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何追我

不知到了几更,“呯”的一声巨响打破暗夜,院门被猛力撞开。几条黑影扑进院中。院中两只巨物被惊醒,“嘎嘎”怪叫着扑向入侵者。

“呜!”“哇!”“混蛋!”“甚么东西?”“啊他娘的好痛!”闯进院中的黑衣人乱糟糟地惨叫。

“鹅!”“鹅!”“是大鹅!”有人惊叫。有人手起刀落。夜雾里闪过几道寒光,随着“噗”“噗”两声闷响,两只大鹅顿时身首异处,瞬间失去了攻击力。

“咚”“咚”“咕咚”“咕咚”那是大鹅的头颈和身子相继落地,最后发出的警示音。

打斗声、叫骂声霎时全都停了,院中一时陷于静寂。

屋子里有了动静和光亮,屋里的人显然已被惊醒。窗户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持着灯向门口移动。

持灯人拉开屋门举灯张望,灯光正撞上奔到门前的蒙面大汉和他们手中的寒光。

“谁?!你们……”这声惊问刚出口就碎了。

“叭”的一声,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屋里没了动静,屋外没了声响,静得吓人。

只余下那两只永远叫不出声的大鹅,躺在浓雾里。

曲芙蓉大喊着“爹,娘,快来!”翻身坐起,朦胧中,见到头顶的帐幔,忽然醒悟,又是这个奇怪的梦。也不知怎的,自从与爹娘失了音讯,这个怪梦时不时跳出来惊扰她。

抹着额头的汗,平静一下,她刚要重新躺下,透过朦胧的纱帐,猛然瞥见一个森森的影子,正杵在地当中。

刚刚平静的心倏地一下收紧,她失声惊叫起来:“啊!”

“别叫,别叫,是我。”听着是苏莫寒的声音,他的声音急促,带着一些紧张。

曲芙蓉抚着差点跳到嗓子眼的心口,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愤怒地道:“你,”刚张口发现自己嗓音不对,忙改了男声吼道:“你为何杵在那儿?梦游呢?想吓煞我?”

“别误会,别误会,我听你一直在呓语,大声喊叫,似是被魇住了,想叫醒你。”苏莫寒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很激动。

曲芙蓉仍然惊魂未定,未及多想,还没出声,却听到苏莫寒紧接着道:“你这人好吵,我出去了。”他的声音竟然变得十分慌张,他的身影也急急往外间移动。

曲芙蓉感到莫名其妙,撩开帐子,瞧见他身影往外去,没在外屋停留,而是径直走去开门。门开了,照进一缕月光,他背影一闪,出去了。门又重新关上,留下曲芙蓉一个人坐着发懵。

曲芙蓉好半天才重新入眠,好像没过多久,就被门外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发现天亮了,再看看外屋无人,这个苏莫寒真的一宿没回来。

她从床上起来,一丝寒气袭来,令她两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清晨都这么冷,夜里只怕更冷,这个苏莫寒去哪儿了?她打开门张望,却见苏莫寒两眼惺忪,正从外面走廊的地上爬起来。

芸苓站在一旁惊奇地问道:“莫寒哥,你怎么待在此处?”

苏莫寒有些窘,本想在外面待一会儿等天亮就回去,没想到竟倚着栏杆打起了盹儿,更没想到芸苓这么早来寻他。他磕磕巴巴道:“那个,本来只是想出来瞧瞧月亮来着,刚刚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莫寒哥怎的不在屋里歇息?”芸苓问着,正好瞧见曲芙蓉打屋里出来,她狐疑地打量着曲芙蓉,对苏莫寒道:“你,你把客房让给一个伙计,你待在外面?”

“甚么伙计伙计,这是我请来照料母亲餐食的。我是嫌房里闷热,特意在走廊里凉快,”苏莫寒不让她说下去,转移话题,问道:“表妹这么早寻我,有何事情?”

芸苓记起正事,道:“姨母让我瞧瞧你起了没,寻你商量今日起程的事儿,还有,姨母想喝安神茶了。”说着狠狠瞪了曲芙蓉一眼。

难道这个苏莫寒一直待在门外?曲芙蓉看着眼前的情形,正发愣,被芸苓一瞪,回过神来,忙道:“哎对对我去煮茶。”匆忙往后厨跑去,听到身后苏莫寒“阿嚏阿嚏”打着喷嚏。

曲芙蓉在梁振玉屋里见到了豆花,心里很替豆花高兴,她果然没有猜错,梁振玉当真收留了豆花。

豆花还那么小,比起独自飘零在外,自生自灭,能给人家做个小丫鬟,就算辛苦点,最起码从此后有饭吃,有衣穿,有地儿住,有人照管。何况这位苏夫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下人苛刻的主人。

她把安神茶摆在桌子上,单独端过一杯,对苏莫寒道:“苏公子,这是姜枣茶,祛寒的。”苏莫寒讪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没说话,端起茶一饮而尽。

梁振玉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苏莫寒,问道:“怎么,着凉了?”

