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江月疏拿着钥匙再回到地牢时,白晋云脸干净了许多,灰被离离擦掉。

“月娘,你回来了!”

一见到少女出现,白晋云推开离离伸来的手,离离垂眸,望着落空的手,默默坐到一侧。

他问:“傅照晚有没有欺负你?”

江月疏此刻火气没消,深深压在心底。她不太想说话,于是只摇了摇头。

没人说话,地牢里寂静下来,老鼠吱吱地叫着。

咔哒一声,锁链打开。

白晋云活动手腕,时长一个月的禁锢,腕上青了一大片。

离离说:“我们走吧。”

三人走出地牢,而也是这时,借着地牢口前的壁灯,江月疏看的更加仔细了。

白晋云的衣袍下正在流不是牢里的脏水,而是血液。

见她停住脚步,白晋云随着她目光看去,随即了然。

他说:“是后背的伤口,今晚傅照晚在我后背取了血,尚未结痂。”

江月疏敏锐抓出他话里的重点。

“傅照晚取血?”

白晋云总微微笑的双眼一平,他利用离离去找柳月娘,也是在进行赌博。

傅照晚抓他取血是为了解咒,但他不确定傅照晚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少女,若是告诉了少女,在少女心底,他是利用她伤害她的坏蛋,那么她大概率不会来救他。

谁也不会以德报怨。

若是少女来救他,便意味着傅照晚为了少女情绪着想,并未告知真相。

他在赌傅照晚不敢说。

好在他赌赢了,少女不知道咒的事,如此他也不会自动说出真相。

“嗯。”白晋云不客气地抹黑:“他记恨我与你的差点成婚,每日取我之血玩乐。”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诬陷傅照晚了。

他偶尔心情压抑时,便会去杀点人,事后做成傅照晚杀人的现场,再利用尚云的名义,说凶手是魔修傅照晚。

多年积攒下的好名声,没人会不信他。

取血玩乐,多么可怕的四个字。江月疏心一梗,那抹压制的火气隐隐有升起的趋势。

“师兄,那你快和我回住处,我给你看看伤势。”少女搀扶他。

三人走出几米,迎面来了绿衣少年,他已经穿戴好,静静站在那里,眸如寒潭,毫无笑意,像是一尊煞神。

离离害怕地咬破了唇,唇瓣哆嗦地喊不出一句照晚大人。

有人怕,自然有人不怕。

江月疏只当他是空气,一个跨步绕开了他。

在少年开口的那刻,江月疏说:“傅照晚,你可真是个烂人。”

*

离离跟着江月疏回院子时,还觉得魔幻。

她并非不是第一次看见照晚大人,很早之前,她见过照晚大人一面。

那时的照晚大人刚被尊上带回山,但在上山之前,照晚大人在修仙界有了点名声,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家说他嗜杀修士。

修士有道修自然也有魔修。

而诡道山便有一个魔修跟照晚大人有仇。

纵然是尊上请来的人,那魔修仍不欢迎照晚大人。大庭广众下,他说:“傅照晚就是宵小之辈。”

然而下一刻,那魔修的半臂被斩下!

照晚大人垂睨擦刀,小小的脸上尽是漠然,他指着断臂说:“下次再有冒犯我的人,这就是他的下场。”

此幕给年幼的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午夜梦回,常睡不安稳。

她听说了照晚大人极其宠爱柳月娘,但没想到她骂照晚大人是烂人,他们三个人还能安然无恙离开。

烂人比宵小可是难听了百倍。

离离忍不住打量起少女。

少女身姿轻盈,肌肤瓷白,清澈明眸总弯着,仿若盛水,不笑也似在笑。

也是,如斯佳人,连她看了都不免心动,何人不喜?

离离瞅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男人,却见男人正专注地看少女,她失落地低下头。

江月疏转身拿医箱,侧首瞥见离离垂着头,想到她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她关心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傅照晚吓到了?”

离离摇头,迟疑几秒后又点头。

估计吓傻了,反应都有点迟钝,于是江月疏把药箱递给她,说:“你来帮我给师兄上药,找点事就想不起傅照晚。”

白晋云最急迫处理的伤是断骨。脚骨伤了,以后有概率变成残废。

青年露出的腿高高肿着,离离问:“姐姐,他的腿还能好起来吗?”

深摸男人的腿,江月疏说:“腿骨没完全断裂,把骨头接起来,养一段日子,骨头会重新长好。”

