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终于又一次回到北域,驾马出京那日正逢一个艳阳天。
北地的战情复杂,远非一夕而往的局面让这场战火被无限拉长。
转眼又是两年,期间,江茴也曾无数次拉着谢然重回西郡。
但奈何他的心不在那,也叫医者为他操碎心。
南来北往,好多时,谢然在北域也曾再见许多熟悉的面孔,转眼间又阴阳两隔。
每场战事都死人,在这里,谢然也逐渐明白,生死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矫情的话题。
但,最后一战。
在多方的努力下,大周这些年最成功的便是成功击垮了外邦各族间的联盟。
朝廷有主要针对的异族,而各国之间,乃至于游牧民族的部落之间,并不是每一股势力都愿打这长久战。
他们耗不起,于是联盟出现裂痕。
营帐中。
“嫂嫂。”秦挽华掀了帘帐进来。
后头跟着陆渝川和棠溪。
谢然从笔墨之上移开目光,抬眼望去。
棠溪朝他微微点头。
其实单属于大周的这场战争在一年前就已算基本落幕,而再多出来的,是由于另一个原因,楼兰内部的分裂。
由慕生的口向外传导,加上乐星竹这个能人的修改加工。
告诉天下人,如今的楼兰王室不正。
二十多年前便有一桩惨案,大周的和亲公主曝尸荒野,王宫中的自相残杀已成常态,更有甚者派遣细作,潜伏各国。
消息一出,本打的也是一个舆论战,慕生在北域,干脆请命往楼兰周边的其他国家游说。
“对了,江茴呢?”
连着好几日,送药的人全变成陆渝川这个家伙,谢然还有些疑惑。
“哦,你问师妹啊。”陆渝川递过了碗也在想。
“好像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了。”
所以谁有见过她?陆渝川转头看旁人。
秦挽华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她还在三天前。”
“似乎。”棠溪道:“说是要去找什么……药引?”
药引?
谢然怔了怔,随即想起,是了,经过江茴长达两年的啰嗦,终于,他的病好了大半。
“也是多亏了你们。”谢然没有多想,仰头喝下了全部的药汁感叹,“结果这两年,我看你们哪个都比我自己还要关心我自己。”
“那当然。”陆渝川见他把药喝完了,一屁股坐在桌上,插着手。
“医者仁心,你可不懂,师妹她是觉着她这辈子都很难再遇上另一个比你还能折腾的病人了。”
是吗?谢然低头,晃了晃脑袋,唇角便不自觉上扬。
……
“咚咚咚——”
却正是帐中几人闲话家常的片刻,外头鼓点声密集,终是叫人卸下了几分笑意。
这最后一场攻城的战役开始,根据他们的预计,只要这场战争再赢,很快,楼兰本国就会因为受不了周边的压力而选择和谈。
但这整个北域的边境线究竟有多长,两年是时间,驻扎在这里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将所有的外邦驱逐至洛川以难。
按着当初临安公主一路逃离的线路,可如今这些全都是大周的国土。
战场上,终究是骨肉至亲,刀剑相向,希米雅为几个月前重伤在他的刀剑下的兄弟问大哥:“秦将军,挥剑向自己的族人,你就不怕被这天下耻笑?”
可是这么多年,在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之后,马蹄之下脏乱的淤泥溅起血花。
秦岁安手中提枪,总是很轻易的忽略希米雅的高喊。
只是在几个交锋间,一个下压,交错而过时面上火辣辣的疼。
感觉是有鲜血流了下来,但换来对方的重创,他觉不亏。
“这个世上,亲不亲的很难说。”
抓紧马背上的缰绳,战场之上,任何一个位置,他不是只有一个敌人。
还有四面八方冲来的小兵,用混乱足以形容。
希米雅抹了把脖颈上的伤痕,笑的肆意。
“对啊,这世上亲不亲的很难说。”所以,难道世人真的会觉得那个视他们为无物的父亲死后,他和可兰迪有多伤心?
不过是伤心自己,从冷漠的父亲眼下转到恶心的皇叔手上。
到今日,真的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
可却又渐渐落了下风,“兄长,真的不能放我们一马?”
“我有家。”从前有爹娘,现在有爹娘兄长小妹和谢然。
希米雅和可兰迪,在秦岁安的记忆深处是有这么两个人影的。
可以是是一个意外,但楼兰王对他们的轻视,却真算不上是因为对两兄弟生母的鄙夷。
只是当初,王有一个自己深爱的妻子,于是不愿承认,在爱妻眼前,他居然会对妻子有一时的不忠。
他们唯一的独子那个时候小,临安公主对一切看的透彻,所以秦岁安在小的时候,由母亲的教导下,也曾偷偷的去看过双子。
看看他的兄弟,生来可怜孤苦的二人。
如果一切没发生,如今还站在楼兰王都,享受着父皇母后十年如一日偏宠的离羽会和他们相处融洽,甚至真的成为一家人。
但今时今日,早就不同的秦岁安,“你们是谁的兄弟?我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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