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你磨蹭啥?”周正溪在后面提醒,他记忆中,每次黎歌叫她,她总是第一时间到跟前。
迟冉慢吞吞抱着书跟在黎歌后面,恰好落后一个身位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黎歌停下来,她也停下来。
“怎么,怕我吃了你吗?”黎歌侧过身,这些日子迟冉实在是反常。
又是因为家里的事不愉快吗?
迟冉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黎歌的办公桌还是那样干净。窗台边是前段时间她送给黎歌的多肉,原本是想着这种懒人养的花最适合黎歌。
可她还是错了。
多肉已经干枯,花瓣颓废的搭在杯壁上,有气无力的。
“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黎歌这句话不是问句,轻飘飘的。
像极了羽毛,声音很温柔。
迟冉不去看她,像个机器人一样,说着台词:“对不起黎老师,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成绩下降了。我会追回来的。”
换作别的学生,黎歌一定会说“你是为我学习吗?”
她不去纠结迟冉的回答,碎发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迟冉站在旁边,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刚想问是不是自己可以走了,这个地方她多待一秒,多一秒都会成为晚上的内耗。
“马上期末考了,加油。”黎歌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桌上,示意迟冉拿。
迟冉道谢后,不再像以前那样磨磨蹭蹭半天,很果断的出了办公室。
刚出来就遇见等在外面很久的刘澈,刘澈见她出来立刻挑眉,招手让她过去。
“嘿,迟冉吧,你把这个帮我给黎老师吧。”
他从课本里拿出一根玫瑰花,或许是顾及到周围还有许多学生,他快速交给迟冉,然后不等迟冉说什么,又立刻快步走到隔壁班上。
呵,自己还就是倒霉。
她本是不想帮刘澈的,可又像是赌气一般,重新开门,将玫瑰郑重地放在黎歌面前。
一字一句道:“黎老师,刘澈老师给您的花。”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她不是不想去看黎歌的反应,她当然也很想知道,黎歌是冷漠还是欣喜。
但,无论哪一种,那种情绪都不属于她。
“小冉,黎老师找你干什么?”班长关心道。
迟冉:“没事,就是成绩的问题。”
周正溪一边收书,一年边漫不经心地对江昊说:“害,过了这学期,下学期你可就看不到哥们儿了,我爸送我去首都集训。”
江昊意外,他们是私立学校,明明也有很好的教练,可又想到周父平日里的严厉,就明白了。
“你们现在到是各有各的目标,我可就等着混吃等死。”江昊拿着英文词典仰天长叹,他们家给他规划好了要出国,奈何这英语实在是太难了。
迟冉没有和苏悠一起走,苏悠这段时间扎根在理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学习劲头空前高涨。
“阿冉,你在哪里?”李叔给她打电话,声音中透露出焦急。
平时她再晚出来,李叔也不会催促自己。
今天是怎么了?
她加快了脚步,看着校门口停着的车,跑步过去。
“李叔,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叔升起窗板,发动车子,回答她:“你母亲在家出事了。”
她不明白出事是什么意思,直到在自家的别墅前看见拉起的警戒线以及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
“我妈怎么了?!”迟冉想要冲进去,被李叔拦住。
李叔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她事实。
林曼岳死于自杀。
迟冉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迟正,她要向自己的父亲确认这是不是实话。
昨天他们一家还其乐融融的吃晚餐呢。
她以为一切都会好的。
她记得昨天下午,林曼岳从德国出差回来,给她带了好多糖果和书籍。
林曼岳笑着摸她头,说要她好好学习。
迟正为自己的妻子端了热水,帮她泡脚,,给她端水给她喂水果。
这些日子像水面那样平静,她都不会认为,有一天就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够掀起风浪。
吴妈从房子里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这是迟正交代的,要带着小姐去市区里的那一套房子住。
迟正被传唤去警察局做笔录,哪怕已经被认定为自杀,也还是要走流程。
因为这个,他名下的公司股票跌落明显。
“你的东西,吴妈都收拾好了,全在车上,我们走吧。”
吴妈推着迟冉上车,迟冉也完全是靠着这一点力气,才勉强被推进车内。
吴妈和李叔望着后视镜中的女孩,心里不忍。他们是知道实情的,可他们不能说半个字。
迟正婚内出轨他们是知道的,在之前的一次激烈争吵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林曼岳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上,隔三差五的出差,迟正也不敢在明面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达成的一致,就是不能让迟冉再看见破裂不堪的家。他们都爱着迟冉,只是因为对彼此的疏远导致了没办法破镜重圆。
饭桌上其乐融融,迟冉看不出来,吴妈和李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林曼岳会自杀,这不意外。
林太太独自承受了太多。
迟冉含着金汤匙长大,哪里受过什么苦。
迟正短期时间是没办法跟她见面的,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所以,最终隐藏的真相,还是要让一个孩子来慢慢消化。
“阿冉,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啊?”吴妈扯出笑容,尽可能想让迟冉轻松一些。
迟冉木讷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她的手指抑制不住颤抖。
她好需要一个人诉说,哪怕是陪伴也行。
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名字,她自嘲的笑了。
那晚搬进市区的高层公寓,吴妈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打扫房间。
她脱了外套,想要减轻一点身上的重量。
她摸到了包里的糖,那是白天黎歌给她的棒棒糖。
“期末考试,加油。”
那句话挥之不去。
对不起,黎歌。
她撕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柠檬味的。
她被突如其来的酸意酸得一激灵。
吴妈进了厨房,不久后就传来油烟机和炒菜的声音。
“阿冉,去洗个热水澡吧,吴妈给你做好吃的。”
迟冉移动步子,随着卫生间水蒸气的升腾,她渐渐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
是汗水,还是泪水来的快一些?
明明暖气已经足够充足,她还是哆哆嗦嗦。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怎么吃完饭,以及怎么上床的。
明天要干什么?还有明天吗?
她做了噩梦。
梦中那个声音一直逼问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可就是无法完全消失,一遍又一遍回响,像一个无法摆脱的咒语。
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的错事。
梦境里,玫瑰花盛开,待她走近后,绽放成一朵又一朵血凝结而成烟花。
染红她一身白裙。
林曼岳在向她求救,让她救救自己。
迟冉惊醒。
她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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