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小家伙噌地窜出车底，护住胸前背包跳开几丈，忽然愣住。
金发红瞳，鼻梁上架着一副花里胡哨的平光眼镜，左手拿着一把同样繁琐笨拙的R1895左轮手枪，嘴角恒定是一点点假笑，姿态懒散得像一个二溜子。
全都对上了！
小白貉抓紧包，试探性地开口：“亚，比囧囧囧，亲亲，精神小伙？”
孟锡：“噗！哈哈哈西泠...不是宝贝，你断句断错了。”
他本来还摸着步枪有点紧张，这一句不知道摁到什么开关，这位精神科主任彻底摊在地上笑不起来。
“神经病。”解西泠万年不变的表情裂开了，他撩了两下头发试图黏回去，然后彻底放弃。
“你是解元的人？欸你！”
讨好主人第一招·博士版——见面就贴。
阿金尼一个弹跳蹦到解西泠身上，挂着脖子就一顿舔，手忙脚乱从夹层抽出一封贴着照片的信，解西泠挂着个破壳品挂件和六年前的自己眼对眼。
“嚯，小家伙很有博士的风范啊。”孟锡爬起来，捏住他手简单看了几眼：“坍缩属性白貉，牙口大概四个月，人类年龄十六，要给他做个异场值测试么？”
因为缠在解西泠腰上，阿金尼比孟锡高了一整个头。半空忽然响起咯吱咯吱几声，小白貉脸上的笑容僵在脸颊，一点点转头看向他手的瞳孔扩大。
然后刷一下抽回手抱住解西泠脖颈往他背后一转，手臂爆发的力量扯得解西泠往后连退两步。
“你干什么！”
反手摸枪侧身一摔，阿金尼那点毫无章法的乱扯在解西泠看来只是细雨乱飞。提膝抵住他大腿把人往车上一带，阿金尼完全没想到主人会对他下手，骨骼和车架撞击的疼痛让他浑身一蜷，然后抬腿虚晃一下，嘭得滚地闪到一边。
孟锡翻过车盖抓枪，一个旋身半跪在车顶，枪口直指破壳虫。
小白貉往后退了一步。
解西泠靠上车架，抱起臂：“孟锡，你说我是不是太久没回去了，解元都忘了我最讨厌破壳虫。”
“您这话最好别在基地里说。”孟锡点了点右耳，通讯器接受到了新的命令，“很破坏人设。”
阿金尼弓起身，书包拉链拉紧挂在胸前，是一个完全护卫的姿势，面色在听见这句话时明显一僵，又往后退了一步。
“讨厌，人。”
“哦，讨厌。”解西泠眯起眼，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形状锋利，学着他的断句开口，语气已经彻彻底底冷下去，R1895在掌心随意地转。
这家伙不笑的时候，那一身价格不菲的公子哥行头对他的修饰作用就变得岌岌可危，五官组合暴露出原有的冰冷桀骜的戾气，偏生眉角眼梢还往上翘，配合那鹰眼般的红瞳，周身气质都在“此人是个痞子”和“此人吃人”之间微妙摇摆。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再痴迷这张俊脸的人都会望而生畏。
经年的配合让孟锡条件反射般握紧枪，“博士的人”这一点点微薄且无法证伪的关系顷刻被抛到脑后。
继而解西泠笑起来，僵滞的空气瞬间融化，风吹起他扣着肩章的风衣，天生的金发霎时让他有了一种不正经的味道。转腕收起枪，他拨开孟锡枪口，接上之前的话。
“不用测，他的场稳的很。”
从破壳虫洞中心钻过去都没一点变化。
孟锡“哦”了一声，把从基地带出来的通讯器抛了一个给解西泠，眼睛狐疑地在小白貉身上转了一圈，终于被院长一巴掌拍去修车。
抬手示意小家伙过来，那破壳品显然已经对他起了戒心，反反复复举起照片对着他看了几回，挪到他两步外，把信封递了过去。
接过信，解西泠接通通讯。
“是我，莱克斯将军，有何贵干？”
那边声音有些混乱，电流呲呲啦啦，钻过耳膜传进他听觉中枢。解西泠瞟一眼少年身上熟悉的校服，看信一目十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将军，”他终于忍不住打断，“用这种粗制滥造的通讯器随意使唤沪东基地负责人，我现在有理由相信您想谋权篡位。”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解西泠嘴角勾起来。“让我的人过来，清理时间预计三天，最多一周，看好家门捷克狗。”
莱克斯狠狠骂了一句娘，嗓音成功爆得让解西泠原地捂头，夹出入耳式通讯器丢到地上。
然后那东西被一只手捡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了一闻，试探性地丢进嘴里。
“靠，刚出任务就爆装备啊，你才是属狗的吧。”孟锡在车后跳脚，通讯器毁坏的警报响彻耳麦，他在解西泠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愣了半响，然后若无其事转过头。“不好意思，白貉就是犬科动物。”
