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县

七日后,天微亮月亮还挂在天上,十辆板车被人拉着就出发了。

平日里村里人很少有出村的机会,从挑担的货郎那交换些东西就满足了大部分生活所需,有时候收山货的小贩也会带来他们紧缺的东西,而且每逢月底会有离得近的村聚集而成的村集,那就更不需要出去了。

不过这次耽搁了近两个月,村人们等不了人来了,家里什么都缺,最大一条就是盐没有了。

所以这次每家基本都派出一两人跟着出来,还有想着让自家小孩跟着瞅瞅新鲜的那人便更多了。

李江离带着秋兰,其他五六岁的小孩也被大人抱着坐在铺着干草、被垫和草席的几辆板车上,听着走在车两侧的大家说的热闹。

有说新粮多好吃的、到了县里买什么东西的、这次回去多种些什么菜的……

后来不知怎么说到谁家里人生病后来怎么样的?

他侧过头往那边看了看,听人说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现在村子最大的是村老们有七十多岁了,最小的有两岁多了,都是最需要注意的,其他的也不能让人放下心。

积年劳碌成疾,没享多少福却受过很多罪就是下梁村人的真实写照,好在这里人身体素质普遍好,不知道是不是和空气浓度、水土有关总觉得比现代待着更舒服。

接下来他即将要加入下梁村这个大的家庭了,也会尽他所能改变村子里的生活的。

经两日,在城外又等了一夜,李江离终于进了县里,也怪这地方靠近常被进犯之所,没有乡镇,不然可能也不要赶那么远了。

县里四通八达,道路都很宽敞,并没有给人很落后的感觉,反而看着井井有条,只是人流量不小,虽离摩肩接踵的程度差的远,但却能听各处的吵吵嚷嚷,又让人觉得乱糟糟的了。

板车被放在专门停放处,留下两个汉子看着,谁提前回来再轮换,梁村长叮嘱完各家看好娃娃,就让人各自去逛,也不再管。

李江离带着草帽新奇的打量各处,在旁等老爹安排完,他们在县里可以呆一整天的时间。

梁村长交代完就攥着人的手带着他走,李江离也不挣脱,虽然他都快三十岁了,但明显在老爹眼里还是个小孩。

“等等老爹,我想先去趟当铺。”

“是要把颈坠当了,你可想好了?”

“我把外婆的遗物收好了,那链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梁锤子也没拉着不让,江哥儿有自己的想法,做大人的不能太拘束着小儿。

带着人去西市王家开的一家当铺,李江离看着匾额上刻印着的字,名字平常就叫王氏当铺,字体却有花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不一般。

到了里面,就有伙计笑脸迎上来问是当物、借钱还是买货、赎物,李江离对这家店还是挺有好感。

“当物”

“那您先等等,前面人多,小的给您拿签号,您先坐着喝茶。”

“可以提供笔墨纸张吗?”李江离抬了抬遮挡视线的帽檐,看着伙计问。

“这……”

“一角纸能写一个字就够了。”

“欸,那您等下。”

活计看人虽穿着麻布衣,但是个识字的,也不敢小看,自己去把东西拿齐给过去,之后才去门口迎人。

李江离拉着老爹坐下,舒缓口气,在外面耽搁了不少时间,空气都毒热起来,铺子里应该放了冰鉴盛冰,在这里呆着不像外面那么燥,看来已经有储冰或制冰的技术了。

写了字,拿上号,等了大概五分钟工夫,就有窗口空下来,他一米八的个头刚刚好可以平视着和里面人说话,学到了,看问题的结论可以不下的那么早。

把阿娘给缝的布袋拉开把链条拿出来递过去,里面人皱皱眉,拉长脸把坠子放在秤上,辨认一番。

“重24铢,银质。”

李江离心里点了点头,和他算的差不多,大概是15克的重量。

“值一两银。”

“确定吗?现在能把银箍的那么细再连起来吗?”

估价的在里头翻找不多久,坐回去把东西递给外面的人看看。

李江离服了,谁那么有才气在比他要当出的链条粗一点的木头上雕微型景观。

拿了一两银子丧气的跟着老爹出去。

“我听老哥哥说这家当铺估价放贷最是公道,也做东市有钱人的生意,在那地方也开了这样一家当铺。”梁村长安慰着人吐口说。

李江离缓过劲,对刚刚的事也没上心,反而问,“爹的老哥哥是?”

