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迟冉心里咯噔一下，就感觉周身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快要达到冰点。
“我说的要去划船的，黎老师。”江昊拽住周正溪，一字一句道，脸上从容，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谎。
迟冉看了他一眼，好像以前他总喜欢找别人背锅，现在闯了什么祸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她不说话了。
“知道有多危险吗？”黎歌冷声道。
这句话明明是对三个人说的，可她始终只看迟冉。
迟冉被盯得心虚，低头：“知道。”
“知道。”另外两个人跟着说。
黎歌走近几步，“大点声。”
“知道！”
她不再多说，转身回大部队。
有瞬间迟冉想起了初见黎歌时的模样，与今日重叠，只要有人犯错，就不肯多给一点情绪。
“还好，没让我们写检讨。”周正溪吐吐舌头，拍了拍江昊的肩膀，“真够意思。”
江昊甩开他：“去你的，赶紧走吧，我们归队。”
三个人回到大部队，有许多同学上前来八卦，问他们去哪里玩了，有没有被黎歌骂。
周正溪一一解释，江昊则是边走边玩游戏，两个人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迟冉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自责，是不是又惹黎歌生气了。
黎歌一路上并没有再多看迟冉一眼，最后集体在草坪上野餐时也只是交代了几句，就任同学们自己玩闹了。
“来来来，表演节目。”班长让大家围在一起，又让大家都把包里带的零食都拿出来，边吃边玩，研学的常规操作。
一个女生提议：“我们玩那个，我之前看综艺上玩过，就是一个人报数，是几就几个人抱在一起，找不到伴儿的人就出局。”
大家都说好。
他们班只有二十多个人，一局也玩不到多久。
“我来吧，我来报数！”周正溪举手自荐。
班长：“那行，就周正溪来。”
前几轮还好，也只是淘汰一个两个，越到后面数字越大，淘汰的人就变多了。
“四！”
迟冉，江昊，以及另外两个女生在一起，其余还有一组也找到了自己的伴儿。
“七！”周正溪看局面僵持不下，先决定淘汰一个出局。
方蕊落单。
大家都以为她要出局时，她灵机一动，抱住了站在一边观战的黎歌。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你耍赖啊！”江昊第一个跳出来，“场外人员不算！”
周正溪：“这怎么说啊。”
方蕊笑得开心：“怎么不可以啊，黎老师也是班里的一员呢！”
大伙儿们一时语塞。
迟冉本就因为刚才的事情心烦意乱，现在看见方蕊抱黎歌，心里简直气炸了。
她凭什么！
“算不算，黎老师说！”周正溪只好把裁判权交给黎歌。
黎歌无奈道：“同学们参加就好了，我不算。”
更多的是欢呼声，方蕊出局，游戏继续。又玩了一轮，只剩下四个人。
周正溪见不惯江昊得意忘形的样子，下命令：“三！”
江昊拉着迟冉不放，这样他们至少也保证了两个人都不会落单。
班长和蔡轩博在一块儿，蔡轩见状，用空出的一只手去抓迟冉的衣袖。
“卧槽，你他妈松手！”江昊对着蔡轩博骂道。
蔡轩博哪里肯松手，江昊怕迟冉手痛，只好先松手。
迟冉整个人被蔡轩博拉过去，不免被带得趔趄一下，腿磕在地上的石子上。
周正溪下意识去扶迟冉，还没碰到迟冉的手，旁边的人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你他妈找死！”江昊一拳落在蔡轩博鼻子上。
这口气一直从化学作业那次起，他忍蔡轩博好久了。
周正溪只好先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班长都快被吓傻了，反应过来也是第一时间帮着周正溪把两人分开。
迟冉小腿磕在石子上，倒是没出血，却是钻心的痛。
“迟冉！”原本看他们玩闹的黎歌，此时朝她快步而来。
一天之中，她见了三次黎歌皱眉的表情。
一次是生气，两次是担心。
都因她而起。
她觉得自己好可恶，黎歌不开心她都恨不得手撕这个世界，现在自己成了那个给黎歌惹麻烦的人。
黎歌蹲下来，查看她的小腿，发现腿部青紫一块后悬着的心落下来一点，可眉头没有要舒展开的迹象。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默契的不再开口。。
这样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因为迟冉在哭。
