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拉回来了，堆在教室角落里，像座小山。
谢寻正把一捆书提起来，准备码放整齐。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汗衫袖子勒出鼓胀的弧度。
后腰处蹭了点灰，随着他的动作，那点灰在紧实的腰线上晃动。
林瑾靠在门框上，没动。他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谢寻攥着他手腕的样子，心里那股邪火没散尽，还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马铁柱没走，靠在对面墙上，斜着眼瞅谢寻，又瞟瞟林瑾，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转，最后落在谢寻后腰那块灰上，嗤笑一声：“谢老师，劲儿使太大，当心闪了腰。”
谢寻像是没听见，把书放稳，又去提下一捆。
马铁柱讨了个没趣，转而看向林瑾，语气带着挑唆：“林老师，你看谢老师多能干，哪用得着你搭手？城里来的先生，一边歇着呗。”
林瑾撩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马铁柱，挑事儿的手段真够低级的。
他没搭理马铁柱，走到书堆前，弯腰也提起一捆。
书挺沉，他手臂微微一沉，但还是稳住了。
“放哪儿？”他问谢寻，声音没什么情绪。
谢寻抬头看他，额角有汗珠滚下来，划过眉骨。他目光在林瑾提着书的手上停顿了一瞬，那手白皙，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左边，按年级分。”谢寻指了个位置，声音有点哑。
林瑾没再说话，提着书走过去，学着谢寻的样子码放。他动作没谢寻利索，但很认真。
马铁柱看着两人并排忙碌的背影，谢寻高大沉稳，林瑾清瘦却也不服输地较着劲，那股默契劲儿刺得他眼睛疼。
他啐了一口，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土疙瘩，扭头走了。
少了只苍蝇嗡嗡，窑洞里只剩下搬动书本的摩擦声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搬了七八趟，林瑾感觉腰有点酸，手臂也发胀。他直起身，轻轻捶了捶后腰。
谢寻正好搬着一摞最高的书过来，看到他这小动作，脚步顿了顿。
“歇着吧。”他说，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林瑾没听，又弯腰去提书。这次谢寻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他伸手时，抢先一步把最重的那捆提走了，留下相对轻省点的给他。
两人就这么闷头干着活，直到把书山搬完大半。
林瑾额头上也见了汗，碎发黏在颊边，有点痒。他抬手想用袖子擦汗，旁边递过来一块叠得方正的、洗得发白的手帕。
是谢寻的。
林瑾愣了一下，没接。
“干净的。”谢寻举着手帕，看着他，眼神沉静。
那手帕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
林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布料柔软，擦在脸上，吸走了汗水和黏腻感，也似乎带走了一丝烦躁。
他把用过的帕子递回去，谢寻很自然地接过，看也没看就揣回了裤兜。
“还有一点，弄完吃饭。”谢寻说着，走向最后几捆书。
林瑾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刚才擦过汗的手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帕子上的一点湿意和皂角香。
最后几捆书是捆扎教材的麻绳散了，书页散乱。谢寻蹲在地上，耐心地一本本整理，重新捆扎。
他手指粗长，却异常灵活，打结的动作干脆利落。
林瑾蹲在他旁边帮忙扶着书。靠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谢寻鼻尖上细密的汗珠，还有他专注时微微拧起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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