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冉没有一个人出去旅游过，都是和父母一起，但那也只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盯着书包发呆，就这么小一个包，怎么能装得下想要带的东西呢。倒不是她带的东西多，在她的观念里，那都是必要的。
雨伞，水杯，柠檬片，外套，笔记本和笔，零食，课外书……
她一股脑全塞进包里，把书包扔进沙发，倒在床上气喘吁吁。
收个东西，太累，以前都是阿姨做，这次她要自己做。
第二天是在大门口集合的，迟冉看见大巴车就让李叔停车。
“我不会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迟冉赶紧拿书包，跟李叔说了句再见就下了车。
黎歌站在大巴车底下清点人数，远远就看家见迟冉跑着过来。
“没迟到吧？”迟冉急刹车，立在黎歌面前。
江昊恰好也赶到，掂量一下迟冉的书包，大惊小怪道：“什么研学，需要大小姐背这么多东西？”
迟冉气急败坏的抄起雨伞想要打他，就被黎歌的眼神制止。
“好了，快上车。”
黎歌今天穿了件牛仔外套，半身裙配一双板鞋，要说是高中生都不为过。
迟冉心想，黎歌就是行走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过来，坐这儿！”周正溪坐在最后一排向他们招手，后面刚好剩下三个座位。
江昊帮迟冉背过书包，示意她先进去。
“你这根本不是研学，你这像是在逃难！”
周正溪：“啧啧，就是被你惯的。”
以前他们初中一个班的时候，也出去春游过，迟冉的阿姨做的一大袋零食全部在江昊手中。
迟冉坐在靠窗的位置，这样可以看风景。她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早上恰好喝了杯牛奶，现在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啊房子啊，想吐。
“这里到古镇要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大家可以先休息会儿。”黎歌交代。
周正溪：“江昊，赶紧的，上号，可以打几把游戏。”
江昊：“看久了要晕车，下车来。”
迟冉：“我感觉我要吐了。”
“不是吧，大小姐，这才开出去不到五分钟。”周正溪以为迟冉开玩笑呢，结果一偏头就见迟冉煞白一张脸。
江昊也注意到了，把窗帘拉上：“你别老往外看啊，外面多看了就会晕，你看我，外面哪里有我好看？”
迟冉被他逗笑，还是有点难受，想要闭眼休息，眩晕感却更加强烈。
“你要不要坐前面点。”周正溪往外伸头，看前排还有座位。
江昊没等她回答就大声喊黎歌：“黎老师！有人晕倒了！”
黎歌赶忙站起来往后走，迟冉一抬头就看见黎歌皱着眉头，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
她暗自庆幸，这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担心都因她而起。
“迟冉晕车。”江昊把迟冉扶起来，“可以坐前面去吗？”
黎歌：“坐我旁边去。”
黎歌就坐在第一排，旁边有一个空位。
迟冉忽然觉得这个晕车的毛病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又可以赖在黎歌身边。
一分钟都很容易满足的。
“很难受吗？”黎歌把靠背替她放下来些。
迟冉点头，可又怕黎歌真的担心，就加了句：“过会儿就没事了。”
黎歌在包里找东西，半天拿出颗糖，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
是柠檬味的。
迟冉被甜的眼睛弯弯的，说话都软绵绵：“谢谢黎老师……”
黎歌让后座把迟冉的包传到前面来，她偏过头询问迟冉是否带了水杯。
“带啦！”迟冉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兴奋地抢过书包，翻出水杯给黎歌看。“我昨晚上特意检查了要带的东西。”
黎歌忍俊不禁，看着迟冉一打开东西就要满出来的书包，打趣道：“你这是搬家了吗？”
“这可是哆啦A梦的口袋，要什么有什么！”迟冉得意洋洋。
黎歌打开她的水杯，伸到前面的饮水机前面接了半瓶热水，又加了些冷水。
“喝点水。”
迟冉接过水杯，象征性的抿了口，“不好喝……”
黎歌：“娇生惯养。”
“我加一片柠檬就好了，不麻烦不麻烦。”边说着，迟冉从书包里拿出冻干柠檬片，撕开一个包装，取出一片放进被杯子。
黎歌扶额，她不知道该说迟冉事儿多，还是该夸她做事有备而来。
“黎老师，你不会忘记今晚的约定吧？”迟冉喝的开心，随口问道。
黎歌故意逗她：“什么事？”