“你哭什么？”黎歌放软了语气。
迟冉：“你是不是生气了……”
黎歌：“……”
“是我要去划竹筏的，跟江昊没关系……”她抽噎，见黎歌不说话，心里越发不安，“对不起……我不该晕车……不该……不该玩竹筏，也不该这么不小心……”
断断续续，语句碎的不成样子。
黎歌本来还担心她是因为太痛了才掉眼泪的，这样看来不是。
还是因为自己太凶了吗？
“去树荫下面坐会儿。”黎歌扶她起来，慢慢搀着她的胳膊往树那边走。
临走前还回头看身后，确认几个男生没有什么冲突了，才又输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一刻也缓不下来，一群高二的学生，还是这么操心。
“痛不痛，说实话。”黎歌和她一起坐下来，偏头询问。
迟冉睁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你不生气我就说。”
黎歌：“我没有生你的气。”
“痛……”又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刚才没来得及看脚上的伤口，现在撩开裤腿才看见自己青肿的小腿。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真的疼痛。
黎歌觉得，迟冉真的有做演员的潜力，这哭的无无缝衔接，哪里需要缓一缓或是稍作停整啊。
好吧，还得哄。
“不哭了，待会儿我去买一个冰袋。”黎歌好脾气道。
话音刚落，江昊已经拿着两个冰袋过来。
“没事吧？”江昊边问，边把包装撕开。
黎歌看着刚才还冲动的男生，心想这个年纪的小孩的喜欢太过赤诚了，太过明目张胆。
只可惜，迟冉不解风情。
“你帮我……”迟冉可怜兮兮盯着黎歌，指了指冰袋。
黎歌接过冰袋，先轻轻敷在她伤口处，过了一会儿拿开，又重新敷上去，循环多次。
”江昊，你先去吃饭。”黎歌见江昊一脸担心，便安慰道。“这不怪你的，大家闹受伤也正常……”
迟冉听着，心里阴转多云，因为黎歌会陪着她。
江昊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刚才冷脸的黎歌和现在的黎歌是两个人。
这语气，像是护犊子。
江昊又问了迟冉几句，才一步三回头的走掉。
“想不给我添麻烦，就自己要小心。”黎歌轻声说，两个人距离很近，她的话音轻飘飘落在她耳边。
“我们晚上，还能去放花灯吗？”迟冉不确定的开口，但是那副模样，让黎歌觉得，如果自己拒绝，迟冉下一秒就能崩溃。
黎歌一本正经：“剩下三个小时，不要惹麻烦，我们就去。”
迟冉用力点头：“收到，长官！”
他们中午就在草地上吃干粮，下午点自主逛古镇。
迟冉腿脚不便，江昊建议她不要乱走，却架不住迟冉对什么都新奇。
只好和周正溪两个人，一人一边，护这位大小姐逛街。
“我给苏悠带一个什么回去吧。”周正溪絮絮叨叨，“待会儿又要在我耳边嚷嚷。”
“她才不会嚷嚷你，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迟冉白了他一眼。
前面有卖糖画的，老爷爷坐在推车面前，做各种形状，吸引路人的眼球。
“我想要一个哎！”迟冉成功被吸引。
江昊：“那我也去。”
周正溪：“等一下，我马上来！”
迟冉要了个蝴蝶的，江昊是一条龙，周正溪握着手中的猪八戒愁眉苦脸。
“我不想要啊。”
“转着什么就是什么！”迟冉义正言辞，忽然又转身对老板说，可不可以再转一次。
她要给黎歌转。
周正溪一脸羡慕迟冉的手气，这回又转了个小猫。
“我跟你换啊！”
“不行！”
迟冉几下吃完自己的，然后小心翼翼捧着给黎歌那一串往回走。
“给黎老师的？”江昊猜到了。
“对啊，这算不算和好的小礼物？”迟冉挑眉。
周正溪砸砸嘴：“算黎歌没白疼你。”
迟冉好心情的翘了翘嘴角。
他们回去正好研学接近尾声，等黎歌组织完学生上车后，迟冉才拿出糖画来。
她还是坐在黎歌身边，悄悄取出来，然后举在她眼前：“当当当，猜是什么！”
黎歌看着她一脸神秘，觉得可爱。这还看不出吗，她又不瞎。
可还是回答：“猫。”
“那你喜欢吗？”迟冉凑近，晃了晃。
见黎歌不说话，她才又自己找台阶下：“好啦，给你吃。”
“从实招来，是不是又瞒着我做坏事了。”黎歌懒懒的抬眸，接过来。
迟冉连忙摆手：“才没有，这是向你伸出和平橄榄枝啊，我们讲和！”
他们什么时候闹掰了吗？黎歌好笑，还真是小孩儿把戏。
这样一想，上午自己确实眼里了些。
这小孩真敏感。
“待会儿回去就放学了，你在停车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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