说到这个梁锤子可就得意起来,“他是县里帮人起名写信读信的老书生,赵李两位村老家的加上咱家的那三个小的,刚出生时名字都是他给取的,嘿,名字好、听着也像家里是有学问的,三个小的也好,村人们见了谁不夸一句。”

他就说三个少年的名字跟其他人的怎么画风那么不一样,村里人都像是虎子、补子这一类的,敢情是专门取得。

“你赵爷爷家就得了蕴哥儿一个老来子,可是宝贝,能受住风就带人来县里找了老书生起了名儿,从那咱就认识上了,蕴哥儿和另外两个小的只差了一岁,虽是两辈人,但这不正赶上了嘛。”

“老哥哥性子好,也没看不起咱,只是这些年他身体不好,轻易不再出来了,咱也不能叫人劳神受累,所以其他人都没赶上,另外也有不舍得找人取或者钱不凑手的,也就这样了。”

李江离有些可惜,名字伴随人一生,是能给人力量的,有时候还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不过现在有你在,以后再有娃娃,就都能取上好名儿了。”

李江离就笑笑心里还有点虚,他是个取名废来着,不过也可以让这批学生跟着想,再不济从歌词古诗里凑。

梁村长还在感叹,“你那刘阿伯认识的人多、对县里的事门清,每次来县里我都会去他那坐坐,这次你跟我一起去,让他给认认,知道我梁老汉又得了个好儿子。”

李江离点点头应下了,让老爹高兴高兴。

说着话,到了县衙,正堂乍一看还是很唬人的,细看就觉着像是多年未检修过的,好多地方看着都有些破陋,好在衙里有人气儿撑着,不然可能东西毁坏的更加厉害。

猜着衙后住人的地方应该更好些,要么不可能堂堂正经进士出身的县令大人会那么委屈自己吧!

他们也不去正堂,要进的是旁侧厅开着的小门,门檐下还有两个差役把守,看来轻易是不让人进去的。

透过人墙往里看看,也有百姓向小吏弯腰低询着什么,不多才三四个而已,可能是跟老爹一样没来得及更订户册的。

走到门口,还没开口一差役就挪开了身,看来是让他们进去,李江离有些吃惊,原来看守就是个摆设吗?

看老爹也很惊讶,那就是猜错了,心里有点纳闷。

梁村长对着差役躬身拱手,“公人好,上次还没来得及谢您去俺们村报信。”

王丁扶着人直起身,“梁村长说的哪里话,小子办的都是公事,当不起一句谢。”

“这次来衙里是更订户籍的吧,那好办,你直接进去,找里面一个用左手写字的吏人便是。”

梁村长没想到这位王差人会那么热情,明明上次见了都不耐烦说两句话的。

王丁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咳了咳,“你们进去吧!”

“不知公人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李江离插口学着老爹低头见礼说话,庆幸这里礼制不严,没一定强求人对贵人磕头下跪。至于有功名的读书人的权力在这方面表现的相对隐晦,他们整体上会获得百姓们的尊重,但又不会被架的太高,“见官不拜”等有些地方与老百姓区别不大。

这是因为世家已经被削弱到底了,影响力微乎其微,寒门书生也没能顶上去,形成党派左右政权,权力都集中在皇帝手上。

当然李江离现在是不知道的,而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皇帝,步入权贵的圈子。

王丁早就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青年了,虽着麻布衣衫,也看不清面目,他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感觉身姿跟其他人不一样。

“什么忙?你说,能帮上帮你们一把就是。”说出这话,王丁还觉得自己可高尚的很,比面前这人也不差什么,而且说不定是个丑……

李江离把草帽往后扯,仰着头看着人说,“求公人把这张纸条递交给县令大人。”

王丁听清话皱紧眉头,怀疑这下梁村人是不是专门打听过他,毕竟现在他刚得了大人青眼,被陈县尉派出去办过事。

把两人扯远,压低声音说,“找大人什么事?”

“公人只要把字条递上去,大人想来是会见我的,保证不会牵连公人。”李江离也知道为难人了,可老爹在衙里没什么门路,跟官爷们一点话都说不上,本来都想着进厅让小吏盘问完,押到县令面前了,写纸条是怕到人面前说不了话,有个应对。

王丁是能递话到大人跟前的,说起来跟下梁村一丝关系,自从放完粮那一晚给大人讲完故事…不是是汇报完工作,大人就开始看重他了,那姓梁的还跟他套近乎,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呢!

真想呸他一脸,要不是他自己机灵会说话,不被惩治就不错了。

他也没敢跟人说啊!他们不可能探问到一丝联系,那就是他刚刚态度太好了,想从他这入手,该死,真会顺杆爬啊!

李江离看差役脸色变来变去,觉得这人可能怕受连累。

正要放弃,就听他说行。

王丁转念想:罢了,人都求到跟前了,还能堵着不让大人知道不成,也是受怪罪。

再说这下梁村跟姓梁的不是一路的,就当是给个人情,能恶心一下姓梁的也好。

王丁留他们在这等着,让一同值守的兄弟看着点,他有事要通报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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