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就这么在远处站着,看着哥哥。

他正对着那女子,嘴角轻轻弯着,眼里是我许久没见过的温柔。

那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就像那个从未离开过我的哥哥,红着双眸,转身便离开一样。

我心中很慌,无法掩饰的慌张,很害怕,比死亡还可怕。

他站在光里,笑得那么好看,却不是为了我。

原来哥哥还会对其他人笑。

我的指尖发冷,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我不停安慰自己。

只是笑一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哥哥也许只是随口敷衍。

可我越看,心里越难受。

不行。

哥哥怎么能对别人笑?

哥哥不是只对我笑的吗?

那点好看、干净的笑容,不都是我费尽心机抢来的吗?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

我双拳紧握,只感觉全身被怒火烧了般。

讨厌哥哥。

最讨厌哥哥了。

哥哥一定很讨厌方萤吧。

那个一直欺负他、一次次把他逼哭的人,他应该恨不得早就离开我了吧?

“离开”两个字一冒出来,我便再忍不住,快步上去给了那女子一拳。

那武将好似没料到我会出现在此,整个人被我打得倒退几步。

哥哥也愣了,第一反应是伸手拦我,声音有些慌张:“阿萤,别闹......”

“别闹?”我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这句话,和当年他护着青浔时说的一模一样。

我一巴掌朝他脸上甩过去,力气大到直接将哥哥扇倒在地。

“滚,荡夫。”我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他。

哥哥疼到唤出声,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我。那张清冷如雪的脸侧浮起红晕,眼眶已经红了,一句话都没说。

我冷笑一声:“原来不是不喜欢说话,你是对我无话可说,你是将话全部说给其他人了。”

那个武将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扶起他,怒视着我,声音发颤,愤怒道:“方萤,你疯了不成?”

我朝她笑了笑,讽刺道:“我哥哥好玩吗?你夫郎我记得也挺俊的,皮肤细腻,养得不错。既然你这么喜欢玩我哥哥,不如......我们换夫郎玩玩如何?”

她脸色一变,拳头一下挥了过来。

“闭嘴!方萤,别以为你有方府撑腰就可以口无遮拦!嘴巴放干净些——”

我舔掉嘴角血,呸了一声,将那些血吐掉,冷声道:“怕你?”

“你以为你是武将我就会怕你?”

下一瞬,我抬腿横扫,手起掌落,步步压制,几招之内便将她击倒在地。

说过了,我在武艺上天赋很高。

看着她跪在地上喘气的模样,我只觉得畅快。

这时,我被哥哥从身后抱住。

“别打了......”他声音颤得厉害,泪落不停:“够了,阿萤,求你别再打了......”

他只有替别人求饶时才会同我说话。

我转过头,本想再甩他一巴掌,可看到他红着双眸、落泪的样子,那手始终下不去。

这副样子,从前是心疼,现下我觉得恶心。

我冷冷看着他,手抬起却停在空中。

最后,我厌恶地骂了一句:“滚,脏死了。”

那女人还在咳,我正要走过去将她扶起时,哥哥忽然抽剑,拦住我。

长剑出鞘指着我,剑尖微颤,眼神认真。

“够了,阿萤。”

我愣了一瞬,随后轻轻笑了。

他以为我要继续对人动手么?

在他眼里,或许我就是一个永远不知分寸的孩子。

“怎么?想保护你欢喜之人?”

“来啊,杀了我啊!”

我同哥哥打了起来。

哥哥虽然武艺不弱,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动作是心软。我下手狠,招招压着,他却只守不攻。

几个回合后,剑落地,他被我压制着。

我掏出绳索,熟练地绑了他的手,拖着他往府内走。

“哥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连反抗都学不会,要怎么离开我啊......”

母君和父君随圣上外出狩猎了,府中清净无人,谁也不敢忤逆我。

我将他甩到榻上。

榻轻轻一响,他被我按得深陷进去。那双手还红着,挣了两下,眼泪一滴滴落在我手上。

我一点一点检查着他,想看看除了我以外,他还有其他人吗。

可我只看到,那带着满满伤痕的躯体,只有我的印记时,我心中越来越闷。

“温言,是我不能满足你了吗?嗯?”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哥哥的名字。

我指尖抚摸着他颈间的薄红,他颤了一下,想别过脸,却被我捏住下巴,让他看着我。

“真乖,装得真像。表面看上去这么温纯,怎么,越温顺的人,骨子里越会勾人?”

“真浪.当啊......”

我靠着他,鼻尖抵着他唇角那点颤,轻声笑了。

“哦......哥哥本来就很放.当,特别是在榻上的时候。”

“你知道你多会么?当夫,比那些靠身子吃饭的还会撩人。”

他抿抿唇,面对我的羞辱,那哭的通红的双眸终于有了点愤怒。

我轻轻拍了他脸好几次。

“我不在府中时,你也不歇着啊。跟谁眉来眼去?嗯?勾着人家的妻主往回看,还笑得那样开心。”

“你最会勾人了,我不在府中时,你就这么勾引别人啊?”

“就这么迫不及待青松逾垣?”

