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我没你想的那么清高,我就是个俗人。”
周钲浅笑,“当不起你的夫子。”
季朗确实受到了刺激,呆呆的盯着手稿看了半晌,然后激动的一把抱住周钲,“除了你没人当得起我的夫子,你怎么知道我就好这口?”
周钲:“……”
木哈窃窃笑。
周钲扶额:“你的喜好可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莫非夫子对这些不感兴趣?”季朗坏笑。
周钲被噎住了,都是那个年龄过来的人,少年人的情动多多少少理解,他想得入神,一时间也没发现季朗对自己称呼的变化。
季朗也不多说,只是巴巴的贴过来:“就这么说定了哦!你做我老师,当我夫子。”
他说完不等周钲拒绝,转身就跑了,还一瘸一拐,看起来很雀跃。
木哈跟在他后面担心的叫着:“殿下,脚脚,小心脚……”
周钲看着忍不住笑,只是那笑意还没漾开就收了回来,寒意凝聚双眼。
“我说过不要再跟着我。”
他朝向窗外,声音阴冷,跟刚才温柔和煦的人截然不同。
“殿下——”窗外那人弱声唤道。
“滚。”周钲冷冷的甩出一个字,再无应答。
木哼守在周钲家门外,他在那树上已经呆了一天了,以至于感觉眼睛有点发花,好似看到一道黑影从那窗边闪过。
他再定了定神,发现原来是一只大黑猫,黑猫还发出喵呜一声叫。
紧接着周钲推开了窗,似有所觉的抬头看向门前大树。
一双眼在将将擦黑的天色中显得格外闪亮。
“树上那位壮士,要不要下来吃碗芹菜炒腊肉?”
木哼:“……”
周钲眉眼弯弯,手里拎着某人送来的粮食。
木哼舔了舔嘴角,他确实有点想吃了。
等他真正进了屋,他才知道为啥周公子会那么好心的请他进门。
木哼一边往锅里放调料,一边切着芹菜,切菜用的还是他的佩刀。
他是个暗卫,暗卫居然也要做庖丁?!天理何在?!
可是……殿下说了要照顾好周公子,尽可能满足他的合理的要求。
这个做饭算是合理的吧?!何况东西还是小殿下自己亲自送的。
周钲身体半靠在庖厨门边,看着高大威武的武士窝在狭小的灶台边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搞,时不时的插两句,再套两句话。
饭菜上桌,周钲去隔壁搞了点酒,两人凑合着吃了顿还算不错的晚饭。
周钲问季小殿下如今可有中意之人。
这个问到点上了,木哼自我发散思维,认为这是在关心殿下的私生活,答得不好可能会影响两人感情。
木哼反问:“殿下中意的可不就是公子你么?”
周钲:“我是男人。”
“知道啊!”
周钲:“我还是他叔。”
“又非血亲。”木哼又闷了口酒,“中意你当他夫子跟这个有关系么?”
周钲:“……”好吧,是他想多了。
木哼尽职尽责给自家主子当说客:“一般人也当不了殿下的夫子,你就说吧,殿下19了,只会天地玄黄宇宙鸿荒,练武这一块,十年前摔断手和腿就再没练过。”
木哼说着打了个饱嗝,眼底有点起雾,显然有点上头了,他继续道:“皇上说不练也罢,以后自有保护他的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木哼想了半天,“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所以殿下学不进去,也就没人逼他,左右有人帮忙替他做事。”
周钲想:这还真的是惯得没边了。
“可是……”木哼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声正言厉:“他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偏偏染上陋习,坑蒙拐骗样样来,但是门门瘟,关键是就这还能把自己坑进去。”
门门瘟确实是……太伤人自尊了。
周钲想着,好歹拿出一样精通的“陋习”来吧!
“就白日里那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木哼说,“他连逛个窑子都能走错房,也不止一次被人当做小倌调戏。以前他身边总归还跟着木哈,今儿不知怎的,居然没个护卫,小殿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长得细皮嫩肉又好看,若真遇上个强的……”
木哼后怕的抖了抖,“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到这里突然越过桌子抓住周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周公子,你得好好教教他,至少要学会不让自己吃亏的本事。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啊!”
