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林江坤被打的醒过来一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被陷阱的是他,怎么那小倌一身被侵害的伤?
周钲才不管那些呢,他在气头上,打得可卖力了。
要不是后来有人拦着,他真要把那人给活活打死了。
季朗可不想让那人这么简单就死了,于是他又小声的喊了声周钲。
周钲于是停了手,过去蹲在季朗面前,轻手轻脚的把他扶起来:“狼崽子跟狼群走散了,遇到恶熊要学会躲避。”
他声音已经镇定了下来,轻轻说道:“我以前没有教过你么?”
他避开他身上的伤,将他放下自己肩头,半扶半扛的朝外走,见到一脸呆傻盯着他看的厉时涧,微微皱了皱眉,吩咐道:“把林江坤交给刑部,意图谋害皇长孙,这罪往大了说是渝国对杞国的挑衅,往小了说……”
他微微顿了顿,“那也是渝国对杞国图谋不轨在先,不然,渝国的大将军又怎会潜入到杞国的都城呢?”
这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这不是走错房间搞错对象的问题,而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大事。
厉时涧看得愣愣的,听得懵懵的,这一刻的周公子看起来气势凛然,风度卓绝,哪里像一个住在棚户区的市井小民。
季小浪,你追的这位周公子单怕不是凡人啊!
把大半个身体重量都压在周钲身上的季小浪,一步一瘸的往外走,错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手指背在后面朝他挥了挥。
厉时涧真服气了。
娘的,真是狠毒的苦肉计。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从琼脂楼出来,太子府的侍卫就已经来了,气势汹汹的进了楼把人给带了出来。
木哈守在门外,见到两位立马迎了上去,一脸悲切:“殿下,属下就离开那么一下下,竟让殿下遭遇如此惨事,属下真是该死,万死难辞其咎……”
周钲看着他浮夸的演技,指了指四周:“想让你家主子继续成为焦点么?”
这衣不遮体一副被凌辱了的样子,就算季朗不在意,怕是皇上会在意到把知道这事的人都给消音吧!?
木哈赶紧让开位,送两位上了马车。
季朗靠坐在软塌上,旁边坐着周钲,他心悦不已,下意识的往他身上靠。
周钲却是一动也不动,既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向别处,他的眼神没有焦距,整个人是放空的。
“周钲……”季朗叫他。
周钲听见了回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季朗却莫名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他扯了扯周钲的衣袖:“你在生气么?”
周钲确实在生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看到林江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其实在怕,怕季朗真被那个人怎么了。
虽然,理智上告诉他,季朗是天之骄子,身边定然有护着他的人……
可是他还是担心了,然后不理智了。
这不是他,他是天地一沙鸥,自由自在周敢铛,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牵制住他了。
不说话的周钲让季朗有点慌。
他拉了拉自己滑下的衣襟,试着再靠近些,眼看着就要坐到周钲腿上了。
周钲才略微推了推他:“坐好了。”
少年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里面印着一个清晰的自己,抿着唇,表情严肃。
他放柔了面部线条,替他顺着凌乱的发:“他欺负你哪儿了?”
季朗于是像小孩讨安慰般,把身上的伤处都数给他看。
周钲应着,等他数完了才问:“没做到底么?”
什么?季朗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钲改了口,像是怕刺激到他一般,试探的问:“没有不可挽回吧?”
季朗摇头,那肯定不可能,不然那人焉能有命?
周钲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先回了,你让木哈送你回府吧!”
说完他不等季朗反应,直接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不是,这什么反应?!
季朗被惊到了,忙不迭的掀开帘子,“周钲……”
周钲估计摔了一下,刚拍着衣摆站起来,闻声朝着他扬了扬手,“回去吧,殿下,您这个样子确实有碍观瞻。”
他试图追上去,却见那人已经转了身,身形单薄却挺拔,不折一丝腰。
他叫他殿下。
划开他们之间的界限。
季朗忿忿不平,火气喷了木哈一脸:“回府!”
回府的季小殿下沐浴换装一气呵成,然后还是没想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问木哈:“我都这样了,按理说他不该怒发冲冠把林江坤大卸八块,然后对我极尽呵护陪我走出阴影吗?”
木哈哽了一下,“按道理应该是这样,不过殿下……你能不能别自己加戏?”
