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白探出手在附近的盆架子摸索,很快找到一盒放在粗糙蜡封木盒里的香皂。
“我用下你的肥皂哦。”陈路白冲着屏风那边的人小声询问,没得到拒绝,在他看来那就是同意了。
握着打湿的香皂,仔细在耳后、脖子、胸口后背,以及其他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来回搓。
随着热水的冲刷,一股子好闻的花香很快在陈路白的身上四散开来。
好香,这味道陈路白闻着熟悉,和季明川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同样都是在县城买,陈路白疑惑自己怎么就洗不出季明川一样的味道,原来是差在了香皂上。
季明川这块香皂上头还精致地雕着小花,颜色也比陈路白买得草木灰做成的皂角团看上去高雅不少。
他还以为小仙男天赋异禀自带体香,没想到是老板装盒的时候放错了,让陈路白买回了一盒价格更贵的商品。
陈路白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心安理得地继续使用。
嘿,他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小仙男同款。
如此一想,陈路白莫名心里甜滋滋的,乐得把下半张脸埋进水里吹泡泡。
陈路白之前给季明川擦身洗澡了好几回,想来他都没怎么敢仔细看,只记得浑身雪白如玉,腹肌线条紧致,脖子上架着那条胳膊的时候,能够明确地感受到衣物下富有弹性和生命力的肉.体,不断散发着令人灼烫的热气。
想到他现在竟捡着机会,躺在此等仙人用过的澡盆里,陈路白耳根子发热,浑身跟被热水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四肢酥麻得浮在水里。
陈路白害羞地在池子里咸鱼翻滚,水花四溅。
季明川本对于留下陈路白在屋里就心生不悦,这下见陈路白和稚童一般在屋内肆意玩水,一点稳重样都没有,水花撒得地上、桌面上、墙上到处都是。
他朝着陈路白打了一个爆栗,“安分些!”
“嗷,又打我作甚!”
陈路白捂着脑袋瞪眼,才反应过来怎么季明川过来了,连忙又把手放下挡在胸前不让露点。
“你、你……你怎么能忽然进来,我都没穿衣服呢!”
赶紧下身佝偻着将腿紧紧贴在胸口。
他这点身材,胸脯瘦弱得和白斩鸡似的,什么都没有,季明川无言得抹去脸上的水滴。
“我的身子你看得了,怎么到了你这就不让我看?天天喊人娘子竟这般害羞,若是你以后真同他人成了婚,也是这样成天躲躲闪闪?”
陈路白心中尖叫,那怎么能一样!
季明川提醒着陈路白别弄得地上都是水,他不喜欢轮椅被水泡坏。
“知道啦!你快点出去!”
陈路白露出双眼睛,用手拍着桶催促。
“还有——”
季明川慢悠悠地又转着轮椅停至浴盆边,就见他伸出那双指骨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朝着陈路白的脸伸过来。
他想干嘛?
这是什么意思?
陈路白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水被烧开了,完全没办法正确思考。
他这是准备来摸自己的脸?
这个方向,还是准备再抽他一记耳光?
季明川用指腹在陈路白的唇上轻捻,拭去他落下的鼻血,胭脂染红了指尖,手指轻点在水面上划出道道涟漪,他发出一声轻笑:“别泡太久,容易上火。”
说罢,转身离开。
只听得屏风后的人沉默许久,忽地发出一声尖叫,慌乱从水中起身,仓皇穿衣撞倒了一旁的巾架、盆架,发出轰隆巨响。
季明川听得那边人喊:“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叫人过来收拾!”
狼狈的脚步声渐起。
“哐啷”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撞到了门框之上。
年轻人啊……
季明川替自己倒水,还是太嫩了些。
不过,季明川嘴角下撇,望着他那明显开始有反应的下身,神色略显复杂。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许久没有发泄,见着这等货色,都开始有些饥不择食了?
季明川眯着眼睛,将茶杯中的仙茅水一饮而尽。
看来,下次该让萧盛给他带点败火的凉茶了。
——
大概是头回知道要脸,陈路白第二天都没去季明川屋子里打招呼,直接搭上村民的牛车去了京都。
他和乡亲告别,踏上了熟悉的道路,来到此前租住过的小屋,轻扣木门。
“陆兄?”
“陆兄在吗?”
“我是陈路白,你还记得我吗?就是先前住在你隔壁的——”
“敲什么敲,我听得见,还不赶紧离开,别打扰我睡觉!”
房门猛地向外一推,陈路白连忙闪身躲过,站在里头的陆冕一脸被打扰了的黑脸模样看向陈路白。
陈路白晃着手里的酒肉糕点,脚下灵活地从缝里钻了进去,笑道:“站门口聊多累,我们进去谈。”
陆冕没想到陈路白跟没事人一样,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那是逐客的意思,但陈路白的胳膊就跟泥鳅似的,捉都捉不住。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没让你进来啊!”
