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听见林苑卿的质问,身子一抖呼吸有些急促,她费力的睁开眼,有些无助:“是,我就是月季。”
“你即便知道了我就是月季又能如何?你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是凶手。”
林苑卿手中把玩着匕首,声音疑惑道:“哦?我可没有说你是凶手。”
“你...”
月季张着嘴想要说话,仔细一想后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蔫蔫的闭上嘴。
“没有话可以跟我说了?”林苑卿抬眼看她,“礼尚往来,我给你讲了一个故事,你不妨也给我讲一个。”
月季沉默了很久,垂眸看向桌子上的手串和荷包,往事浮现在她眼前,美好的痛苦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她耳边只剩下一句:想活着逃出去,就替我办事。
“那日朝贺宴,我与姐姐都是端酒的宫女,她先我一步上酒,在一个拐角处我看见她被人拦住,没过多久,她便脚步一转匆匆去了御花园的方位。”
“我想起那个神秘人说的话,害怕姐姐出事便跟在她身后,谁曾想姐姐还未走到花园,只到假山背后就被一个人伸着手捂住嘴,拖到黑暗里,她手中的酒壶摔碎在地上。”
月季提到这时紧紧抿着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眯着眼睛回忆细节。
“随后,我感觉背后有声响,还没等我转头,腰间便抵上了一把匕首,那人压低声音威胁我要我别出声,我害怕于是连连点头应下。”
“他就这那个姿势,从腰间拿出药粉,让我打开酒壶他把药粉倒了进去。”
林苑卿摸摸腰间被手帕包住的碎片,续着月季的话说:“所以你端着下了毒的酒送给了三皇子。”
“我想,你姐姐在酒壶碎掉之时还没有死对吗?”
“是。”
月季低下头,嘴里漫出苦味,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见林苑卿继续推测。
“根本没有什么裴郎,对吗?那个神秘人就是你口中的裴郎,就是威胁你的人。”
这句话一出,月季眼前闪过一阵白光,耳边嗡鸣声响起,将现下的真实感撕裂,拉着她坠入贫瘠的虚幻。
“既然你们姐妹二人都在这,那就自己选一个结果。”神秘人将月季向前一推,和隐匿在黑暗里的人交换个眼神。
碧影从黑暗里被推出来,她脸色惨白,脸颊上还有人手指用力留下的红痕,泪眼汪汪的看着面前的人。
“月...”她张口要喊人,却被月季背后的人抢了先。
“你们其中一人去送这杯毒酒,剩下一人则可以离开深宫。”
听见这句话的碧影向前几步,手搭在托盘上用力握住,她看不清月季的神色,只能压低声音说:“让我去,好吗?妹妹。”
月季没有放开手,只是抬起头盯着碧影看,她声音带着冷意,“你不如收拾收拾脚下的碎片,还有,从离开家开始你就不是我的姐姐了。”
“你送的毒酒。”林苑卿出声将月季拉回现实。
“可我的姐姐还是死了,为什么?凭什么?”
诸多话语串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林苑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过是有人利用苦命的姐妹达成杀人的目的,为了能让自己脱身,最后杀了碧影。
什么裴郎,什么活着出宫,都是些哄人的空话,那人压根就没想让她们姐妹二人活着出去。
碧影死了可以替月季挣得一些时日去活,明面上确实没有人再敢议论这件事,但暗地里查的人可不少,三皇子一党若查出真相,死的就是月季。
下的一手好棋。
“你既然能说出那么真挚的故事,想必也见过裴郎的真面目。”
“不曾。”月季顶着林苑卿疑惑的目光,低着声音说:“他与我们见面一直蒙着脸。”
“......”
“你现在的处境比之前凶险,想活着就跟在我身边。”林苑卿收回视线,把东西收拾好转身要出门。
“我现在活着的**也比之前低。”
林苑卿听见这句话突然轻笑出声,“先活着,死了可没人给你阿姐报仇。”
“你要去哪?”月季愣了一下,快速起身跟在林苑卿身后。
“面圣。”
林苑卿伸手打开房门,阳光倾洒进来,照射在她身上,她微微侧过头,小声说:“跟我走。”
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一旁踱着步的福公公,她脚步一转走向左侧,靠近满头大汗的人。
“云姑娘,陛下有请。”福公公瞧见人出来后,便直接说了来意。
林苑卿跟在他身后,走的途中觉得这路线十分熟悉,这好似是去永和宫的路。
“陛下,云姑娘来了。”
安帝站在床榻前,双手背后,看不清神色,听见通报也没有反应,众人也摸不准皇上有什么心思只能愣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一会,安帝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之后许太医和其他两位太医便直起身子,转过身面对林苑卿。
“云姑娘,你方才在这永和宫可是说过知晓归灵丹?”许太医直言问道。
“是。”
随后两位太医也跟着问。
“你是否知晓归灵草的生长条件?”