最后这句话正好戳周钲心上了,曾经他也觉得自己天之骄子,傲气的觉得全天下没有他没法碰的事物,结果被狠狠打脸了。
所以,看到季朗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却又是不一样的自己。
季朗是外放的、张狂的,他是内敛的、被束缚的,所以,他才会想要护住他的这份恣意。
更夫敲响了竹梆子,木哼喃喃的趴桌上睡了过去。
周钲静静地坐着,直到确认他睡熟了才缓缓起身,换了身夜行衣潜入夜色中。
*
黑夜至,正阳西街繁华依旧,红灯烛耀亮整条街。
与之相隔一条河的另一面安静寂寥,百姓为着翌日的晨起劳作养精蓄锐。
一道黑影如猫般在期间穿梭,轻盈如风,似空中飘散的叶。
穿过西街,避过巡城的黑吾卫,黑影一个纵跃落入一道红墙。
墙外牌匾赫然两个殷红大字——刑部。
除去前堂审讯,□□布着功房,供大人们查案备书用。
功房后延便是刑部大牢。
杞国将牢分为天、地、水以及刑四层,不同程度的犯人关至不同的牢房。
林江坤是渝国人,而且是以意图谋害皇长孙殿下的罪名逮捕进来的,这罪不小,所以……
黑影想了想直奔天牢。
一路过来,他觉得有些奇怪,刑部的守卫似乎有些松散,他居然没遇到什么阻碍。
及至将到天牢时,他刚转过角,对面另一人也从侧面转过来,两人堪堪撞在一起,极速退了一步。
奇了,居然又有一个黑衣人,两人身量相当,互相打量,然后几乎是同时出手。
一个用双刀,一个用左手剑。
用刀的黑衣人充分利用短兵器的优势,弯身袭向对方下盘。
用剑的也非泛泛之辈,往前身子一躬速速后退,避开了刀势,长剑同时出鞘,挑向对方胸腹,端的是要其知难而退。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短刀往胸前一横回防挡住攻势。
两人来回交了几把手,略有些旗鼓相当之势,用剑的不想伤人,点到即止。
用刀的卯足了劲儿就想要挑开对方的面罩。
打斗的动静到底过大,引来了侍卫。
“什么人?竟敢擅闯刑部!”木槿紧跟在侍卫后面,声音一出,就要拿人。
结果,一看到两黑衣人愣住了,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时间不知道先拿哪位。
所以,干脆……“通通给我拿下。”
“是。”
侍卫们蜂蛹而上,左手剑的黑衣人见势不对,欲脱身。
双刀黑衣人不让,不但不管不顾围上来的侍卫,反倒是追着执剑人打,无差别攻击。
另一位黑衣人着实被他这种蛮打蛮干的风格惊到了,一边撤一边防。
几番混战下来,谁也没讨着好,木槿看不下去了,加入战斗。
刚制住使双刀的,但闻刀客怒目而斥:“拦我作甚?抓他。”
木槿听出了声音,眉心抽了抽,转而去对付长剑黑衣人。
这一下双刀和木槿一起,一人前方直捅,一人左右夹击,侍卫后背刺如。
使剑之人迅速上挪,小腹还是被划了一刀。
他伸手入怀,一颗烟雾弹抛下,迷烟四起,他趁隙逃离。
刚越出墙,另一黑衣人不依不饶紧追而出,刀从他脸颊边擦过。
左手剑也怒了,反转身体,再不留情,剑在他手间挽成了剑花,几个起落,剑便直冲对方脖子而去。
一剑封喉,必死无疑。
执刀之人眼见着剑气直逼面门,不躲不避,像是挪不开脚。
剑却在临近他脖颈间,偏了过去,凌厉的剑气划出一道血痕,那人收剑,后退瞬间潜入黑暗中。
双刀黑衣人望着另外一人跑走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抬手摸着右侧的刺痛,微微眯了眼。
身后响起众多脚步声,木槿带着侍卫赶来。
他没再犹豫,几个纵跃离开了刑部。
*
太子府,木哈给季朗敷着脖颈的伤,伤口不大,只有细细的一条血痕。
但是季小殿下娇贵,可不能在身上留下疤痕,所以伤再小也不能大意。
木哈还在啰里啰嗦的提醒季小殿下要注意上楼不要沾水等等。
季朗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下意识的把被子翻来覆去的转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木槿来复命,木哈自觉的去门外守着。
“小殿下……”
“林江坤如何了?”季朗放下手里的杯子。
木槿单膝跪地,恭敬道:“按照小殿下的吩咐,寻.欢的器具都上了一遍,又扔其他牢房被‘采花’,当下……尚且活着。”
季朗点点头,“今日在刑部大牢使剑的黑衣人有眉目了么?”
木槿沉吟片刻:“属下驽钝,尚未看出剑法来历。”
季朗也不说话,朝着木槿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自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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