陈路白将上门礼放下,好奇地四下左右打量。
陆冕这件屋子算是朝南最大的一间,不像陈路白之前租住的地方,小得根本下不了脚。
屋子里空间富裕得很,还能够放得下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
“有什么事,要是借钱免谈。”
陆冕啃着桌上的肉脯,就发现陈路白抛着他的镇纸在空中耍,顿时一脸心疼。
“这我鎏金的乌木瑞兽镇纸啊……仔细别摔了。”
又见陈路白举着他的砚台在看。
“哎呦,小心磕着我紫金龙凤的砚台,那可是徽墨啊!”
陆冕心惊肉跳,那都是他辛辛苦苦赚钱攒的宝贝。
陈路白见陆冕跟捧着自己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放至桌面上,又将毛笔摆得远远的,生怕架笔的时候把砚台磕坏了。
“得了,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陆冕没好气地道。
“专等你休沐日过来,当然是好事。陆兄,我是来找你谈一笔生意。”
陆冕是府学就读的学生,书架上放满了书籍和文人诗词,陈路白眼神在上方不断搜寻,蓦地勾唇一笑,用手指勾出了一薄薄的书册。
一见着那书册的外封,陆冕脸色有些慌乱,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商贾,不会同你做买卖。”
“哦?那这又是什么?”
陈路白将书封上的名字朝着陆冕一晃,上头写着三个字——
《林香传》。
随意翻至其中一页,陈路白饶有兴致地摇头晃脑,高声朗诵道。
“林香按照约定与情郎约见于树下,两人双目含情,只待今日私奔之后,便如一对逃命鸳鸯,沦落天涯四处流浪。”
“林香心头一热,踮起脚尖贴上了情郎的耳边,情郎只觉得林香媚眼如丝、不胜缱绻捧着软绵的香唇轻啄。”
“就见那月色朦胧之时,树枝摇影,两人赤.身.裸.体,已不知天地几何,颠.鸾倒凤好不快意……”
陆冕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陈路白知道了什么,梗着脖子道:“这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闲暇时间打发看的奇文艳书。你想做什么,看这书难不成还犯法嘛?”
“学子读书当然不犯法。”陈路白瞅了一眼陆冕道,“只是不知道若是府学教授知道自己的学生,竟是艳书作者,会是作何感想了。”
“你!”
陆冕恼道:“你胆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庶民无凭无据就敢威胁府学生,若是我告到衙门,到时候吃板子的会是谁!”
“或许是我吧。”陈路白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可你也落不到什么好处,若是闹到公堂之上,陆兄你偷写小黄书卖钱的事情不也会在府学内传个遍。”
陈路白掏出半页《林香传》手稿拍至陆冕面前,那上头的字迹虽然多有涂抹,但只要一心便能看出字迹出自陆冕之手。
陆冕没想到陈路白还有这手,他忙将烧毁了半页的手稿塞进袖子里。
这稿子,他分明是夜里偷偷烧掉了才对啊!
“要我说,你当初大晚上烧字画就应该把盆端远一点。放我窗户底下熏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烧起的纸灰全飘我屋里。”
陈路白感叹,还好发现的人是纯真良善的他,换别人,陆冕这府学生的名额,早就被薅下来了。
陆冕自知是他自己没藏好,露出了马脚。
他低眉耷脑地坐下,叹了口气问道:“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不会让你做作奸犯科的事情的,放宽心。”陈路白哈哈笑,拍着陆冕陆冕的肩膀道,“我就是想让你也帮我写一本书而已。”
陆冕皱起眉头,就这么简单?
陈路白在之前看到县里京都书店的售卖情况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打算。
现今大夏并不禁止私家刻书售卖,那些经书文人雅集的,要是小作坊卖根本卖不出几本,还贵亏成本,不如一些小说杂谈艳情史来得让人兴奋。
那些官老爷、小姐公子哥愿意差下人来买,识字的平民也多有光顾。
陆冕却不认为陈路白这个想法很好,他都是和书局签订了协议的,不可能用这个笔名发表小说。
若是没有出名的书局名气做背书,寻常笔名刚在市面上发售,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买。
就算陆冕他写得再好,也架不住大家都是从众的心理,冷门小作家若是没人在背后做推手,谁愿意花钱买,万一踩坑了怎么办。
“所以呀,我们就要从题材上入手,写得劲爆火辣一些,让大家冲着这书名,就不得不掏钱来买。”陈路白笑容笑得更深。
“不都说九千岁残暴无情、嗜血如姓,若是这等暴徒有了软肋,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说世人会不会好奇纷纷来买我们的书?”
“……什么?你疯了吗?!”
陆冕没想到陈路白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九千岁的头上。
那可是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
而且人家还是个太监!
这一听就是暴雷要砍头的生意,陆冕头摇得快成了拨浪鼓,“你还不如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去抢钱,我还年轻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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