当回事儿,他也不是真想让沈韫报答或是怎样,无非想着沈韫处境艰难,又瘸着退,想帮一把是一把,日后有机会把事情说开,好聚好散才是。
但他心里去总觉得怪怪的,沈韫说不喜欢欠着的意思,就是要还他人情。
以他的性子,作出什么举动他都不觉得奇怪。
应该不会以身相许吧?
陆长青想着想着打了个寒颤,他觉得沈韫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就上次写那封信要是别有用心的想着算计他,并不是真心对他有情有义,他那么聪明的人,还个人情不至于把自己赔进去吧!
他思来想去好多种沈韫还人情的法子,就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村子又出了事,沈家的父子两个差点死在自家院子里。
第一个目击证人正站在人群中间添油加醋的说着。
“吓死我了!我看见沈进才躺在一片血水里!他儿子就躺在旁边,胸口血淋淋插着一把刀呢!”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沈进才真不是个东西,这是要杀了自己儿子啊!”
“我看就是报应!翻个墙头怎么没把他砸死!”
是啊,怎么没把他砸死。
彼时,沈韫躺在药庐里,幽幽的望着躺在他对面床上的沈进才。
不过看李成手忙脚乱的样子,沈韫心想,沈进才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姑且让他再多喘两口气。
他身上的血窟窿倒还好,没伤到要害,李成帮他包扎过就围着沈进才转。
嘴里嘟囔着:“要不是医者仁心,我真不想救你!”
难就难在,他还真有点救不活沈进才。
“李大夫!你徒弟来了!”外面有人喊。
李成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把人叫了进来。
陆长青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猛然间放大。
沈韫看向他,黑黝黝的瞳孔里装满了无辜和害怕,然后捂着伤口委屈的说道:“我本来想给我爹钱去还赌债,没想到他要全部抢去,我……我打不过他。”
陆长青紧抿着嘴角,想要从沈韫脸上找出一些说谎的蛛丝马迹。
沈韫垂下眸子,“剩下的钱,想着给你买件新衣裳的。”
陆长青:“……”
李成在旁边催促道:“先别说了,长青,快来帮帮为师!”
陆长青捞起药箱快步走过去,查看沈进才身上的伤。
药庐外面有不少人看着,李成只得小声说:“脑袋砸了个洞,肋骨也断了两根,估摸着是刺穿肺腑了,就算你爹来了也不好救啊!”
在当下医学条件这么苛刻的情况下,确实棘手。
但陆长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没了。
“师傅,帮我把这里围起来,准备刀子和针线,我想试一试。”
李成经历过‘非礼’救人之法,再惊讶也赶紧着手准备。
沈进才的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两根断裂的肋骨,陆长青虽然以前坐镇妇产科,那也是尝尝要动刀子的,且手法极稳,时常被叫去别的科室帮忙。
要将沈进才胸口的两根肋骨接上,检查一下是否真的伤到内脏。
陆长青让李成去准备了些麻沸散,便开始操刀子干活儿。
沈韫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动静,隔着一层布隐约看的见陆长青的身影。
他怎么就忘了,李成是庸医,可陆长青却是个变数。
沈韫就那么盯着里面的人影,不知道盯了多久自己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被疼醒的。
沈韫低声抽了口冷气睁开眼。
陆长青坐在床边查看他肩上的伤口,动作可算不上温柔。
沈韫向后躲躲,却又扯到伤口疼的的他直冒冷汗:“你想疼死我!”
“现在知道疼了?”陆长青扔了手里换下来带血的棉布,在药箱里挑挑拣拣找出一瓶伤药。
忽然话锋一转。
他说:“刚才我去你家看过了,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刺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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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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