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朗又要发飙,他笑了:“其实,那时候我一直都在想你。”他说,“我想你是不是我不在就不好好念书了,我想你找不到人生气是不是会无聊,我想你……如果我不回去你是不是又要哭了。”
季朗不高兴的沉下脸,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别人提自己的糗事,尤其季朗自诩为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
“所以……”周钲扯了扯他的小辫,说,“我是养好了伤才回的朝,比四叔晚半个月并非我故意,因为怕记挂我的那个小男孩难过。”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季朗顿时觉得喉间有点涩涩的,眼眶有点发酸,他别过头不自在的咳了咳,“你那时候都知道我会难过,现在怎么就不那么上心了呢?”
他想起上一次在刑部大牢的事情,忍不住忿忿道,“还自己把自己故意弄伤,省的我查到你身上。”
他抓住周钲作祟的手:“夏侯衍,你是真当我是傻子么?”
“不傻不傻。”周钲陪笑,手被抓住还是不安分的动着,“小殿下人中龙凤,最会扮猪吃老虎,怎会傻?”
季朗被哄得高兴,握着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唇边亲了亲,顺着下了台阶。
时间会带走年岁,那些共同经历的记忆却只会沉淀得越来越深,镌刻在在意的人脑海中,经年累月成为一扇坚固的门,等着那唯一的人来打开。
拨开了这几年的迷雾,两个人相互盯着,一时间都有些讪讪的,幸而这时门上传来了响声。
“小殿下,膳房那边问需要准备厉少爷的早膳吗?”
木哈在门外恭敬询问。
屋内两人这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早晨了,季朗吩咐:“派个人跟厉时涧知会一声,近两日夫子身体不适,暂停课业。”
潜在意思就是别过来了,打扰我二人世界。
木哈应了声,也下去安排备菜。
季朗说:“玉峰山是我的噩梦。”
周钲不以为意,笑了:“你那时候毕竟年纪小。”
“不是。”季朗说,“你若因此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我自己。”
他沉着脸,每逢想起来那时候的夏侯衍,他恨不得时间回溯,将那时候的自己狠狠鞭笞,怎么能如此无用。
周钲一见他那别扭的样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抬手摸着他右耳上的绿石,“我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应了你的要求。”他顺势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一把,“现在我虎落平阳,不也仰仗着你保护么?”
季朗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下来,柔了嗓子:“也希望你真是如此想的。”
夏侯衍的话不可尽信,周钲的话亦然,他回避的那个人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日,季朗被锦武帝叫了去,留下周钲在太子府养伤,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周钲不要乱动乱跑,有什么需求找木哈。
周钲觉得季小狼小小年纪啰嗦得跟嬷嬷似的,不住的点头,面上温和:“知道了,季妈妈,你快去吧!”
季朗对他没事就给自己起绰号已经免疫了,在他头发上抓了一把:“记清楚了,别让我担心。”
周钲嗯嗯,终于送走了季妈妈。一个人白百无聊奈的躺着晒太阳。
感叹自己每一次到太子府都是在养伤,第一次是自己作出来的,本想一个人驰骋天下,哪想小崽子长大了越来越精,糊弄不了。
他甚至有些想念地旬了,想把那条疯狗抓来拷问,可是整个宫殿防护得密不透风,地旬不傻肯定不会再来。
但是陆青呢?虽然他声正厉严的呵斥他离开,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他的安危,到底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金吾卫。
日照香炉,百无聊奈的周夫子盯着那紫烟看了有小半个时辰,他只是受伤不是废了,可是季朗显然把他当成废人养了。
想喝酒,想跟街坊邻居闹磕。
“夫子?”
他正想着,门口探出一脑袋,笑盈盈的往里瞅。
周钲抬眼见到,忍不住叹道:“出去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学生,我没这么偷里偷气的学生。”
厉时涧嘿嘿笑着走了进来,“季小浪不准我打扰你,这不他正好被圣上招去了吗?”
他看向周钲依旧缠着纱布的左肩,”这是受伤了?”
在他眼里夫子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读书人,这伤一看就蹊跷,挫骨伤,得需大力才会造成。
他狐疑的盯着伤口看了会,然后凑到周钲面前,“该不会是季小浪……”
周钲闻言突然表情很委屈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哎!”他连叹三口气。
厉时涧眨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周钲看他那样,起了闹心,说:“就是如你所想,这样那样——嘭——咚——,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这样?那样?还连嘭带咚的?!
