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趣我,说我也有今日,昔日马背上的人,今日也肯归于红帐之中。
我一一笑过,一一敬回。
除了元祁。
他是最后一个来敬酒的。
我一眼便看见他,站在百花下,背着光,眼尾泛红,像是饮了不少酒。
他走到我面前,举盏行礼,语气温和得像是从未怨过我:“祝你和温言......百年好合。”
我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他会直接转身离去。
可他却突然靠近一步,低声在我耳旁说道:“方萤,我讨厌你,我恨你,可我爱你。”
听到那句话后,我看着他,心中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不是疼,而是突然地,被什么撞醒的感觉。
就那一瞬,我真的觉得很舒服。
不是欢喜感动,是一种变态的快意,一种在千篇一律的祝福中、无数张虚假笑脸里,终于有人撕破脸,对我说实话的痛快。
像是一把刀剖开了我,把我的坏、我的残忍、我的薄情,全都摆出来,任他看。他看见了,他说讨厌我、恨我,最后还是说他爱我。
真奇怪。
我反而觉得比“祝你百年好合”要好听得多。
甚至有点想,再听一遍。
我想听哥哥也对我说,方萤,我讨厌你,我恨你,可是......
元祁说完那句话后就走了。
他没闹,也没骂,连酒盏都轻轻放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动了,想追上去。
可刚走两步,就被青浔拦住了。
他伸手挡着我,冷声道:“方萤,适可而止。”
我愣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
适可而止。
这四个字将我从一脚踏出去的失控里拉回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元祁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等我喊他,可我没喊。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了,回头看我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继续喝酒。
这些年,元祁是唯一一个没被我睡过,却一直被我记着的人。
若不是月蓉和青浔一左一右架着我,我大概真会醉倒在酒席边,让这成亲变成一出笑话。
我被她们半扶半拖地送回洞房。
屋里很静。
我有些晕,勉强站稳后,才看清红烛正旺,红纱垂落,盖在榻上的人影头上。
那一袭红衣,坐得笔直,很安静,像是在等我。
我的心像习惯性地跳了一下,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哪里不对劲。
我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盖头。
是元祁。
我愣住了。
他的眼眶红着,好似才哭过不久。
我没想太多。
我俯下身,吻他。
像是多年的执念突然失控,我亲他,压着他,将他狠狠地摁在那张大红的榻上,唇齿相抵,连交杯酒都忘了喝。
那个触感太熟悉,唇舌之间的温度、喘息间的湿意,我觉得我曾经碰过他,可记不清是何时。
我碰过的人太多了,记不住每一个的身体。
除了哥哥,只有哥哥,我熟得不能再熟。
可元祁不是,触摸时,他的肌肤不像哥哥那样光滑细腻,反而全是伤痕,结痂的、旧的、新的,一道一道......藏在衣下。
那一刻,我竟莫名满足。
元祁终于被我压在身下了。
我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元祁,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他身子轻轻一颤,没出声。
我用指尖抚过他脸颊,很湿润。
是眼泪。
看着他落泪,我忽然温柔起来。
我低头吻他眼角,轻轻地把那一颗颗落下的泪珠舔进嘴里。
苦的,咸的,湿润得滚烫。
我贴着他的额头,声音很轻:“我也爱元祁。”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一颗一颗地落泪,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碎了。
我吻他的时候,他在哭。
“元祁,别哭了。”我轻声说。
我伸手摸他下唇,已经被咬破了,血都渗出来了。
“元祁。”我轻轻唤他,语气温柔:“别哭,真的不会疼的。”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我以前和哥哥的时候......哥哥也很疼。”
“后来我学会了怎么让哥哥不疼,就不会疼了。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真的。你别怕,放心交给我好不好?”
他咬着唇,身子颤得厉害。
“谢承也是这样的。”我贴着他耳边,轻哄道:“我第一次碰他的时候,他怕得要命,但后来......他很喜欢,还缠着我很多回。”
“还有后来军营里的那些人,他们也不疼。我碰他们,他们都很乖,很听话。”
“你别怕,交给我好不好?”
我想安慰他,想让他乖,像别人那样,在我怀里不哭不闹,只要沉沉地喘,最后收起那点可怜的骄傲,温顺顺从就好了。
可他还是哭。
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没有声音,只是浑身发抖,唇被咬得发紫,牙齿深深地咬在里面,一滴滴血被吞下去,像是要把疼痛咽掉。
好烦。
“为什么还哭?”我低声问,语气凉下来。
他没回答。
我伸手把他按在榻上。他想挣开,腰一弓,被我死死压住。我手指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我。
“看着我。”我命令他。
我拿起旁边那块红盖头,覆在他眼上,不看他落泪的淡漠眼眸。
“别哭了......”我说着,俯身吻他。
那红布将他的眼泪吸湿。
他唇上也全是湿的,被他咬得发颤,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他反抗得很微弱,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烦躁。
“你不听话,那就别动。”
到最后,我干脆直接把他的双手拉起,用红盖头缠住,结在床柱上。
我一边扯下他的,一边吻他,从锁骨开始,隔着薄薄里衣,手指滑过去时,触到一道长长的伤口,粗糙狰狞。
我愣了一下,看着那道疤,忽然就控制不住地笑了。
“你看,伤你的人那么多,我这点又算什么?”
他抽了口气,眼角湿得不成样子。
我用力捏住他的下颌,逼他看着我。
“元祁,不会疼的。”我咬着他耳:“谢承那时候也怕,怕得要死。可后来他不是很喜欢吗?”
“你也会的。”
“不会疼的,元祁。”我一边吻他,一边呢喃:“真的不会疼的......”
他在红布下挣了一下,声音闷闷地从喉间里发出来,好似被捂住的呜咽。
“疼......阿萤......疼......”
好熟悉的声音。
我却像没听见似的,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唇,带着酒意。
“不会疼的。”我一遍又一遍地说。
就像哄睡那些爱过我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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