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出后衙。
等被王丁陪着登记完身份,亲眼看见自己的名字落在老爹那一户册上,心情抖擞。
重新戴上草帽 ,刚离远,李江离狠呼吸一口气,他被亲爹江瑸找上都没那么“难受”过。
扶着抱着包袱有些腿软的老爹,等人缓缓劲,也不着急。
梁村长这辈子都没抱过这么多钱,见着街上人来人往,看谁都像是扒手,也不敢大意,攥着江离的手腕,尽量显得平常地往前走,他得赶紧回去多喊些汉子跟着江哥儿。
李江离走在旁边边注意着来往的人,边盘算着下午要买什么东西,啊!忘了在县衙讹一顿饭了,不过老爹吃着也拘谨,便宜那狗性儿人了,也不知道吃什么好吃的,他天天红薯土豆还有之前那高粱饭的觉得胃快给吃伤了。
走到停放板车的地方,人都回来了,板车上放着一些粗罐、布包一类的东西,一辆车堪堪才装满,六七十号人正散落在空处吃来之前蒸熟烤熟的红薯土豆,连小孩子都睁着大眼睛仔细抠擦着外皮,乖乖的也不哭闹。
江离总觉得他前世是欠了下梁村很多很多的债没来的及还上,不然怎么每见村人们那么贫苦,情绪便会一瞬零落。
不过今生承了很多情是确定的,不再多思,挣开老爹笑着走过去。
“大家吃什么好吃的,那么香,弄得我都饿的不得了,给我也拿一份呗。”
听着江哥儿逗趣,大家都争着要到板车上拿自己家的粮要给江哥儿尝尝。
李嘉荣手快,“夫子,我拿来了,给你吃。”
江离也不在意上面被沾上的脏污,吹了吹咬上一口,“很甜,谢谢嘉荣。”
李江离看这些跟来的十五六岁的学生,就跟看自家弟弟妹妹一样,至于那些十七八到二十岁的都能当半个大人来使,到了相看姑娘小子的年纪,平时都会帮家里做些活计,这次便没跟来,想着自己腰包也算鼓了点,回去可以给他们带些礼物。
“村长,江哥儿的名登上咱们村的册子了吗?”
“以后就是咱们村的了吧!”
……
大家伙儿虽从两人脸上没看出什么坏消息,但还是想听村长开口让他们确定一下。
“俺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你们就放心着吧,以后啊江哥儿就是俺梁锤子家的老三,咱下梁村的年轻一辈,那是谁都不能来抢的。”
梁村长说着高兴的连肚子都不饿了,他高兴啊,那是真高兴!
‘江哥儿别看年轻,那说话谈事可真是厉害,他梁锤子认了这么个儿子那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过年要多上两柱香,向祖宗感谢他们老在地下庇佑后代子孙,嘿,真是做梦都能给笑醒了。’
抱着包袱的李江离看老爹都不安稳吃饭,轻轻拍了拍他,把闵哥儿递来的午饭推过去。
梁村长接过村人从买来的大桶凉茶中舀出来的一碗先灌下,等心跳的不那么快了,才拿起来缓口气慢慢吃。
等都吃完饭,大家伙儿正要找个地方乘凉打盹,这个时候人都正乏,还在外面逛着的人不多。
看出江哥儿有话要说,梁村长把汉子小子们都叫过来就近围散点,赶蕴哥儿先到外围去,才和他到一颗树荫下蹲下说话。
李江离先将老爹拿给他的包袱放下,银票也掖进去,把一路完善过的想法说给他听。
“我想把这里的九十两银子买来的物资捐给村公里,老爹你先别急,等我说完。”
“我如果自己拿着这么多银两自己花,先别说自己过不过意的去,就说久了真不会惹来眼红的吗?到时候别为了这么点钱把咱们村人心给折腾散了,那才是因小失大、贻害无穷。”
“再说老爹是不信我吗?我出来一趟既能挣得这么些钱,以后就能带着整村人挣大钱,人人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羡慕上梁村的。”
梁村长还能怎么说,那好话赖话都给这小滑头说完了,只能用手指对准人额头戳他一跟头。
李江离装作被碰的狠了,坐下去倚着树喊疼,看老爹被吓了一跳,给摸摸头才嬉笑着起来离远怕给揍。
见老爹不生气才蹲回去,正经说他的第三个理由,“我也不是白白捐给公中,谁要是想使我用这笔钱买来的东西,强制性的一户要给一两银子,也不管那家有多少人,全部都是这个数,限十年来还,说是捐其实是借,要是不想借,那也不用给钱,要是有那想耍赖的,老爹到时候也好给分辨,以后再有好处就少分或者不再分;对殷勤还钱的,那也可以多亲近倾斜些好处。”
梁村长知道江哥儿还是亏了的,就算是村里都还钱那也够不到九十两银子,说到底还是小孩给的补贴。
叹口气点头同意了,这番话还不知想了多久,孩子有这份心怎么忍心让他失望,他是既欣慰又难受啊。
“你想买点什么?”
“两头牛这个得有,不过现在买了不划算,等秋收之前咱们再买,老爹看行不?还要估计一下健壮的牛需要多少钱?咱先留出来。”
“留出来三十两银。”
李江离找个木棍在地上比划着算,“两头驴给拉车?”
