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德阳酒楼

陆冕手里啃着的豆沙糕瞬间不香了,呸得吐出,连同剩下没吃完的礼物全塞进陈路白的怀里,推攘着就要将人赶出去。

“唉——我茶都还没喝完呢。”陈路白扒住门框死活不松手,屁股撅着硬是往里头怼。

“你要是今天喝完这壶茶,明天就是我进衙门喝茶了!”

陆冕牙痒痒,陈路白生得可爱白净的模样,心思竟如此歹毒!

陈路白诚恳道:“我这明明实在和你谈生意,陆兄,你不要想太多。你就是成天忧思过虑,才二十,这脸上沟壑都和我爹一样多了。”

可恶,这厮还攻击他长相!

陆冕豆眼圆瞪,一口怒气自胸口涌出,势必要如黄河决堤一般将其全然从口中倾泻,忽然眼角瞥见一人,话头瞬扼在了咽喉。

“小陈!”

王娘子一脸欣喜,“我就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还想着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没想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你今天怎么进城了,上回你说搬去临泉村,怎么样,还生活得习惯嘛?”

陆冕一见隔壁屋的王娘子,立马放下抓着陈路白衣服的手背至身后,端正得站在一边。

陈路白顺势站直了身子,“都好着呢,刚盖完了房子,今天是进城来找找路子,准备以后做点小本生意。”

“做生意好呀,那赚得多,是准备卖蔬果还是吃食?到时候开店了,可得让我们这些老邻居给你捧场。”

陈路白:“准备自己开个印坊,卖些书籍画册。恰好我听说陆兄还有给人执笔写书的经历,就想着找他来帮忙。王娘子我同你说,陆兄名气可了不得,正是近来坊间有名的作家,好像叫什么草屋居士来着——”

“不是什么厉害的名字!王娘子,我还有话同陈弟未说完,我们先进屋了!”

拉人进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陆冕听陈路白就这么把他的笔名给说了出去,背脊一身冷汗,这是能当着人面说的事儿嘛?

陈路白还当他被什么吓得一脸虚样,“王娘子不识字,她又不会真去市场上找你的书看。”

“嘘——那也不能直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陆冕脸色煞白,他真的是要被陈路白吓死了,坐下灌了两口茶压惊。

陈路白伸出手,“也给我来一杯。”陆冕生着气不理他,陈路白也不恼,自己将杯子斟满。

他自知陆冕的担忧,于是先亮出一招,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糖粒大小的金豆放在陆冕面前。

“都是老熟人了,我哪能让你做亏本的买卖,这是写稿的定金,待后续卖出去了,再按照比例给你分成。”

陆冕惊了,捏着那金豆在眼前,又仔细用门牙磕了一下。

呦,真的。

“那还能有假。”陈路白好笑。

陆冕不是很相信,都是一个院儿出去的人,几斤几两互相都知道,“这不会是偷来的赃物吧?”

“想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嘛?这是我的老婆本!”

陆冕窘脸,是他想岔了。

“可你娶媳妇的本钱,我收下了不是更加不合适?”

陈路白抖落着腰间的荷包,里头发出清脆的铿锵声,“放心,我娘子给了我好多。”

陆冕:“……”

靠,这哪门子的老婆给的本钱。

他算是彻底理解了老婆本的字面正确含义。

陆冕藏好金豆,到底是收了人家的钱办事,他丑化说在前面。

“我写书后头兜售的活,可不归我管,好心提醒你,书局不会平白无故收你的书,里头抽收的捐钱都能叫你剥下一层皮。”

“没事儿,这后头的事儿我也早就想好了,你不用操心,先把书写起来,等我月底了进城起码先给我份初稿。”陈路白道。

陆冕仔细一想:“那行吧,姑且按照你说的意思我先试一试。”

接下来几个时辰,陈路白叽叽咕咕又和陆冕讨论起了小说的人设和故事情节。

法令不让写天子朝臣,那就年代架空换个名字和长相性格,这总不会被指摘。

九千岁不是凶神恶煞面目可憎嘛?

换个套路,给他安一个剑眉星眸、貌比潘安的脑袋,在朝堂之上一出场,就被各路王公贵族公子哥大小姐们给看中了眼。

闺房小姐们的钱陈路白要赚,那些公子哥们的也不能放过!