我看着他,表面虽然在笑,可内心越想越气。

“这么喜欢她?要不要吹她枕边风,让她拿她夫郎换你过去如何?”

“正好我还没玩过别人的夫郎,也挺好奇的。”

“阿萤——”

“闭嘴。”听到哥哥的声音后,我眼神冷了下来。

还未等哥哥说话,我撕下一截衣料,强行塞进他口中。不让他说话。

“别唤我名字,恶心。”

谁知道那嘴舔过谁。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清隽的脸,慢慢挑斗着他,感受到他又有反应后,我轻笑出声。

我握住他:“哥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碰你么?”

还未等他作何反应,我笑道:“丑死了。”

“你的身体丑死了,浑身都是伤,随随便便一个青楼男倌皮肤都比你好。”

“你是我上过最丑的人,我对你一点都没有兴趣。”

我轻轻抚摸着哥哥怀中的那道疤。

“这里啊......”

“这里藏过一个孩子,是吧?”

“哥哥,你这么烧,这个孩子应该不是我的罢?”

“是谁的啊?”

“那人跑了么?还是不要你了?”

“还是说你连是谁的都不知道?”

我声音越来越低,看着他瞳孔微微收缩着。

“可惜了。”

“活该。”

“哥哥,你活该,活该你没孩子。”

“哥哥连孩子都留不住。你啊......就该一个人活着,被人抛弃,被人厌弃。”

“你这么会勾人,也不看看自己值不值得。”

“你活该没人要。”

“活该一辈子被我留在这儿,死也别想出去——”

“啪!”

一声清响。

我愣住了。

许是再也忍不住,他的手颤着,重重地落在我脸上。

我被扇得头微微一愣,回头看去时,哥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红得可怕。

他在恨恨地看着我。

恨我。

对。

对极了。

就是这种眼神。

就在这时,我迫不及待地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下。

“方萤,我恨你。”

我笑了。

我终于听到了。

这话我等了很久,太久了。

他终于不再躲着、不再装作什么都没有。

他恨我。

这一刻,我如愿以偿。

那夜之后,哥哥离开了方府,回到了温家。

母君知道这事后,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她让我去找他回来。

我没去。

哥哥回了温府,那不正好吗?能回到他那些欢喜的人身边,不再受我折磨。

他可以有机会夜夜逾垣。

多好。

我应该放手的,真的。

可越想......越烦。

我那几天心里闷得无处可泄。母君拉我一同赴宴,我也照旧去了。

那些文士权贵家的小公子,一个个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饮酒都小口小口。

我挑了一个笑得最乖的,拉他去后院说悄悄话。

再后来,我又换了另一个,背影很像哥哥的。

一个接一个。

他们都是自愿的,都带着守宫砂,都和哥哥一样看上去温纯。

我最爱看的,就是他们蜷着身子,红着眼,喘声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模样。

我玩完一个,便换下一个。

后来越来越多的家族来母君跟前打抱不平,说我毁人清誉。

我喝着酒,冲着母君笑:“全娶回来就是了。”

“谁先有子嗣,谁便先当正夫——”

话语刚落,我便看到了哥哥站在远处,看着我,手被冻得通红。

我的心里很疼,可我还是扬起唇角,笑得飞扬轻蔑。

我看着哥哥,笑着说道:“反正我的正夫不会有子嗣了。”

“休了便休了——”

“啪。”

母君打了我一巴掌,当我回过头时,哥哥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他听到了。

我故意说给他听的。

走罢,最好离我远远的。

我回到府中,准备休书一封,明日让人送到温府里。

笔还未落时,我发现砚台下压着一叠泛黄的纸角信封。

密密麻麻地,一封一封叠得整整齐齐,压在我不常用的砚底。

我冷笑一声,将最上面一封抽出。

说不定是谁写来的情话,温言那张脸,勾起人来可真是手到擒来。

我手指一抖,撕开封口,唇角还带着讥讽。

可下一瞬,看到内容后,我的指尖却僵住了。

“今日,阿萤去了右营训兵,一早便醒,午后未眠。天冷,她穿得太薄,又喝了点酒,回帐时脸红红的。”

“阿萤午饭吃得很少,只有一碗糙米饭和半碟腌菜。她嘴里说不在意,可我知道她其实挑嘴。”

“晚间她练剑练得太狠,掌心都破了......”

我目光微微一颤,手下的纸突然变得滚烫。

我颤着手,又拆开第二封、第三封——

每一封,都是我在军营的一日。

白日做了什么,夜晚做了什么,伤了哪一处,喜怒在哪一刻,吃了几口饭,喝了几盏酒......都写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就算每一日做得都是重复的事,那信也一日未少,像是在远远看着我。

甚至还有他想寄出去的信,说让我多休息一些,说会让人带一些东西,军中吃的,他害怕我越来越瘦。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信,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哥哥每天都在记着我、写我、思我。

连我自己都懒得在意的细节,他一个不落地记下。

就连我自己都不曾如此好好地、完整地看过我自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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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从剐夫变成了寡夫
连载中小岛竹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