“你有几成把握能带回归灵草?”
林苑卿吐出一口气,一一作答,“知晓,我有十成。”
在她回答完问题的一瞬,三位太医相互看了几眼,齐声说:“回禀陛下,云姑娘与太医院都认为归灵丹可以一试,并且云姑娘有十成把握可带回归灵草。”
安帝闻言缓缓转过身,视线略过面前的几人,直接看向林苑卿,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当真有足够的把握能得到归灵草?”
“回禀陛下,民女有足够的把握。”林苑卿的声音不卑不亢,十分坚定。
“那便一试。”安帝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宫中了,“朕只给你三日时间。”
林苑卿点头退出了屋子,看向站在一侧的月季,示意她跟着自己。
到了御花园,林苑卿停在假山背后,叮嘱道:“我离开宫后,把今日永和宫的消息放出去,尤其是我寻归灵草一事。”
*
“你要出京城?”沈霁淮摸棋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
“嗯。” 林苑卿漫不经心点点头,她眼里平静并未泛起涟漪。
“侯爷的消息不是向来很灵通吗?”林苑卿放下手里的棋,有些疲惫的闭上眼,“还未收到今日关于永和宫发生的事的信件吗?”
沈霁淮收回视线,手撑在棋盘上,声音平静,“我的消息算不上灵通,只是恰好知晓罢了。”
林苑卿闭着眼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今日我与太医院几位太医诊脉的结果一致,若找不到灵药三皇子最多活不过七日。而我又恰好知道那灵药叫什么,生长在哪。”
“于是那些太医便上报,让你在陛下面前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说辞。”沈霁淮接过她的话说道。
“不错。”林苑卿睁眼撑起身子,“陛下给我三日时间要我找来灵药救三皇子。”
“三日?若你有把握我便派人跟你一道去。”
“谁?又是宿景?”林苑卿抬眼望过去,眼中有些无奈。
沈霁淮思考片刻后,把手里攥的棋子塞进棋罐中,面上十分平静没有破绽:“不是,那人你也认识,于你而言应该算得上有用。”
宿景是暗卫不能暴露在明面上,此次行程不能派他去。
林苑卿沉默了一会,默默吐出几个字:“难道是玉娘子?”
“不是。”沈霁淮摇头否决,手指敲敲棋盘将视线拉回,示意人继续说永和宫里发生的事情,“至于是谁,你明日就能知晓。”
“那我便先行回房收拾行李了。”林苑卿故意忽视他的动作,站起身又说了一句:“至于宫中之事,侯爷不久也能知晓。”
在林苑卿迈步要走时,沈霁淮适时开口拦住人,“扬州我已经派人去过了。”
“有什么进展?”
“在扬州并没有张记的招牌,也没有李期所说碧影之事。”
“那还有什么意外收获?比如树林对我与李期下手的黑衣人是谁?再比如白玉菩提和海棠枝的踪影?”林苑卿进一步问道。
“有一个收获,并不意外,云姑娘可有兴趣听听?”沈霁淮避开那些问题提出一个新的吸引人的话题。
“说来听听,侯爷。”
“桃花是三皇子的人。”沈霁淮开口声音带着冷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沈侯爷。”林苑卿转过身和沈霁淮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杀意。
“云姑娘,或许它就是一个好消息。”
“先走一步了。”林苑卿转身留给背后的人一个背影。
房门被人从外边关上,光线被分割成碎片投撒在地面,沈霁淮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黑白棋放回各自的棋罐中。
随后他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走近窗户,打开了一个缝隙,不过片刻,从方才打开的缝隙里飞进来一只白鸽。
白鸽先是在屋内盘旋了一会,随后看准落脚地,随着窗户关上的声音,它稳稳落在刚刚收拾好的棋盘上。
沈霁淮将白鸽抱起,轻轻抚摸了几下后,从它脚上取下一个翡翠玉筒,他打开从中取出纸条,仔细阅读后,把纸条靠近烛火点燃。
纸条被他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中间,点燃的瞬间冒出一些白烟,随后快速燃烧,在即将烧到手指时,沈霁淮放松手指,纸条落在地上,慢慢燃烧殆尽,只留下一些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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