不仅如此，白貉的习性还是群居，这种纹章所决定的坍缩属性多多少少会保留在破壳品的天性中。独自流浪大半个月后，小家伙本能地朝这个博士指定的，很好看的人靠拢。
阿金尼盯着他侧颜看了好一会，将自己见过的人类骸骨和这人一一比对，最后下了结论。
头骨很好看，姿势也很好看，笑得很......他不笑了。
还是离远点吧，危险分子。
阿金尼的注意力很快被车盖上的饭盒吸走，原本蜷紧蓄力的手揉了揉肚子，隔老远伸长手拽住解西泠衣角。
“主，人。”
伸了伸舌头，舔不到他。
解西泠挑了挑眉，脸上却没有笑意：“孟锡，姓解的弄到个破壳品懒得养，你要当他爸么？”
“啊？”油污里冒出个头，“不要。我说博士都把你这么变态的外号告诉他了，铁定是想把这家伙塞给你啊。”
“啧啧啧，博士想抱孙子喽。”
提到外号，解西泠嘴角抽了抽，丢下小白貉，翻出干净衣服。
“我不要。去洗澡了，两个小时后出发。”
——
夜色彻底罩下来，不远处是一小群废弃聚落，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窜，遥遥能看见重重帘布飞卷的剪影，寂静之中竟有几分古意。
阿金尼坐在地上，抱着孟锡塞给他的饭盒，往嘴里机械地倒食物。
新主人不要我。
他挪着离孟锡远了一点。
不要就不要，臭人类。
抱着饭盒摸到车子边，孟锡背后长眼睛了一般咳嗽了两声，阿金尼权当听不见，用他贫瘠的人类电子产品认知迅速扫视一圈，深觉每个闪着不知名光亮的东西都对找到沪东基地有极大帮助，然后一咬牙掰下一块车前显示屏，连带呲啦啦爆电光的连接线一个翻身滚到车外。
无视孟锡霎那间举起的枪口，小家伙挑衅似的几口挑完饭盒里的猪肉，把空荡荡只剩白菜和红薯的盒子丢回去。勤俭节约好奶妈孟锡秉持着粮食诚可贵的态度蹬地接住饭盒，然后朝阿金尼逃走的地方开了一枪。
“靠！”
黑暗中被打碎的显示屏爆出几声磨牙的哗啦。小白貉的反应力远超他的想象，所有动作仿佛早有预估，甚至在躲过前两枪后发现了狙击手2.5秒定律，混乱的脚步进阶为有分析的打转。
解院长的专属私人卫队内部通讯接通：“孟锡，说脏话是讨不到老婆的。”
靠！
孟锡咬着牙缝骂了一句，精神科主任还从没被一个半大孩子戏弄过。拉开车门发动，他回身去换狙击枪，眼睛突然一眯。
“我觉得我不用追了，院长，你的好儿子朝你那栋跑了。”
——
一口气钻进离他最近的居民楼，阿金尼瘦弱的身躯剧烈喘息，刚刚未经咀嚼就吞咽下去的肉块堵在他胸口，一下没倒过气，他难受地捶了自己两下。
大口呼入的空气从胸腔直通耳廓，在走廊中回荡呼啸。
“660发/60秒，全部躲过则实验成功，开始。”
没装消音器的AKM爆出巨响，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只白貉在训练场上乱窜，密集的弹流擦着白毛飞过，很快后退上就中了一枪。
自己小腿似乎也钻心窝子一疼。
“只是全息模拟宝贝，怎么样，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是不是很爽，那种肌肉搅碎、烤焦，神经挑断的感觉。”
自己张嘴咬住那人手臂。
“咬我可没用啊宝贝。”他迅速被掀翻，然后那只手掐住他脖颈压到隔离玻璃上，“你的这位，兄弟，快不行了。”
“听说白貉是一种讲感情的生物，还没摸过枪吧宝贝，来，”他抓住阿金尼的前爪，塞进扳机那个狭小的空隙，“瞄不准要害没关系，慢慢来。”
他嘭一下撞到墙上。除了眉骨和墙壁撞击时造成的剧烈疼痛，他的脑子似有电流般混沌一团，突如其来的记忆什么都没留下。
鼻翼微动，他敏锐地发现空气湿度增大。上一层楼道的门已经畸变到不成形，他收起脚步探进去。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藤蔓后面传出，混着淡淡的白芷香。阿金尼摸到那扇没门的浴室边上，已经英勇牺牲的显示屏竟然在积水的刺激下又炸起一个小电花，小白貉差点把这人类诡异发明丢出去，啪一脚碰倒了塑料罐，浅蓝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里面水停了。
众所周知，在末世有洁癖一般都很容易死，但是我们解院长是很强大的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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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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