“怎么?”季朗竖眉以对。
木哈咳了咳,“你好歹是皇长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欺负’,还‘欺负’那么惨,连我都觉得太假了点。”
季朗:“……”
他演得挺真的啊!感情投入真切,连伤都是真的,没作假!
“殿下,您这以前骗骗自家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配合,可这周公子可不傻。”
木哈见自家主子似乎又有暴走的趋势,又丢了一颗糖衣炮弹过去,“但是,周公子一见你受欺负了,倒是情真意切的杀上前去了,对你也是有真感情的。”
这话季小殿下听着很受用,他想了想,问:“所以,他半路离开也是碍于看出了我这是演戏?”
木哈很认真的点头。
“所以?”
“所以,殿下稍后可以按照计划来一顾茅庐,顺带认错。”木哈很有谋士精神,有教无类,“切记不可加戏,一定要情真意切。”
木哈感觉自己像是在教孩子,说得不好听是教傻子。
但他不敢说,毕竟是衣食父母。
季小殿下倒是很受教,敲定了后续计划便开始兴奋。
这事儿在他看来无论怎样都是势在必得。
另外一事就不一样了。
他正了色:“给木槿传个信,让他关照一下宋丹刑部的那位,至于怎么关照?”
他冷了脸,眼中杀意凛现:“他喜欢怎么搞,就怎么干他。”
木哈也收敛了表情,应声安排下去。
他刚走,木栖就来复命了:“殿下,那绣娘死了。”
季朗乔装赶到厉扬成衣铺的时候,厉时涧已经到了。
见到焕然一新的季小浪,他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知你甚深,本公子严重怀疑你有杀人动机。”
季朗冷冷地扫他一眼:“你穿着独一无二的闵绣招摇过市,不就是活招牌活靶子?”
他沉默了几秒,问:“除了你,还有哪些人知道绣娘在你这里?或者说,是谁让你知道这位绣娘的?”
厉时涧被他的脸色骇到,感觉最近真不对劲儿,奇怪的事儿多起来了。
先不说,季朗这边卯足了劲儿去追一个男人,闹得沸沸扬扬。
自己这边一下子多了好多献宝的人,虽然他一向以收纳各地稀罕物闻名遐迩,但是之前也经常遇到卖售假货的,也上过当。
但近日里来,宝贝收了不少,还是货真价实的。
就像之前大夏的那块传国玉璜,是他在逛敬佛寺的时候淘到的。
敬佛寺,是皇家寺院,皇家的各种巡幸、祈祷活动也多在敬佛寺举行,迄今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杞国接管正阳以后,也延续了敬佛寺的习俗。
敬佛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①。百姓可以在寺内进行各种商品交易,这也推动了杞国经济的发展,衍生出了一处知名的商业中心。
囊括了百姓吃、喝、玩、乐的各种需求。
不仅仅是百姓喜欢来此地交易,连世家贵族都喜欢到这里来淘宝,这其中就包括了厉时涧。
季朗也常来敬佛寺,但是他不淘宝,只是来祈福。
所以敬佛寺是他俩都常去的地方。
厉时涧虽然做事也是由着性子不过脑,但到底还有个聪明的丞相爹,虎父无犬子,他但凡稍稍思索一下就想明白了。
不是他淘到的宝贝,而是人故意等在那里让他淘。
还有这次的绣娘,还偏就是季朗在意的事物。
厉时涧皱了眉,这桩桩件件结合起来,实际上是借着他的手套的是季朗。
但是……为什么?
季朗也不傻,他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季小浪始终是那副万事不愁的表情,让他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绣娘我是在成衣铺遇见的。”厉时涧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下了雨,衣服淋湿了,正好有家成衣铺比较近,然后我就进去了。”
当时是午后,因为天气闷热,成衣铺的小贩估计在午睡,铺子上没见着人。
他晃了一圈没人搭理,准备掀帘子进后院找找老板,然后就见着了一个女人,正坐在绣绷前认真仔细的绣着衣服的纹边,用的线是上好的蛟丝,光线不一样,呈现的颜色也不一样。
他平身就喜欢这些稀奇玩意,一下就被吸引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女人用的手法是失传多年的闵绣,他于是就更惊异了。
*
①参考的北宋大相国寺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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