迟冉果真种中招，拉着一张脸，拖长音：“喂……黎老师怎么可以这么健忘，我们要去放花灯啊！”
黎歌配合她，作明白状：“哦，这样啊……”
“老师答应我的。”迟冉委屈道。
黎歌想了想，这小孩可真容易当真，还是不要逗她好。
“知道了。”
迟冉听见黎歌答应，连忙乖乖盖好杯盖：“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说着，又取出眼罩：“我睡觉了。”
安静下来，黎歌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说真心话，其实她很想这个小孩多说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迟冉说话会很认真，像是在讲述一件多么重要多么有趣的事情。她喜欢讲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但从她嘴里讲出来，多小的事情都会变得生动起来。
这样，她就能抛开一些烦心事。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迟冉被黎歌轻轻推醒。
迟冉是有起床气的，拉开眼罩看见黎歌那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立刻换上笑脸：“老师，你今天真好看！”
嘴甜。
黎歌勾了勾唇，这小孩还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是研学不过是导游在前面说，后面的同学有的听有的干自己的事情。
迟冉指着不远处的竹排：“江昊！”
江昊会意：“走走走，我们悄悄过去。”
周正溪：“我要给苏悠发一张，他们班出不来，肯定要羡慕死我们。”
他们三个从队尾逃走，跑到小溪边上，问租船的老板娘能不能让他们玩一下。
江昊最会讲话，迟冉记得那学校附近的什么流动摊贩都记得江昊，他总是喜欢边买东西边聊家常，常常把大爷大妈逗得眉开眼笑。
“周正溪，你们先上去。”江昊跟着老板娘去后面拿竹竿。
迟冉扶着木杆上去，她还没玩过竹筏。
“准备好了没，开船咯！”江昊把竹竿递给周正溪，他体力好，这种粗活就交给他作做。
迟冉：“待会儿划到安全的地方让我试一试呗。”
“行啊。”周正溪一心一意的划船。
他们划竹筏比大队部快，穿过竹林，听着水流声，享受这份安逸。
“下次我们和苏悠一起来吧。”迟冉拍照传给苏悠，对两个人说。
“好啊。”
他们四个人，做什么都要一起。
“喂，你先别划，你把手放进水里，好舒服！”江昊对周正溪说。
这里的水很干净，清澈见底，可以看见鱼群穿梭在水藻之间。
迟冉也蹲下来，一手扶着竹筏边缘，一手伸进水里。
凉凉的，像薄荷糖刚刚放进嘴里。
黎歌也是不经意间回头，一眼就发现江昊这个显眼包不在人群里，再一看，周正溪和迟冉都不在。
“他们三个有人看见去哪儿了吗？”黎歌严肃道。
都说过不经允许不要看乱跑。
不省心。
“他们去坐船了。”后面有男生说。
还真会享受，黎歌心里冷笑，如果是坐船也还好，这三个人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真的不会给面子。
黎歌给迟冉发消息：你在哪里。
迟冉看到消息后，有点慌：“江昊，我们走的时候都没跟老师说……”
周正溪也晃过神来，“对哦，糟糕！”
他们都怕黎歌。
黎歌在班上板着脸的次数远比放松状态要多。她不会允许学生犯原则性错误，在校内校外都是一样。
尤其是三个人一起逃跑。
“我们干脆回去吧。”周正溪后怕。他前段时间私自溜出校园买吃的，回来刚好被黎歌逮个正着。
黎歌冷着脸说话真的可以让他心脏骤停。
“前面就是停放的，我们划过去。”江昊接过竹竿，把竹筏快速划过去，快要靠岸交给迟冉，“你玩玩，快结束了。”
迟冉接过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划，这东西还真费力。
“来，给我，我掉个头。”周正溪看快要撞到石头。
三个人站在台阶上，回味刚才那一会儿，想想还真的很有意思。
“我们下次还要来，很跟苏悠！”迟冉说。
江昊：“得嘞，下次搞个野餐……”
还没说完就住口了。
黎歌就在正前方，抱着臂淡淡地看这三个人。
眼神没有在车上对迟冉的温和，现在已经到了冰点。
“谁提议的？”黎歌问。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我再问一次，谁提议的？”黎歌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三个人一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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