另外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她处理起来很快,不到一刻钟,白晋云的断骨被接上。

紧接着,江月疏指挥着白晋云趴到床上,着手给伤口涂点加快愈合的药。

院子里的灯火忙碌到亥时。

*

傅照晚第一次后悔院子那么偏。

回院的路怎么长。

还有……怎么……那么疼。

呼呼喘着粗气,他步履蹒跚地扶住院中围墙,他紧紧揪住胸口衣领,青筋曲张凸起似蚯蚓。

头脑里不受控制地震荡着方才少女的话。

——傅照晚,你可真是个烂人。

这辈子他听过一堆辱骂的话,那些被他抓起来的人,在穷途末路之际,会疯狂辱骂他来宣泄感情。其中不乏有小人坏人恶人。

他听得耳朵要生茧子了。

今日他第一次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话。

她骂他是个烂人。

没人知道他刚听到烂人时的刹那心情,不是愤怒不是生气,而是——

难过。

难过她如此看待他。

烂,意味着几乎没可取之处,意味着全部被否定。

他低下头,脚下的烂泥恶心地堆在墙角,散发着臭味,这是她心目中的他。

心中一痛,他艰难离开围墙,抬目上看,垂丝海棠长满叶,蓬勃地伫立在院内。

近段时间,他身体中木灵气外泄严重,教海棠分不清季节,凛冬盛时,却隐隐有开花的倾向。

拖着病骨支离的惨败身子,他站在海棠树下。

尤记得这颗海棠是他刚来诡道山,他选择最远的院子。花池自以为是觉得他喜欢竹子,于是在他院内四周种满竹,在把竹子要种进院中时,他制止了。

傅照晚其实也忘了当时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跟花池说:“最中间不种竹子,我要一颗垂丝海棠。”

而这棵垂丝海棠便是从少女院内移栽来的一株。

凝视眼前的海棠,他仿佛看见了蓝裙娇俏的少女。

温柔抚摸着树干,片刻后,他低头,额顶在树身,轻声道:“我是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差,别这样我,我也是人,我也会疼的……”

真的好疼好累啊。

好想睡觉。

手肘无力地从树干滑下,下一刻,少年“砰”一声栽倒!

紧接着,少年头发寸寸发白,咒印仿佛解开了什么束缚,愈发光亮。他身上浮出一颗一颗的碧绿色光团,在乌夜中,异常夺目。

与此同时,粉色海棠花骤然开放,花瓣纷纷掉落。

等花池赶来时,入目的是一幕唯美动人的海棠盖美男,但他根本笑不出来。

傅照晚的灵气倾泄的太严重了。

他走上前,把人从花里挖出来,第一眼瞧见对方的白发,心下更是一慌。

修士丹田干涸,濒临死亡时才会显出老态。

他将少年送进屋内,随后叫来游从锦等人。

*

天亮,江月疏被花池喊到药房。

药房内站了花池和胡娇,这是她首次面对面直视帝王。重瞳扫在身上,江月疏略紧张,见到她,胡娇并未客套,随即,她问:“昨晚你救走了白晋云?”

没想到女帝也知道了,江月疏说:“是我,他是我师兄,我不能见他在这里受苦。”

原主的心愿都没完成,可不能把白晋云的命丢了。

江月疏目光灼灼,问:“你来找我,是为了要走我师兄吗?”

她问的委婉,其实是想问你是要杀我师兄吗?

因为她记得女帝和傅照晚是一伙。

胡娇活了五百年,少女的意思瞬间明了,她挑起眉,忽地起了兴趣。

“如果我说是呢?”

少女不卑不亢道:“抱歉,我不能给你。”

闻言,胡娇难得正视起来,多少人在她面前变成了软骨头,她倒是个有主见有骨气的女子。

红唇轻勾起,胡娇说:“我很想杀了白晋云。”

“白晋云不是什么人物,一旦他不死回去,仙门百家都会知道是诡道山魔修绑架的他,他们会以此为难师父,说师父屠杀道修天才,不遵和平契约。”

“我不想看见这一幕,最好方法是杀了他。”

江月疏立刻说不出话来。

确实,现在外面都在传白晋云是被因爱生恨的女修抓走,即使有人怀疑是诡道山,或者是傅照晚,没有实质证据,一切是揣测。

一旦白晋云回归,道修们势必知道真相。

这事背后可扣的帽子太多了。

她刚想说话,胡娇语气忽地一转,耸肩道:“可谁让他们都同意放了,我的想法不重要了。”

江月疏愣愣望向粉衣青年,然后问:“是前辈的意思?”

花池似乎没怎么休息好,整个人软绵绵的。

“不算是,我也想杀掉他,只是——哎,放了也行。”不知想到什么,花池表情很是无奈:“白晋云不杀,可以,但他也不能在诡道山养伤。”

“我明白。”

江月疏早上就想好了,要把白晋云送下山。

诡道山一群魔修,白晋云不是个无名道修,讲不定有仇敌在其中,她也担心他会受伤害。

花池道:“还有一点,白晋云下山之事全权交给我。”

有人接手,江月疏自是乐意,前辈送白晋云下山,安全性也有保证。

谈妥白晋云的事,江月疏正准备离开,却听花池张嘴忽道:“小月儿,这事结束,你有空去看看小竹绿吧。”

江月疏脚步一顿,笑容浅了浅,没拒绝亦没有答应。

少女走后,胡娇看向自家师父。

“傅照晚快死的事情,怎么不告诉她。”

累了一晚没睡,粉衣青年揉了揉眼角,困乏道:“某人不让说啊。”

胡娇嗤笑:“只能活一月了,还想那么多,矫情的哑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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