待说得饥肠辘辘,陆冕留陈路白吃晚饭。

陈路白摆手拒绝了陆冕的好意,不过他这下不是假客气,接下来是真有事,叫了辆车匆匆直奔季府而去。

……

季府小厨房。

“还以为你专程来看我的,男人啊,一个个都没安好心。”

“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这些全是你的。”

“好久没吃小厨房的饭菜了,真香。”陈路白吃得头都没空从碗里抬起来,“点雪,小厨房又换厨师了嘛?今天师傅的手艺绝了。”

点雪给陈路白扒了一碗饭,重重得放在他的面前,碗沿撞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真是吃饭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点雪毫不客气地翘起腿,“还是之前的胖大厨,今天本小姐没心情做饭,随便给你拣了些晚上的剩菜。”

陈路白也不傻,两只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听出了点雪话里的意思,嘿嘿一笑。

“怪不得和第一次尝起来的味道不对,不是烧老了就是炒焦了,又或是咸了淡了的,原来都是点雪姐姐您的手艺啊。”

“皮是不是痒了,想让我给你抽紧?”点雪哼哼,两条弯弯的细眉登时飞起。

陈路白端起饭护着,生怕点雪掀了桌,他眨着大眼睛无辜道:“哪能呀,我这是好久没吃甚是想念。”

“快闭嘴吧你,叨叨得我脑袋疼。”

陈路白撇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哪回不是叫我小陈哥哥。”

“呀!你不要随意污蔑我!”

点雪的脸彻底红成了猴屁股,不是羞的,完全是被陈路白那张嘴给气的,她以前的眼睛怎么就瞎了,会看上这家伙呢。

陈路白的脸上本来就没多少肉,这下掐得他两颊生疼,嘴巴咧得漏了风不停求饶,“错了错了,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这一点都不好笑!”点雪松了手,神色坦然道,“我现在可一点都不喜欢你了,你可要小心你这张嘴,不能随便乱说,传出去万一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知道啦。”

陈路白搓着脸颊,盯着点雪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原先素净的头上多了几只簪子,腰间也挂了一块颜色剔透的玉佩。

玉佩瞧着眼熟,陈路白乐了,“哦——原来是薛管事啊。”

没想到一击命中,戳得点雪直蹿起来两米高,她遮遮掩掩道:“ 什么薛治,哪来的什么薛治,你不要胡说,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呢!”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路白偷笑,薛管事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算是等到点雪,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点雪被陈路白笑得浑身发臊,幽幽道:“你要是再打趣我,我可就不帮你了。”

想到他此次前来还有正经事,陈路白立马敛了笑。

“这事还凑巧与薛管事有关,本来还以为会麻烦你,没成想……哈哈,歪打正着,还请你帮我向薛管事讨个方便,听说他的亲戚是德阳酒楼的掌柜,想让他帮我引荐一下。”

德阳酒楼在北市坊巷最大的主街上,虽然不是京都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但也排的进前五。

酒楼因为一开始邻着瓦舍戏台,许多客人都会因此来酒楼吃酒。

一来二去,德阳的老板将后楼打通,直接将戏班子收了进来,让食客们敞开了怀得看,也不拘着外来人。

进来看戏反正也要买票,可能开始不想点菜,可是看得久了总归会饿,不点一壶酒再来一碟子下酒菜?

亥初二刻的时候,主街上仍是沿街叫卖的商贩和熙熙攘攘的居民,德阳酒楼正门大敞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因着薛治给了字条,陈路白轻松得便入了内。

现在正是酒楼最繁忙的时候,薛掌柜走不开人,就差小二过来捎话,领着人去三楼的雅间等候。

陈路白本就是有求于人,还是借着薛管事的关系来同薛掌柜谈话,人要忙工作,也不好意思催着人家。

坐在屋子里吃了点干果,小口小口品着据说一壶就要花费200文的茶。

啧啧,陈路白一抿唇,摇头心叹,尝不出和他家里泡的有什么区别。

“只因我女娇媚,富家郎要结姻契。姑娘在此作良媒,寻思道理,强如嫁着穷鬼。”

一声悠长婉转的长腔传来,陈路白推窗看去,他的位置刚好在戏台的侧边,位置有些偏,但听得清楚,也瞧得见台子的全貌。

再看左右的雅间,里头的客人也都开着窗户探出头来,有一家老小,也有男女作伴出行的。

台上唱的正是《荆钗记》里钱玉莲被家人逼迫要嫁给富豪的那段戏,台上的伶人唱到高.潮处,还有人会从窗户里或者其他地方向戏台上丢铜板。

小二时不时在楼上雅间与一楼的堂客之间穿梭,他手上捧着托盘,摆满了银两和铜板。

收到客人赏钱的时候,便会高声叫唤。

“杏香阁赏银1两。”

“云月阁赏银5两——!”

陈路白显少出来逛戏台,趴在窗台上听着故事入了迷。

底下扮演的伶人唱道:“荆钗裙布奴情愿,只是我爹爹年老在堂——咦呀啊!”

伶人掐着的嗓子骤然变粗,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楼下很快传来阵阵惊呼,就见大门处蓦地蹿出十来号身穿飞鱼服的武人,他们腰配绣春刀,顷刻便将酒楼前后围得水泄不通。

若有人擅自离位,那刀从刀鞘中拔出,毫不留情地将木头桌子劈成两半。

就见一个明显打扮不同旁人的年轻人从后头缓缓走出,他面色沉稳,漠然道。

“东厂办案,还望各位配合,误要擅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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