厉时涧有点懵,夫子竟然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他又不能展现出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的样子,那会显得自己很蠢。
厉时涧简直要把自己绕晕了!
反正就是季小浪没做好事,把夫子干废了!
厉时涧替周钲骂了季朗至少有半个时辰,甚至把他以前在大漠干的那些丢人事都给刨了出来。
周钲听得眉眼弯弯,心情甚是愉悦。
宫中校场,一只红羽箭正中靶心,季朗打了个喷嚏。
锦武帝季铭收回弓,侧头看他:“着凉了?”
“没有。”季朗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估计有人在骂我。”
锦武帝闻言笑了,把弓箭递给随侍,抬手搭上孙儿的肩,“骂你的人应该不少,你跟厉相家的小子两人不做正事,成日就知道玩乐,惹恼的人还少吗?”
“皇爷爷,你可别冤枉我。”季朗笑道,“这不洗心革面认真向学了吗?”
锦武帝斜眼看他,打趣道:“你心眼里怎么拐朕不知道,但是绝对没往向学这条路上拐。”
季朗嘿嘿笑。
两人在训练场闲散的踱着布,锦武帝提了一下周钲的事情,没细问,反倒是说了林江坤的事。
锦武帝问季朗打算怎么处理,这事他还是挺火大的,毕竟是自家皇孙,皇家尊严不容侵犯。但是人是梁国的将军,也非一般人随便处置。
“渝国使者来了。”锦武帝说,那意思其实很明显,对方是想求个和解。
提到这个,季朗眼中悠然一黑,炸了毛:“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管。”
“小朗啊——”锦武帝有些头痛。
“皇爷爷,咱还怕他一个渝国?”季朗任性道,“当年不过就是大夏的一个附属国而已。”
锦武帝不爱听这话,皱了眉:“小朗,杞国以前还称不上一个国。”
季朗不说话了,眼底忿忿不平。
锦武帝叹口气:“你跟大夏有感情,不怪你,但是渝国这事你别太过分了,表面上的情分还是要给的。”
他这话一说,明面上是提醒,但是内里意思季朗懂了:你放心干,只要别把人弄死了,怎样都有人给你兜着。
季朗明媚一笑,应了下来:“成,情分嘛,我给。”
圣上都发话了,季朗自然愉悦,直接去了趟刑部。
林江坤已经不成人形,躺在牢房阴冷的地上,一身的恶臭,两腿大张,俨然合不上,还时不时条件反射的抽动。
他身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伤,已经化了脓,听到开门声响,浑浊的两眼似乎动了动。
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坨从阴沟里挖出的脏黑的淤泥,哪里像是前几日那个威武雄壮的中年将军?!
季朗踏步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团烂泥,眼底阴邪,他微微蹲下身:“林江坤,可还伺候的舒坦?”
林江坤闻声,瑟瑟一抖,抬眼看了过啦来:“无耻小儿,竟敢算计老夫——待我……咳咳……”
他憋着的那口气终究没吐顺,喉间便一股痒意,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季朗懒得跟他多话,再顽固不化的人,他也有办法化了他的骨血,敲出答案。
“我只问你九年前你是从哪里带走的大夏太子的?”
林江坤一听到那人的名讳,原本木讷的脸上竟难得的狰狞起来,“夏侯衍那个贱人,原来你是为了他。”
林江坤冷笑起来,显然之前受的虐还没有彻底磨灭他的意识,他喉间溢出怪异的坏笑:“以前就听闻杞国的皇长孙跟夏侯衍感情深厚,哈哈哈,哪里是感情深厚,那小贱人长得一副勾人的贱货模样,分明就是养得娈童……我呸!夏侯一家的贱人,夏侯衍更是贱……啊——”
他话未说完,季朗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伤口上使劲碾压,“你只需回答我问的,再多说一个字,你这后面就不用消停了。”
说罢,他手中的鞭子抵住了他的后股之间,力道不轻,威胁的意味很足。
林江坤身子一阵痉挛,前几日的记忆猛然袭来,他吓得瞳孔颤动,那地狱般的折磨像是再一次加在身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
他活了几十年,只惩治过别人,何承受过如此对待?
从最初的不甘谩骂到求饶,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被践踏成了烂泥。
先是夏侯衍那个贱人,让他断了根,成了世间的笑柄,现在又是这季朗,林江坤感觉自己快要疯了,绕来绕去绕不开夏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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