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的火烧了一夜,死伤一时不可估量。
搬出来的尸体都烧成了焦炭,辨不清哪些是刺客,哪些是普通百姓。
暗巷里的尸体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在皇卫司到来之前,就被人挪走了。
杀手在京城有内应的猜测得到证实。
夏远舟从众多尸体当中找了几柄被烧得变形的弯刀,凭着兵刃上的狼图腾与刺客当时的招式,初步断定这是一伙辽人。
为此,宋真宗龙颜大怒,大笔一挥:打!
迎战的消息如果一支响箭,撕碎了汴京苦心营造的安宁。
宋辽两国正式宣战。
夏远舟临危受命,带伤整顿三军,要在三月之内训练出精锐的防卫队伍,护送天子御驾亲征。
因容城县一事受贬谪的虎贲营大将军杨钰再次被启用,领西路军开始反扑。
然而打归打,当今天子被人假冒,受困在一口铜钟之内,还险些丢了性命的事,传出去实在有损龙威。
宋真宗连夜急召安乐侯进宫,一道秘旨: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假冒天子的人,查出城内接应者,且不得扰民。
接连几天,皇卫司以捉捕刺客余党为名,接连派出队伍,各个揪着猎犬,四处闻嗅,挨家挨户敲门盘查。
这样一来,皇卫司人没抓到几个,好处倒先收了不少。
黎民百姓为了避祸,能掏银子的掏银子,不能掏银子的想法子凑米粮,生怕这些来盘查的皇卫司不满意,一个犯浑,就把自己列入在捕名单。
查刺客一事正捕风捉影。
辽人如何混入城内,京城何人接应,都是真宗的一块心病。
朝中朋党,有审时度势者,纷纷趁机活动关系。
一时百官见皇卫司,俱极尽阿谀之能。
上元节后的二十天,汴京城内查处刺客同党近万人。
春意已浓,汴河两岸却在一夜之间寒了下来。
暮色沉沉,皇城司交班鼓响。
自灯会后,整个汴京的巡防人手以数倍增。
勤政殿灯火通明。
油灯从四面八方将光线投向龙案,消弭了天子眉眼间的倦色。
龙案下首两侧坐着太子赵祯和夏远舟。
底下文武百官争执不休。
宰相王钦若跪在殿前,极力反战,又反复陈述民贵君轻的道理,险些要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
赵恒不胜其烦,连摔两次笔,才止了这乱糟糟的局面,屏退众人。
赵祯见百官退,忙起身道:“父皇息怒。”
赵恒揉着眉心,许久才道:“文人误国,多半怕事。然而国事当中却又少不得。”又道,“王相虽忠诚,但不懂兵道。只知空谈,不可交托战事。”
赵祯点头应声。
赵恒问道:“皇叔以为,与辽对战,胜算几何?”
夏远舟沉吟片刻,答道:“七成。”
赵恒按住龙案,良久:“那就仍有三成会落败。”
夏远舟没有应声。
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谁敢作常胜的担保。
殿堂上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似是凝固了,撑得胸口生疼,那一场静默里,夏远舟察觉到赵恒骨子里是惧战的。
正要开口。
赵恒忽道:“皇叔是否也觉得朕当年误杀了郑卿家是酒后糊涂?”
夏远舟听出当今天子言语中的试探之意:“皇上既说是误杀,便自然是一时酒后失策了。”
赵恒点点头:“也不知当年郑爱卿有无后人……”想到诛其满门,是他亲自下的旨意,临时改口,“听闻当年郑家公子已年满十六,想必思慕者甚多……”
夏远舟波澜不惊,叹了口气:“思慕的对象已化作白骨多年,再浓烈的情感,也该散去了。”
赵恒轻“嗯”了声,忽笑了笑:“皇叔最是专情,朝中上下均有耳闻,今日怎的说出这等无情的话来?”
夏远舟略略躬身:“不过陈述事实罢了。思慕毕竟不是厮守,一厢情愿的爱慕经不得长久。”
赵恒沉吟片刻:“倒也有理。”他摆摆手,“罢了,皇叔且回去休息吧。”与身侧太监道,“宣安乐侯,朕要问问他刺客的事有何进展。”
夜已全黑。
江夏王府自灯会那日过后,便清净许多。
上元节过后,丈夫与女儿同时负伤而归,王妃心悸过度,一下病倒了。
幸而落月派医术了得,倒没出什么意外。
战事将起,加之盘查刺客,汴京城内外人心惶惶。
叶非衣当夜救驾有功,曾被赵恒几次传召入宫。
他不愿与朝廷过多接触,又不愿江夏王为难,索性以离开门派太久为由,顺势将洛洛也一并带走离京。
眼下江夏王府担子太重,谢挽容不便抽身,只得与之相约彼此书信互通有无。
别院的灯还亮着,近日春雨连绵,潮湿的雨气和泥土的气息弥漫整个院子。
入了夜,雨愈发大起来。
一排黑瓦沿着房檐密密麻麻压了下来,瓦的边缘处汇聚出道道雨线,在门槛前的青石板上连成亮色水柱。
有雨,天气就格外阴冷。
竹楼上仍放着暖炉,冬被也未曾撤去。
江离尘双目闭紧,裹了厚厚两床被子,睡得却并不沉。
侍药的丫鬟捧着药碗,打起床头的帘子。
江离尘没有睁眼。
丫鬟暗叹口气,满脸忧色。
室内不见风,满屋子的药气经过炭盆烘焙,愈发明显,让人窒息。
然而,丫鬟不敢开窗。
公子畏寒,一开窗便要咳嗽的。
她俯身下去,准备唤醒床上的人按时服药。
略一点动静,江离尘便已自行醒来。
他先是茫然,定定的看着那丫鬟有会,直到看到她手上的药碗:“该吃药了……”他厌恶的皱了皱眉,人却已撑着床板坐起来,“给我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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