苏莫寒忙道:“娘,我没事。”

芸苓斜了曲芙蓉一眼,低声咕哝道:“这会子装甚么好人。”

苏莫寒忙拿眼神制止她。

曲芙蓉装没听见,让苏莫寒待在外面她也过意不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心里只在盘算往后怎么办?是不是得找个借口离开他们?

起程时,梁振玉和芸苓同乘一辆马车,豆花随曲芙蓉乘一辆,苏莫寒给他自己留了一辆,也不知是困了还是真着凉了,一上路,他就弃了马,钻进马车里了。

曲芙蓉坐在马车里感叹,还是乘马车舒服,自己走路那脚上经常磨出水泡不说,刮风下雨日头晒着都没个躲处。

没过一会儿,她也困了,昨儿夜里回客栈本就很晚,半夜里受了惊吓,好久没能入眠,快天亮了刚入眠,又被芸苓吵醒。这会子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很快让她迷迷糊糊打起了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曲芙蓉被马车外的喧哗声吵醒,掀帘瞧瞧,马车正经过一喧闹的集市,卖馄饨的、卖风筝的、卖糕饼的,一个个摊贩从马车旁掠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穿梭来往的人群。

好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了,上一次全家人一起逛集市,围在一桌吃馄饨,还是去年中秋节前日,曲芙蓉瞧着,心里酸酸的,爹娘会在哪里?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去澄州了吗?

有拨浪鼓的声音传来,曲芙蓉心想,牵着娘的手摇着拨浪鼓的孩童多幸福,便循声瞧去。却见路边的茶水桌前,向里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背着一个柳条筐子,筐子上插了只拨浪鼓。

原来是个货郎,走街串巷的货郎都摇着拨浪鼓,让人一听就知道货郎来了,所以拨浪鼓又称货郎鼓。

曲芙蓉盯着那只货郎鼓,近了,又远了,心里想:要是赵家村的老货郎就好了,说不定会带来什么讯息。又一想:不可能,他怎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茶水摊渐渐甩在后面了,货郎的背影变成了侧影,曲芙蓉忽然顿住,那不是老货郎嘛?!是的,真的是他,赵家村的老货郎!

曲芙蓉连忙跳下马车,叮嘱豆花不用等她,她会再赶上去的。

曲芙蓉跑到茶水桌前,惊喜地对着老货郎喊道:“赵大爷,真的是您呀。”

老货郎面对眼前这个一身粗旧布衣、说话粗声粗气的小子,一时没认出来,疑惑地问:“你,你是?”

嗐,曲芙蓉换回本嗓,细声道:“我是曲芙蓉,曲家村的曲芙蓉啊,”又坐到他桌对面,指着自己道:“赵大爷,您仔细瞧瞧,认出来没有?”

老货郎认出曲芙蓉,激动地道:“曲姑娘,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才走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到澄州了。”

“您怎知道我要去澄州?”曲芙蓉好生奇怪。

“我,”老货郎正要细说,曲芙蓉瞧见苏莫寒从远处走过来,左右顾盼似是在寻人,忙道,“赵大爷,您先等会,过会儿再说,我先打发这个人。”

曲芙蓉走出茶摊,迎着苏莫寒走过去,方欲开口,差点忘了换过嗓音,赶紧打住,“咳咳”咳嗽了两声。唉,这个麻烦劲儿,还是得想法远离他们,自己一个人赶路。

苏莫寒神情有些焦急,见了曲芙蓉即皱眉道:“你怎么跑此处来了?都等着你赶路呢,赶紧走吧。”

曲芙蓉摸了摸自己总是随身背着的包袱,又回头瞧瞧老货郎,有了主意,正好有借口离开他们,便指着老货郎,对他道:“苏公子,我家人寻来了,我不同你们走了。”

苏莫寒颇有些意外,瞧瞧曲芙蓉,又瞧瞧那边坐着的老货郎,来回打量了两遍,沉思了一会儿方开口道:“好吧,后会有期。”

“等等,还你。”曲芙蓉叫住他,将那锭银子扔还给他。

苏莫寒顺手接了扔过来的银子,愣怔了片刻,想起什么,忙掏了一把碎银子递过来,道:“应当付你的酬劳。”

曲芙蓉大度地一挥手,道:“不用了,算我违约赔你的。”怕他再纠缠,说着就往回走。

“等一下,”苏莫寒脱口喊出。

曲芙蓉转回身来。

苏莫寒目光悠悠,欲言又止,良久方轻声道:“小七戴上花会更美。”

似是说给小七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曲芙蓉回到茶水摊,老货郎望着远去的苏莫寒,问她:“曲姑娘,这位公子是谁啊?”

曲芙蓉道:“他啊,就是路上偶遇的,小心眼,还记我仇呢。”

“不说他了,”曲芙蓉道,“赵大爷,您快说说,您怎的知晓我要去澄州?除了张三叔和张三婶,无人知道此事儿。”

老货郎道:“我就是从张三兄弟那儿打听来的。我听说曲姑娘去了澄州,就一路追你,没想到在此处追上你。”

“追我?为何又追我?”

一个“又”字方出口,曲芙蓉和老货郎同时苦笑一声。

上一次,曲芙蓉被老货郎追得差点跑绝了气,还是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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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凡曲
连载中向芙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