“一头就够了。”那划掉九两。
“养两只羊,做种羊。”减掉六两银。
“买些红糖补补身子。”一斤一百文的话,五十斤去掉五两。
“光靠吃新粮也不好,买些油、盐、面、米,不多偶尔可以拿来改改饭食。”除去五两。
“一家给买一斤也就是十六两的棉花,现在他们自家做好了,到冬天塞进袄里好出门。”估算要十五两。
“最后买串鞭炮,去去这段时间的晦气;剩下大概十五两的钱给可以先留着,买田、买些鸡鸭、农具、应急…都行,总之就是平分给每户人,多的老爹先收着,再看是个什么章程。”
“对了,还有驴、羊这些交给谁养,谁家就不用还那份钱了,平时只要村人没急用,都可以使,老爹给找两家喂养牲畜的好手。”
梁村长不住点头,江哥儿想的再妥帖不过了,谁要是不想要、不想使特别是打着留下这些东西再转卖主意的,最好趁早提出来,否则别怪他梁锤子翻脸不认人。
“那剩下的老爹安排人分头去买,我拿那十两银子,带那三个小的自己去逛逛,约莫申时回来。”
李江离说完见老爹眨眼笑着同意,拿上散钱到人堆里拉上不住打哈欠的人跟自己走。
拍拍三个小的,刚说要请他们吃糖葫芦,那头闵哥儿和嘉荣立马精神了,绕着他左右就跳开了。
正好见着扛着草靶上面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的小贩,一人给买了一串,给自己也来上一串。
他还没尝过古代正宗糖葫芦的味道,咬上一颗,唔,不太甜、酸味更多些,但也还好,籽不太多,糖味很正不是那种咬碎很会呛喉咙的,嘴里唾液真是忍不住分泌,一下就干完三四颗。
左右看看,连蕴哥儿也露出了孩子气来,觉得这才对,小小年纪学那么老成沉静做什么,糖葫芦真是很特别的一种小食,也勾动他的回忆来。
记得小时候每每有买糖糕的经过家门口,都会拽着外婆给买上一个,天天走到门槛旁听着,生怕错过一次,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会做的。
咬开糖糕焦软酥红的外皮里面就是白嫩的糖心,那滋味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长大后再吃都没有那个味道。
忍不住了,问已经炫完小食的闵哥儿这边有没有卖的。
“有,平时都会在刘叔住的胡同外面那一片吆喝。”
李江离听出是给他们起过名字的刘老叔,想着老爹还要带他去那坐坐,留点钱回去多买点。
带着人去采购,小头可以靠着公里的那一份,但想要再过好点还是不要怕花银子。
先去杂货铺,买了点调料,酱油、醋、酒、盐都不能少,他还找一罐像酱豆一样的东西,听老板说是豆豉,果断买了,这边不适合种豆子,想吃还是要靠商人从外地运过来,可惜没找到海边运来的东西,蚝油也没见,不知道是没开发出来,还是不好运,毕竟它容易坏,先付一半定金把东西放在铺里回头再去拿。
之后领着人到人流量比较大的中等茶坊去卖些砖茶,家里的茶叶早就空了,早想着这一口了,他是在到这里之后,才爱上喝茶的,也尝不出好坏,就喝个滋味,有了点瘾头,连带少许花椒、桂皮也一块给买了。
让三个小的给抱着,去到布庄,买些棉布。麻布一直穿不惯,总觉得磨得慌,多亏和外婆学了两手,不然冷了贴身穿的上衫、亵裤和苦茶子都不好让阿娘做。
摸着料子还算不错,扯上近两匹省着点用的话家里每个人差不多都能做上两件,挑选石青、鱼红、杏黄、月白四色较为明快些的闲时在家穿。
又多添了上一匹素净的想着当床单、做被罩都不错,接着买了八斤棉花,他是怕冻的,就算是有炕可还是生怕受不住这里的冬天。
买了这么些东西,还没怎么样,银钱就花没了还差点超出了,多亏他精明,还向卖布的老板娘还了价。
大头的还是布和半斤汾酒,其他的买的量少就没占多少,其实他还想买个炉子,想着家里还有这么个财产,也就算了。
唉,这下连买糖糕的钱也没留住,还是要想法赚银子。
布庄里提供送货服务,捎带上杂货铺里的东西,就带着三个少年回聚集处了。
回去后,听着老爹详细说起银钱是怎么花的,又比和预算的相较多收回几两,现在手里不算买牛的钱一共还有近二十两,李江离简直晴天霹雳,为什么没买多少东西的他花钱那么多,难道是看着比较人傻钱多?
完了,忘了多买些米面了,光想着没有调味料了,还有小鸡要养着下蛋,听老爹说鸡鸭不在这买,其他的也都不缺,要再想淘买个什么,可以到村集上去看看。
虽这么说,李江离还是有些自闭,看来下次买东西要让阿娘嫂子跟着,不然就他带着三个小子不够给人骗的。
不过看着十辆板车上塞得满满的东西,又有些成就感,这就是他为下梁村打下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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